第三天深夜,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
两个瘦小的身影紧贴着潮湿的墙壁,沉重的背包压得他们肩膀生疼。时降停探出头,确认安全后,拉着江余快速闪出阴影。
巡逻的灯光在远处晃动,但预定的路线上却空无一人——下午那两瓶“孝敬”保安的好酒果然奏效。时降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牵着江余冰凉的小手来到围墙下。
三人高的围墙上,铁丝网破开一个不起眼的缺口。那是时降停连续三个夜晚偷偷破坏的成果。
“你先上。”时降停单膝跪地,双手交叠做成踏板。江余轻得让他心惊,仿佛托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月光。
等逃出去后,一定要带阿余吃遍所有美食——这个念头在时降停脑海中一闪而过。
江余咬着嘴唇,纤细的手指死死抠住砖缝,像只倔强的小猫一点点向上攀爬。
终于够到铁丝网时,他用力撕开那个预先破坏的缺口,趴在墙头上,转身接过背包扔到墙外,然后急切地伸出手——
“快抓住我!”
时降停正要跃起,突然浑身一僵。
意外来了。
远处,巡逻灯刺眼的光束正朝这边扫来。
如果被发现,就再也没机会了。
“快啊!”江余的声音带着哭腔。
时降停纵身抓住那只小手,两个孩子在黑暗中拼命攀爬,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破耳膜。
“咦?那边什么动静?”保安疑惑的嘟囔,越走越近。
刺目的灯光直射而来!
照清了声音来源——
定格在墙角一个滋滋作响的破布偶上。那是时降停情急之下抛出的诱饵。
而在上方,早已空无一人。
“谁乱丢玩具…大晚上的真渗人。”保安抠掉电池,嫌弃地踢开布偶,晃着手电离开了。
墙外,两个身影重重摔进泥地里。
时降停的手还死死捂着江余的嘴,直到确认安全才松开。他们瘫软在潮湿的泥土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差一点就……”江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时降停突然转身紧紧抱住他,感受到对方同样剧烈的颤抖。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三秒。
“没时间了,继续走。”时降停率先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远处,黑木森林像张开的巨口,等待着吞噬这两个逃亡的少年。
他们十指紧扣,义无反顾地踏入黑暗,身影渐渐隐没入浓稠的夜色。
江余对这片森林全然陌生,只能死死攥紧前方人的手。
黑暗中,扭曲的树影如同蛰伏的鬼魅,每一次枝叶的窸窣都让他浑身紧绷。
直到走出百来米,时降停才敢拧亮手电筒。暖黄的光晕撕开黑暗,稍稍驱散了恐惧,他转头时,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要不要吃块饼干?”
“不行!”江余猛摇头,发梢扫过时降停的颈侧,“现在吃完,待会儿饿肚子怎么办?”
又行了一段,江余忽然拽住他的衣角:“这条路…真能出去吗?”
“我踩过点的。”时降停捏了捏他汗湿的掌心,“就是偏了些,安全。”
江余长舒一口气,突然蹦跳着撞向他肩膀。此刻旷野无人,他的声音清亮得像山涧:“你包里鼓鼓囊囊的,除了吃的还装了什么呀?”
时降停嘴角漾起梨涡:“猜猜看?在外边最不能缺的。”
“饼干?”
“不对。”
"糖果?
"
“……你啊。”他屈指弹在江余额头,“是钱啊。有了这个,外边世界任我们闯。”
“钱?”江余眨着眼,这个被囚在深山里长大的少年,对货币的概念还停留在炊烟袅袅的院落中。
“从哪儿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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