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内心极度脆弱。
根本受不住这种摧残。
只感觉身上的汗毛一根根悚立起来,胳膊上也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当场就要抖着面条腿,大哭着跟他道歉,告诉他自己知道错了。
“结弦大人?”
细若蚊蚋的声音自你身后响起。
小姑娘瑟瑟发抖。
畏惧黑死牟的气势,不敢上前。
却偷偷拽你衣角,想要将你拽过来。
你这才想起你不是一个人。
连忙摁住自己想要抱着他大腿求饶的冲动,转而去安抚小姑娘:“他是我许久不见的故人,乖,拿着这个,去刚刚咱们买五色团子的小店等我。等我们聊完了,就去找你。”
“可……”
“去吧。”
你不给她质疑的机会。
强行将钱袋子都塞到她手里,并用力推了一把,“我想吃淋了蜂蜜的,记得让店主帮我多加,咱不差钱!”
“……哦。”
小姑娘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确定她看不到后,你才反客为主,抓住黑死牟的手,带他走入岔路。
树林里黑漆漆。
你一边瞧着身后的光,一边往前走。
直到外面的光线再也照不到这里一丝一毫,你才停下磕磕绊绊的脚步,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果断抱着他大腿,就是不要脸地号丧:“一哥一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辜负了你的信任,擅自做出这种事,可我是真的是没办法再跟鬼舞辻无惨一起生活了啊……你就当做没看到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骚扰你了,也再也不缠着你贴贴了!”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冰冷漠然。
眼见有戏。
你一改号丧作态,抱着他的腿抽抽搭搭。
不要钱的眼泪很快就把他黑色的马乘袴打湿:“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重新变成人了……不过,我不是找到了蓝色彼岸花,而是借住四魂之玉的力量,才得以变回人而已。”
“不仅会受伤,还会生病。”
“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现在的我,跟其他小面包没有什么两样,根本不值一提。”
说着。
你怕他不信。
匆忙站起身。
撸起袖子,露出自己左胳膊上一道细长的划痕,“这是之前跟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被飞溅的碎片刮擦的。所幸伤口不深,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白痕。”
“一哥……”
你重新搂住他的腰。
仰着头,泪眼婆娑求他放你一马,“虽然我未经允许就擅自变成了人,但关于鬼的事,我真的一句都没往外透露。”
“我一直都很乖的!”
“别告诉无惨,好不好?呜……他那么小心眼,知道我过得好,绝对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
“我还没活够,我还不想死。”
“求求了,一哥,你就怜悯怜悯我吧。”
黑死牟没应允。
只是握住你的手,将你搂得死死胳膊从自己腰上扯下来。
动作那叫一个无情啊!
你顿时悲从心来。
有心当场拔刀,一刀捅死他这个给脸不要的封建糟粕,却又怕反被他一刀削掉脑袋,让你体验人生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凄凉。
只好怒上心头,抱住他结实的腰腹,张嘴就是一口!
边咬、边憋屈地眼泪直流。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黑死牟质问的声音更冷了。
你更悲伤了。
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
他怎么可以这么跟你说话啊?
那颗脆弱的小心灵被他的无情狠狠伤害到,当场碎成八瓣。
你不干了。
直接开摆。
牙齿更加用力。
不看他,也不回答。
就这么硬气地哽着脖子,无声抗议他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结弦……”
不知过了多久。
黑死牟似乎是叹了口气。
手指伸入你嘴里,轻松撬开你仿佛钉在他身上的牙齿。
他把你拎起来,擡手擦去你脸上狼狈泪痕,褪去伪装的六眼鬼目直直望入你洇红的眼底,“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自己究竟都舍弃了些什么吗?”
说着。
他拉起你的胳膊。
生着剑茧的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白痕。
动作力道不重,却能让你清楚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痛楚,“如果你没有任性舍弃无惨大人的恩赐,像这种伤痕,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你身上。”
你抿紧唇。
怔怔看着他。
意识到他是好意,忽的就委屈起来,眼泪掉得更凶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在我做出选择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清楚了,可我还是想做个人……无惨他对我根本就不好!”
“明明是他把我变成鬼的,明明是他让我遭遇了这一切,可他不是羞辱我的人格,就是虐待我的身体,就好像在他跟前,我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恶心废物。”
“可我也是考上过大学的人啊!”
“我那么那么的努力、那么那么的拼命、那么那么的辛苦,哪怕是要跟万万人搏杀,我也从没有一刻放弃!最终,也成功闯出了一条血路!”
“我怎么就一无是处了?”
“跟他所求不一样,我的愿望和憧憬,就完全不值得尊重的吗?”
“他是鬼王又如何?我还是时代接班人呢!我骄傲过吗?”
“我都没有嫌弃他,可他倒好,就差把对我的羞辱刻在脸上了!”
“一哥……”
你呜咽着抓住他的手。
泪水模糊了视线,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也依旧执拗地不可肯移开目光,“我本来可以有崭新的未来、广阔的人生、幸福的生活,是他毁了我的所有。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可以摆脱他,纠正所有错误,重归属于我的正途……我有什么错?”
“我只是想被人尊重认可,有什么错?”
黑死牟:“你就这么怨恨无惨大人?”
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却不妨碍听到这个问题后,立刻露出咬牙切齿的怒意:“是条狗都比他对我好!”
黑死牟:“……即便,要用这样一双眼睛,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你用力点头。
黑死牟沉默下来。
良久,他一点点抹去脸上的泪痕:“既然如此,好自为之罢。”
之后。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被抓包,但又没有完全被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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