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人一般没有擡头看的习惯，赵浩成指出来，关昭才顺着望过去。
稍远些的树林中，正升起一股股灰烟。
“……着火了？”她喃喃道，声音陡然拔高：“就在前面，我们去看看。”
“我也去吧。”赵浩成搂着相机支起身子站好。
关昭向他确认：“别硬撑。”
“没事，放心吧，我都多大的人了，心里有数。”赵浩成摆摆手：“快走。”
他们跑到近处时，黑灰的烟已经如沉降的乌云般笼罩住了一栋看不清原本面貌的单层建筑。
关昭立刻拨了119，在她与指挥中心沟通具体情况时，虞佳期却突然不声不响地丢下了手里的摄影器械，撩起T恤一角捂住脸闯进浓烟里。
“佳期！”关昭惊呼，一旁的唐湃想要去拉住人已经来不及。
好在不到半分钟，她又冲出来，白色上衣多了不少脏污，人看着没有受伤。
虞佳期咳嗽了几声，摊开拢着的双手，掌心里躺着一灰一绿两只较小的蝴蝶，都已经奄奄一息，即便不再受困，也没什么动静，如果不是长长的触须偶尔还动一下，跟尸体毫无分别。
“里面，全都是。”虞佳期抹掉眼皮上落的灰：“很多蝴蝶。”
“所以公园里的蝴蝶真的是从这里飞出来的？”关昭没有为猜测得到证实而欣喜，她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这么偏僻的地方，平白无故怎么会着火？”
“有人纵火……”唐湃自然而然接道：“我们几乎是看到了烟，第一时间赶过来，那人刚刚就在这，可能还没走远……”
赵浩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脑海中追逐无法无天的偷猎者的场景记忆犹新：“这人在毁灭证据，等这里烧完，就什么都不剩了。”他们几个人是不可能徒手灭火的。
“难道我们就在这看着？”
虞佳期急得上前半步，被关昭一把拦住：“别冲动，我们没带装备，你要是再受伤，队里要折损多少助力？”
“我先通知闫山一声。”她拨通电话，铃声刚响就被接起。
闫山直接问：“出事了？”
“公园里发现个存放蝴蝶的建筑，刚刚被烧毁了，纵火的人可能还没跑远，已经报过警，现在我们怎么办？”关昭言简意赅。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你把位置共享打开，我马上到。”闫山那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电话随即被挂断。
虞佳期拍拍衣服：“闫队从基地赶过来至少要三十分钟。”
“不一定，”关昭看着屏幕上公园旁边不断靠近的绿点，“他很快就到。”
唐湃没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这期间一直在周围不安地兜圈子，又转了一圈后，停在更深处的一棵香樟树下，犹豫着出声：“昭昭姐？”
关昭擡头看他：“怎么了？”
“这后面有条小路。”他低头看了看，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人刚从这里走过。”
他这样说，其余三人都凑过来，唐湃接收到注视的目光，觉得嗓子有点干，空咽了下缓解紧张，才伸手比划起来：“这里，这片草丛被踩塌了，痕迹很新。公园里……应该没有别的动物体型这么大，还会特地从这种地方经过吧？”
他们站着的地方已经是湿地公园里很不起眼的偏僻角落，树下长满了无人打理的茂盛野草。赵浩成在唐湃发现的草丛凹陷处蹲下，撚了一把断裂的草茎，手指沾上清香的汁液。
“是新鲜的，”赵浩成往里走了两步，“过去看看？”
他说着，看了一眼虞佳期，对方也点头，越过赵浩成走在了最前面。
关昭和唐湃殿后，沿着这条似乎荒废已久的小路向前走。
她踩在地面上时，能感觉出脚下是一块块公园里常见的水磨石砖，但由于长久无人清扫，这条仅能容下单人独行的狭窄小径早就被杂草落叶覆盖，不实际踏上去很难发现。
“这路不好走，”唐湃从她身后问，“昭昭姐，要不要我扶着你？”
关昭偶尔会踩进石砖的空隙里，是有点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她缩着肩膀，不想被两旁的枝桠划到，还是摇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小心，这路太窄。”
“前面有小屋，”虞佳期叫道，“也在着火！”
“什么？！”关昭也顾不得身上被草茎扎得刺痛，一下挤到前面，并没有房屋，而是个临时搭建的木制或竹制窝棚冒着火光，估计是虞佳期中文词汇有限，只想起这一个说法。
受窝棚材质影响，火焰升起的速度远超之前那座废弃配电室，他们靠近的功夫，火势肉眼可见地扩大。
虞佳期眼尖地捕捉到树林中闪动的影子：“有人，我看到了！”
赵浩成正举着相机，关昭距离远了一点，没能第一时间拉住她，手一空，看着她越过重重灌木，一头扎进树林里。
“虞佳期！”关昭呼喊的声音太大，震得自己的头嗡嗡地响。一个两个，怎么都跟不要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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