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外,白衍初刚要上前,就见一道白色身影快他一步,冲上台去。
——是谷青阳。
他在风中疾步上前,单膝跪地,仔细检查兰朵儿的状况,指尖触及她脉搏,稍稍探查,脸色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些。
“她的毒基本清理干净了。”萧钰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带着一丝倦意,“好好医治的话,还能生龙活虎地找我干架。”
谷青阳抬头看向她,神色复杂。沉默片刻,他竟难得地低声道:“多谢,我欠你一次。”
萧钰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那我就先收下了,往后有机会向你讨要。”
可话音刚落,她的视线突然晃了一下,眼前的世界仿佛轻轻摇晃,身体的力气一点点流失。
萧钰心中暗道:糟了,低血糖犯了……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住什么,可刚一动,整个人就往侧边倒去……
谷青阳见状,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萧钰正要下意识地道谢,却见对方像是又十分嫌弃地松开,顺便在衣服上蹭了蹭。
萧钰:“……”
谷青阳没再看她,眉头微蹙,伸手抱起兰朵儿,语气沉沉地道:“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
话音落下,他抱着兰朵儿跃下擂台,朝着雪堂的方向疾驰而去。
台下观众瞬间议论纷纷。
“谷少堂主……抱着二小姐走了?!”
“不是……他就这么走了?!那少楼主呢?”
“啧啧,真是出乎意料……不过,大小姐现在情况好像不太好。”
“感觉少楼主应该没事,你看她还笑得出来……”
“可她衣服都被血渗透了,不比二小姐伤得轻。这样还能笑得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反正今后再有擂台,我绝不跟她动手——”
“是。太吓人了……似乎并未发挥完整实力呢!”
谷青阳带着兰朵儿离开后,整个擂台上仍旧被飓风封锁着。
萧钰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握剑的手指微微发白。她能感觉到四肢的力气正一点点流失,失血和低血糖带来的晕眩感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依旧稳住身形。
台下,白衍初轻轻挑眉,看着仍被风困住的萧钰,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啧,没人打算冲上去,去接她一下吗?”
说话间,他眼神四下搜索,却似乎已经瞧不见陆叁的身影了。
封崎皱眉道:“风阵还在,应该是要从内部破解才能停下来。”
乌托帕凑到他们中间,着急地搓手:“那还等什么?!阿姊现在都站不稳了,万一晕倒了可怎么办?”
说着就要自告奋勇的往上冲。
这时,花舞发现不对劲,赶忙拉住了他,低声提醒:
“等等……这风阵的毒雾似乎浓度在降低,应该是晓站在了阵眼上,刻意压制它,不至于坍塌扩散。”
白衍初朝乌托帕眨眼:“你现在冲上去,能救你阿姊,但风阵可就真炸了……”
乌托帕诧异地睁大眼:“那你方才还让我冲上去?!”这家伙,又耍他。
花舞瞧着乌托帕,无奈地摇了摇头:“衍初哥哥,可不是让你冲的。他其实是想陷害另外一位……”
被拆穿的白衍初,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惜人家不上当,估计这会儿,已经去找阵眼了。”
萧钰站在风眼中央,抬头看向围观的众人,唇角带着几分疲惫的笑意,冲着下方懒洋洋地招了招手:“傻站着干嘛?拆台让我下去啊!风阵我可停不了……”
封崎立刻带人寻找阵眼,乌托帕满脸焦急。
白衍初没有离开,瞧着擂台上的萧钰,目光微闪,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还真……能撑。”
随后身形一动,跃上擂台。
他踏入阵眼的步伐轻盈,又有些说不上来地诡异。风刃在他周身旋转,却无法真正伤到他。
眨眼间便靠近了萧钰,漫不经心地站定,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我以为你会自己蹦下来,不需要英雄救美。”
萧钰此时一点都不惊讶于他对阵法的了解程度。扯了扯嘴角,无奈地道:
“我也想……可惜脱力了,使不上劲,压不住阵眼。”
白衍初看着她这副强撑的模样,微微挑眉:“那要不,我勉为其难……”
萧钰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顺势一靠:“那真是有劳白少爷了。”
白衍初唇角勾起笑,将她打横抱起,观察了一下阵法的踩位,准备跃下擂台。
可刚一动作,他便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微微一颤,像是触及了某处伤口。
白衍初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在萧钰腰侧的衣料上,鲜血透了出来。
“嘶——”萧钰没忍住轻轻吸了口气,眉头蹙了一下。
白衍初眼神微沉,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一定要呈现这种……自己也很惨烈的效果么?萧蓝朵的风刃,你明明能躲开。”
萧钰讪讪一笑:“我权衡了一下,跟阿耶的鞭子比起来,兰朵儿这点伤害值,不算什么。”
他无奈地低笑了一声:“你倒是会算计,衡量轻重。”
“没办法。”萧钰懒洋洋地闭了闭眼,语气微哑,“不能让姨娘天天跑去找阿耶哭。”
白衍初轻轻勾唇,没再多说什么,稳稳落地,抱着她朝花堂的方向走去。
擂台上的风,在众人找到阵眼的那一刻,终于彻底散去。
……
萧溟院外,夜风吹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透着一股静谧却压抑的沉闷。
萧钰跪在门外已有半日,膝下的青石地板冰凉刺骨,膝盖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
她背脊挺得笔直,神情不卑不亢,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显露出她内心的忐忑。
屋内,水盆被反复端进端出,最初倒出的水还透着暗红,如今已经清澈如常。
隐隐传来姨娘低低的啜泣声,逐渐歇止。
萧钰的心里,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终于,一炷香后,房门被人推开,沉稳的脚步声缓缓逼近。
萧溟负手而立,目光沉冷地俯视着她,气势如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知道错哪儿了么?”他声音不疾不徐,透着几分威严与冷漠,“说说,看你能不能说对,说对了,少受点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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