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七月最后一天，高三开学的日子。
二十多天的暑假，嗖的就过完了，导致同学们再次见面，一点儿都没有生疏感，就像过了个周末。
不过变化和新鲜感还是有的。
“你们刚才看见江鹏没，他穿了件大红色T恤，跟当新郎官一样。”有同学调侃。
雷轩：“他那么刁钻，谁会嫁给他呀。”
罗晓茹叹气，这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祸从口出的教训还没记住。
宋森垣提醒：“老雷，咱们说话注意点，别再让江鹏抓住把柄。”
雷轩拍拍嘴：“忘了忘了。”
“陈老师的新发型特好看。”谭琦刚才路过办公室，“晓茹一点变化都没有。”
雷轩：“咱们晓茹还要啥变化，她随便往哪一站都是主角，大杀四方。”
罗晓茹忍俊不禁。
这时，管航单肩挎着书包，走进教室，懒洋洋像是才睡醒，他剪了比之前更短的寸头，五官立体突出。
崔漫的脸瞬间就红了，和同桌说话，余光却在留意别处。
“管航，你怎么又变帅了？”雷轩打招呼。
管航扯了个笑，不以为意地走到自己座位前，把书包往桌上一甩，阳光正盛，他把凳子往旁拉开些，才坐下去。
依旧一副“什么事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管航，下课打球去。”宋森垣叫他。
“行。”他随遇而安地应下。
他没有往罗晓茹的方向瞥，仿佛两瓶牛奶并不是他放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说穿不说穿的，没什么差别。
“特大新闻！”学委进班，“林阳轩和他班的赵梦欣好了！”
谭琦：“你out了，我们放假就知道这事了。”
学委开玩笑：“咱班咋就没一对成的呢，让我也沾沾喜气。”
宋森垣：“得了吧，咱们就别给晓茹添堵了。”
罗晓茹：其实我也不是完全反对……
“这学期是不是又要重新排座位？”李露然问。
十二中的老传统，新学期来了先换座位。
雷轩：“我求求晓茹，让我跟老垣坐同桌。”
宋森垣：“咱俩谁都别学习了。”
谭琦：“我就挨着迟冉，哪也不去，大神带我飞。”
崔漫也想和好朋友坐同桌，不过很难实现就是了。
同学们兴致冲冲地讨论想和谁同桌，有人泼凉水：“老师给咱们排座位，但凡能让一个同学称心如意，都算我输。”
老师安排的座位，总是能够完美避开所有同学的个人意愿。
熟悉的上课铃声响起，第一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拿着一沓卷子走进教室，班里随即安静下来。
“同学们，好久不见。”数学老师精神抖擞。
雷轩惯性嘴皮：“老师，也没有很久啦，上次见到您好像就是昨天的事。”
数学老师笑，开始新学期发言：“我要再次恭喜同学们在上学期期末，成绩都有所进步，假期里听说大家也有认真学习，老师觉得很欣慰，为你们感到高兴。希望同学们将勤奋刻苦的学习精神保持下去，再接再厉，为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奋战到底！”
“好！”同学们回应老师，伴随热烈的掌声。
新学期伊始，师生皆是精神饱满的状态。
数学老师：“这节课我们做张随堂卷，检测一下大家在假期的学习成果，另外，同学们把作业摆在桌角，我挨个收。”
“第一节课就考试，老师您对我们太好了。”雷轩欲哭无泪。
数学老师微笑：“以后会对你们更好的。”
有笑声，有哀叹声，同学们照老师的要求，拿出作业，准备好草稿纸和笔。
数学老师将同学们的作业挨个收走，假期人均一本练习册二十套卷子，讲桌上垒了高高的三摞。
新学期堪称老师的噩梦，他们要挨个检查学生的假期作业，尤其针对高三生，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整个高三都是，不仅学生累，老师同样翻倍辛苦。
罗晓茹担心迟冉吃不消，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
开学第一天上课，大家还没有迅速进入紧绷的状态，和各科老师唠几句闲话，老师们也都不排斥。
轮到江鹏的课，从铃声响起，文三班就已然一片沉寂，好不容易平衡下来的关系，他们不愿意再触发江鹏的“爆点”，给自己招惹麻烦。
江鹏一如既往绷着脸进教室，将姿态高高端起，上学期发生那么多事，再到后来文三班取得进步，其他老师均给予表扬，唯独江鹏不置一词。
同学们都无所谓了，只想两不相犯，天下太平。
