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
随着近卫前来,其身匆促踏至木屋,衣上还携了微雨蒙蒙。
秦朔拧紧了眉,“什么事?”
此番屋内半室春色未褪,连着方杳杳亦是还没来得及穿衣整理,轻透似无的里衣将其下荡漾展露无遗。
近卫垂首禀报着,目不斜视:“殿下,今日香火祭,上山祈福者众…住持忽说,此间歇脚的木屋存放了被菩萨点化过的佛珠,一众就跟了过来。”
秦朔目光一沉,“他们到哪里了?”
他今日胆敢不顾皇家颜面,在这里和方杳杳颠鸾倒凤,便是笃定香火祭的一众不会在此时段下山。哪想如今竟在这节骨眼生了事端?
近卫硬着头皮道:“已经在门外了。”
秦朔:“……”
胸中怒火燃起,他本想训斥这守在木屋的近卫一番,但眼下他还没这工夫。若是这等丑事传到了宫中,先不论颜面有失,极为重教的圣上怕是会对他大发雷霆。
权衡利弊下,秦朔瞄了眼木榻上还留有的淫.靡痕迹,不假思索地撇开了方杳杳的手,大步流星地从另一处窗跳了出去,眨眼便离开了木屋。
“殿…”方杳杳尚未回过神,只觉自己的手被猛力推开,秦朔及其近卫早已消失得无踪。
此刻反应过来此前近卫禀报的话,方杳杳亦慌了神,忙不叠要找地方躲藏时,屏风外脚步声逼近,错落不一,来人泱泱。
木屋内,一众步进其里。
白眉长须僧人之后,季琛不依不饶地对其道:“慧禅大师,这佛珠可要给我们开开眼啊。季某近来觉得诸事不顺,也想寻求菩萨庇佑。若您看我有佛缘,何不顺了菩萨的意?”
原本狭窄之地瞬时因众人来此而变得拥挤,多数为朝中要员及女眷。乔时怜与苏涿光混在其后,此间一众目光尽在慧禅大师与喋喋不休的季琛处,亦没过多注意半道而来的乔苏二人。
随着季琛的话接下去的是王令夕,她正抱着厚厚佛经,平然的面色不容让步,“季大人,昭月公主今日侍奉在皇后娘娘身边不得空闲,可是拜托了我为她取佛珠的。”
“王姑娘这话可不行,佛珠怎么能随意取之?定是要让菩萨来挑选有缘人。”季琛挑了挑眉,先于一步入屏风之后,蓦地顿住了步子。
其后拥围的群人未稳住脚后跟,被他这一驻足,险些摔至地。
“季大人,是看到了佛珠挪不动脚吗?也让我等见见。”王令夕把怀中差点散落的佛经给身后的侍女,问道。
季琛回过身,朝一众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侧过身让开了道。
只见空无一人的屏风后,四处陈设颠倒,难闻的气味弥散其间,一众伸长脖子往里瞧去,映入眼帘的是那木榻上不堪入目的淫.秽,让好些女眷止不住地惊呼出声。
“这,这……”
“竟有人胆敢在这亵渎此地!虽然尚未至佛门净地,但光天白日的也太不知羞耻了!”
“究竟是什么人?胆大包天至极!”
众声斥责里,落于最尾的乔时怜悄悄捏了捏苏涿光的手。
虽然她还未胆大到像秦朔方杳杳那般在外行那等事,但毕竟方才她也在这里面和苏涿光亲来亲去。听闻这些指责的话,她总觉得把自己也骂了进去,故而她不自觉地往苏涿光身后靠,借由他颀长身形遮掩自己发烫的脸。
留意到她的小动作,苏涿光即刻会意,侧过头在她耳畔低声道:“我不信神佛。”
言下之意,在他看来,和她在这寺庙设的歇脚木屋举止亲昵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俩人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论不及亵渎一词。
忽闻季琛的嗓音从里传来,“这里窗边有脚印,才离开不久,且不敢走正门,看来这二人是知慧禅大师在带我们过来,径自逃了。”
王令夕走上前,躬身瞅了瞅,“脚印宽大,是马靴,离开的人是男人。”
“哦?咱们一行从正门来,未见有人从正门出。这木屋亦无他门。还有一人去了哪里?”
季琛说着,走到了帘幔后的窗扇,不动声色地反复移着鞋底,把那窗前一大一小两对脚印磨了去。
待做完,他才对外喊着:“这里的窗也没有痕迹。”
他知此窗正是苏涿光和乔时怜从这木屋遁走之地,二人从其而出,尚未有机会消除痕迹。
眼下一众随慧禅大师留在了屏风外,唯有季琛与王令夕不顾其里腌臜,寻着蛛丝马迹。
季琛自是为了配合乔苏二人的局,但王令夕只是惯于对眼前事物刨根究底,在她看来,比起这背后的答案,这些恶心的东西不过是晃眼可以忽视之物。
木屋一隅,乔时怜暗自观察着屏风后的境况,悄声对苏涿光道:“这么短的时间,方杳杳离开不了,定是不敢见人而藏在了里面。且除了正门,唯一能出去的就是那两处窗。”
苏涿光颔首:“嗯,窗处有东风北风二人看着。”
若方杳杳从窗处逃,反是会被抓个正着。
不多时,王令夕的轻呼传出:“方…方姑娘?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唯见幽暗柜子里,方杳杳瑟缩成一团,衣衫凌乱,似是仓促间理好的。
彼时方杳杳无路可逃,那窗扇位置较高,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想要在众人赶到前慢慢翻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慌不择路下,她只得躲进这个木柜之中。
而待众人进了木屋探寻,柜外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真切,她在这短短半刻里,已不知暗自祈愿了多少回,希望众人寻不到她而离开。
但事与愿违,她仍被细心善查的王令夕发现了。
见着来人后,方杳杳先是一哆嗦,旋即她猛地上前抱住王令夕的手,盈出泪花开,“令夕!今日香火祭,我上山不幸逢雨,途径这木屋进来歇息,却遇到有人在此地云雨…我迫不得已才躲进这柜子里,不敢踏出半步。”
话落,她泪如雨下,“呜呜呜,令夕,还好你来了!不然我都不敢现身。我怕我撞破了什么人的事,惹来祸患……”
王令夕后退一步,把手从方杳杳怀里抽出,“方姑娘,你身上,好臭。”
方杳杳眨了眨含着水雾的眸子,面带疑惑,“是这个柜子里的味道吗?”
王令夕黛眉蹙起:“不是。”
她很想说,是和屋里散发的令人恶心作呕的气味一致。
欲言之时,又闻身后传来乔时怜幽幽嗓音:“方杳杳,怎么把心衣落在这里了呢?”
方杳杳看着乔时怜走来,其指尖拈起一件心衣,她脸色骤变:“这…这不是我的!”
她明明塞到了极为隐秘的地方,怎会被乔时怜发现?
殊不知,乔时怜在帘幔后早已目睹了一切。那会儿方杳杳根本来不及穿上这形制复杂的心衣,胡乱往床底一塞,她便着急忙慌地寻着藏身地。
王令夕只扫了一眼便察觉,“上面绣了你的闺名,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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