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
那些一直喋喋不休教导他的人,仿佛才意识到李政屿从来就不是个凡人。
那是保送生,清华的博士,下基层搞科研,还是保密项目,可不是要默默无闻。
李政屿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香饽饽。
宋百媛已经知道了,所以看到新闻里的儿子,但还是觉得心里发酸。
他人已经到了北方海军基地。那里有他的父亲,没想到最后他还是走了他父亲的老路。
家里老爷子一直打电话,宋百媛都没有接到,宋柏年就被老爷子召回了。
宋柏年是真的不知道,他这上蹿下跳这么久,合着自己在这儿做小丑呢。
这坏小子。
但心里还是为他高兴,老爷子看起来是最高兴的。
意外是真的意外,他在船厂几年,家里人就念叨了几年,所有人的意见都是不合适,希望他换一个环境。
他从来不反驳,连在外地工作的大舅舅都会问到李政屿。
但是李政屿从来不解释,只说挺好的。
老爷子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宋家,是因为老太太的缘故,所以才敷衍潦草。连小儿子的帮助都不肯接受。
可是最近的新闻,突然就出来了,可见他从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老爷子欣慰之余,心里全是后悔。
欣慰的是,他们父子,终究还是走在一起了。
难过的是,他们父子和他都是渐行渐远了。
老爷子看着小儿子难免多问:“政屿,有说过他的研究方向吗?”
宋柏年看了眼母亲,见她厨房出来,摇头说:“没有,我连他读博的事情都不知道。”
老太太微微皱着眉,问:“媛媛知道吗?他总不能连媛媛都瞒着。”
宋柏年很无奈,母亲说话有煽风点火的嫌疑。
老爷子要是平时肯定不会理睬,但是今天老爷子实在高兴,外孙在新闻联播崭露头角,众多老友纷纷向他祝贺。
他一时间高兴,果真给女儿打电话。
宋百媛情绪很稳定,接了父亲的电话,听着父亲夸赞儿子,也只是说:“他向来话少,很少和我说起工作。要不然老胡给他选的路那么多,他无论如何都可以过的舒舒服服。就算再差,他爸爸也愿意领着他,可他从来不会说的。你们不知道,他办公室简直像个仓库,一面靠墙摞着矿泉水,一面堆着方便面。这几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从来都没有提过苦。”
他们这样的家庭,儿孙们真是只有享不尽的福,周游世界的,每日呼朋唤友的,花钱一掷千金,恨不得把下辈子的福都享完。
当然也不乏有优秀的子弟,可想李政屿这样的,少之又少。
宋百媛已经意识到了,李政屿和他爸爸一模一样,或者说,他一直在向李梁旗看齐。他从来没有把自己靠在宋家这边,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李梁旗一样,是来自小镇。
老爷子大约是听懂了,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自豪。
“他有这样的毅力,将来会有好成绩的。你也要多关心他,他爸也因为工作顾不上管他。他是个优秀的孩子,是我们做家长的做得不够好。”
老太太听的脸色一僵。
宋百媛大约是听出来父亲话中的歉意。
沉默了片刻,才说:“他从来没有怪过谁,就算饿肚子都没有说过一句。您不用觉得歉疚。是我这个当妈的对不起他。和你们没关系。”
宋百媛对母亲是有怨气的,但是母亲是为了她。
她也知道,自己说不出口。
老太太听见宋百媛的话,一辈子矜持清高的模样,这会儿了脸色都有些不对了,冷冷冲电话那头的女儿说:“你们这会儿来论我的不是了,当初你要是不任性非嫁给一个乡下泥腿子,何至于拖累自己。”
宋柏年都皱眉喊了声:“妈!”
老太太倔强着扭头上楼去了。
老爷子:“你连自己的儿孙都分成三六九等,你不觉得可笑吗?”
老太太面色一僵,看着丈夫冷冷说:“你们既然不听我的,有麻烦了,何必来烦扰我?”
宋百媛听得心里难过,老太太一直觉得当年她把李政屿放在家里,是个麻烦。
但是这些事陈年旧事了,说起来有什么意思?李政屿自己都不在意。
他们何至于吵这些。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宋百媛劝说了父亲一句。
老爷子本来很高兴,最后被搅合的意兴阑珊,想给李政屿打电话,最后也没了心情。
新年一过,李政屿这边是要全力配合北方海军基地的工作,匡城现在天天敲竹杠。
除了冯舟,所有认识李政屿的人,都知道他是李梁旗的儿子。
同学群里都闹开了,冯舟被那帮人骂得狗血喷头,掉头来委屈地说:“这能怪我吗?我当初也不知道啊。都是你这个孙子不干人事……”
李政屿:“注意你的措辞,你骂我孙子,我爸怎么论?”
“对不起,我注意。我错了。”
冯舟丝毫没有负担。
“你什么时候来?我们这边快结束了,周一开会见到你爸,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啊。你快来我们好歹一起吃个饭。都多久没见了?等我回去,下次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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