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余……阿余?”
相贴的肌肤滚烫如火。无论时降停如何呼唤,江余只是深陷梦魇,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时降停颤抖着去解他脚踝上的绷带——布料已经和皮肉黏连在一起,每撕开一寸都带出汩汩黑血。
没有解药。
没有医疗用品。
他慌乱地翻找背包,却只摸到最后一小截纱布,根本不够包扎伤口。
时降停颓然跪坐在地,闭上了眼睛。
无路可逃了。
回去是死路一条,留下也是绝境……
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在心里疯狂计算着每一种可能。
“我要……”
一声微弱的呓语突然响起。时降停立刻俯身,将耳朵贴近江余发白的嘴唇。
“要……下山……”
“和降停…一起…活……”
时降停眼眶骤然通红,死死握住那只滚烫的小手:“好,我们下山。”
这一刻,所有退缩的念头都被碾得粉碎。他要带江余活着走出去——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从死神手里抢时间!
……
咔嚓!又一根探路的木棍被夹断。
时降停暴躁地甩开断木,继续前进。
他固执地背着江余,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沉重。原本五天的路程,现在遥遥无期。
但庆幸的是,越往山下走,捕兽夹越少。似乎布置陷阱的人根本没想过,他们能撑到这里,没有将他们逼回地狱。
江余虚弱地睁开眼。
视线里满是漂浮的黑点,毒素正在侵蚀他的视觉。但他知道,自已正伏在时降停背上,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他的脚被碎布条层层包裹。而时降停——原本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正拄着木棍,在泥泞中艰难跋涉。
逃亡路上,他几乎不敢合眼。每一分钟睡眠都可能让他们错失生机。
“这…是第几天了?”
时降停干裂的唇瓣微微颤动,声音嘶哑:“第三天。”
“我睡了…这么久吗……”
“嗯,”时降停努力让声线轻快,“阿余变成小瞌睡猫了。”
听着他强作轻松的语调,江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偏过头,茫然望向天空的方向:“为什么天黑了…连月亮都不见了?从前…总能看见好大的月亮,那么漂亮……”
时降停的脚步骤然僵住,颤抖的目光落在江余脸上。
而江余仍睁着无神的双眼,对着虚空呢喃:“星星…也消失了…”
时降停绷紧下颌,抱着江余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战栗。他沉默着继续迈步,却始终没有打开手电。
因为此刻——正是烈日当空的正午。
阿余的眼睛,已经失明了。
“我…很沉吗?”
江余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不沉。”
“可你…明明走不动了……”
“是山路太陡……它太不平了。”
……
“我渴了。”
当江余说要喝水时,时降停终于能短暂停驻。他将人小心安置在树荫下,取出背包里最后一瓶矿泉水。
江余的双手在空中茫然摸索。时降停喉结滚动,拧开瓶盖将水塞进他掌心。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