按照开学惯例，江鹏自是要说几句：“各位都高三了，最后一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台下一片沉默。
江鹏：“一点点进步，不值得骄傲，能考上大学才叫本事。”
江鹏：“想被人高看，就得吃得了苦，有耐力。”
他说了几句，见班上学生没反应，大概觉得自说自话没劲，他让同学们把书拿出来，直接开始复习。
和之前相比，江鹏今天算是克制了。
上午最后一节才是老班的课，等“罗晓茹”走进教室，同学们接二连三开玩笑道——
“罗老师，您又变漂亮了。”
“罗老师，放假想我们没有？”
“罗老师，新学期快乐！”
……
隔了一个暑假，迟冉再次见到班上同学，觉得亲切万分，开心地和大家唠了会儿。
“罗老师，这节课是不是要换座位？”雷轩惦记着这事。
迟冉根本没记得这事，因为换座位不是必须的，学校开会也没有强调，眼下被同学们问起，她才想起来。
排座位是个大工程，迟冉需要和罗晓茹从长计议，她只好搪塞道：“座位的事我还没考虑好，往后推推吧。”
雷轩举手：“老师，我能不能跟老垣坐一块儿，让他带我学习。”
没等迟冉回应，宋森垣耿直拒绝：“罗老师，我不和雷轩坐，带不动他。”
被嫌弃的雷轩，朝他抛去怨艾的目光：“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聊了十几分钟，迟冉让大家拿出课本，简单提了下本学期的学习计划：把仅剩不多的新课文学习完后，开启复习刷题模式。
她准备开始上课，班上学委举手发言：“罗老师，新学期了，您没什么要和我们说的吗？”
其余同学接连跟上：“就是！”
“其他老师应该都说过了。”迟冉讲来讲去也是同样的话，想着不说也罢。
崔漫：“老师，我们需要仪式感。”
看大家似乎都挺期待，迟冉只好妥协，她想了想：“高三会很辛苦，但我希望你们仍然能够感受到快乐，有忙有闲。”
“感觉累了的时候，就看看窗外的树，天空，还有身边一群最可爱的人，这些都会成为美好的回忆。”
“然后就是，希望明年此刻，我们所有人都能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教室里响起掌声。
多年之后，这一幕也会成为同学们铭记的美好回忆，在争分夺秒备战人生大考的时候，有位老师告诉他们，要记得快乐。
-
暑假结束，夏天却还在继续。
茂盛的树叶间擦出沙沙声，聒噪的不止蝉鸣，还有偶尔落在窗台的麻雀。八月的天气或者闷得如蒸桑拿，或者惊雷暴雨，晴和雨都来得烈。
校园里的安静，是独属于高三的，一盏盏窗户里，老师的身影在教室里穿梭，学生们对着卷子，有冥思苦想，有奋笔疾书。
一低头，再一擡头，一天便这样流逝。
无需老师更多的叮嘱，周遭已然形成紧绷的气氛，尤其对于心中有目标的同学，根本不敢让自己松懈。
与上学期隔三差五出现状况相比，这学期一切都变得安稳。
文三班与江鹏之间形成某种平衡，与文实班和解，大家从无心学习到坚定想考大学。
生活少了波折，对迟冉而言应该是好事，尤其适应了这种节奏，她甚至感觉到一丝轻松。
就是心里空荡荡的。
迟冉每天看着同学们，心里难免遗憾叹息，她想变回真正的自己，想和大家一起努力。
八月下旬的一天，发生了一件比较特别的事。
中午迟冉在食堂吃饭完，骑着电驴回家，她刚出校门，便注意到一个男生。这个时间段，校门口的人很少，迟冉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举止鬼鬼祟祟。
男生站在一棵树下，不住地朝迟冉看，他们对上视线后，男生又慌张地别开目光，很是不安的模样。
迟冉第一反应：他是不是认识罗晓茹？
因为不确定，迟冉不敢贸然打招呼，只是刻意放慢骑车的速度，也不再朝那边看。
就在她快驶离校门口之际，她听到有个怯懦的声音叫她：“罗……罗老师。”
果然认识，迟冉停下车，回头的同时扬起笑脸。
她目测对方和自己的年龄不相上下，应该还在上学，迟冉确定他不是十二中的学生，最大的可能是罗晓茹以前带的学生。
“你怎么会在这？”迟冉套用万能搭话模板。
男生似乎有点怕她，眼神总在躲闪，答话也是吞吞吐吐：“罗……罗老师，我……我是来看您的。”
他手上提着一盒饼干和一箱奶。
迟冉以为他是内向胆小，所以才会这样，她试图找话题：“你们还没开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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