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了两个人的共同之处。
有了共同之处就有共同话题,那就等同于相谈甚欢,相谈甚欢就有可能共度余生……
当时刚下定决心要当楼珩谦安全港的甄天满脑子都是:他的“急雪”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楼珩谦前脚把他送回学校,他后脚从后墙一跳,轻车熟路地逃了晚自习。
找到专门记下的地址,发现是家洗浴中心。
保安不让进,因为他身上的校服。
最后是跟着一群东倒西歪的醉汉混进去的。
本来以为就是个高档点儿的澡堂,可越往里走越不对劲。看到一对男女进了一间浴房的时候,甄天整个人都炸了。
下意识拿出手机。
刚按了第一个数字,就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
“干嘛?”
比平时沉了至少三个度的声音依旧很好辨认,甄天用力捣着按键。
“作为新世纪的正义少年,遇到这种事,除了报警还能干嘛?!”
警当然是没报成的,因为刚说完,手机就被没收了。至于正义少年本人,被楼珩谦带到了包厢。
女学员果然在。
意外的是刘哥也在。
还有位难掩精明的中年男人。
三个人看到他都有些惊讶。
而楼珩谦只是寒暄了几句,就拿上外套把他薅走了。
好像只是为了让甄天看一眼包厢里的人。
夜间的出租车呼啸到小区,甄天闷着头走了几步,被司机叫住。
才发现楼珩谦还坐在车里,姿态端正地仿佛在开会,嘴里重复着让司机开慢点儿,他弟弟还小。
马上成年的弟弟意识到,跟他科普了一路那家洗浴中心不正经的人,喝醉了。
在甄天的记忆里,那天晚上算不上混乱。
除了灌那杯三管齐下的醒酒药时有些折腾,洗澡换衣服都是楼珩谦自己做的。除了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外,看着没什么两样。
甚至最后反而是他这个清醒的先睡着。
朦胧中感觉到楼珩谦正蹲在沙发前看他,刚清醒了一点儿,就听到了林佑梅摔门而入——
甄天一怔:“……你妈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所以才会歇斯底里地把门口的东西朝他们扔。
让他对那句带着伤害的“你是我儿子”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没误会。”
楼珩谦的调子轻缓,却带着不容错识的嘲讽。
他那个母亲只相信愿意看到的。
哪怕女人找上了门,只要看到楼长青愿意低头认错,她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看到楼长青真的再婚,把私生子带进了门,才报复性地说出了妹妹的存在,只为证明她也能让楼长青丢脸。
而照甄天的描述,那时候的他应该已经起了心思,不会那么正人君子。
所以,她也是从那天起,看见了他对甄天的不一样……
拥抱的力度猛然加大,两人贴得更近,近到甄天根本看不到楼珩谦的脸。
甚至连颈侧的气息都没了,只留下仿佛是骨骼挣动间的咯吱。
整个肩背被箍住,甄天额头缓缓冒出冷汗,却没吭声,只是尽力擡头。
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圈在背后的手臂下意识紧了一瞬,又顺势放开。
不仅放了手,还退了几步。
相拥的两人成了相对而站。
温热被寒意一点点侵蚀,甄天看着楼珩谦的脸。
或者说,楼珩谦给他看了此刻的表情。
甄天有些恍惚。
偶尔,只是偶尔,这个人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压制不住。那直觉莫名的纠结和厌弃,仅仅不经意晃到,他都会忍不住心惊。
那时他会下意识检查自己,试探地询问。而楼珩谦会很快收敛,揉他的头,说小小年纪别那么敏感,好好学习。
而现在,楼珩谦不再收敛,就连故意引着他说话的漫不经心都没了。
甄天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只是纯粹的不再隐瞒。
他淡淡垂眼,伸手过去:“给。”
楼珩谦的视线没离开过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拿的什么。
身份证。
和简历上那张好像偷拍的大头照有些不一样。
那张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少年雪白倔强。
而长方形卡片上的青年眉眼如画,俊秀端方。
相似轮廓,附着同款的冷清。
不会错认的同一个人。
“看清楚了?”甄天点了点身份证左边,“我26岁!”
同样的强调已经是第三次,楼珩谦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你长大了。”
甄天表示按楼珩谦的逻辑,既然不是小小年纪,那就不是敏感。
“所以我没猜错。”
眼皮依旧耷拉着没看他,语气肯定。
“你刚才不打算叫我。”
楼珩谦靠在角落墙上,定定看他,然后笑了下:“是。”
点点头,甄天有些出神。
不叫他。
那他就会跟着刘教授离开,路上发信息问楼珩谦什么时候结束,很大可能得到一条“马上回来”的回复。他会在家里等,抱着缅因看着收拾好情绪的楼珩谦开门进来。他们会一起吃饭,他会讲一讲会上的事,楼珩谦会笑……
他就有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今天楼珩谦曾站在这里,看着他走开。
“为什么?”
对甄天的疑惑,楼珩谦把手臂环起,死死压在胸前。
准备说出想好的借口。
甄天忽然伸手挡了下。
“我现在脑子里的画面不太好!”
紧接着就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凑过去几乎贴上了楼珩谦的脸。
“你先给我看看!”
楼珩谦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茫然和愣怔,明显有些反应不能。
说看就真看!
甄天的目光像检查似的逡巡在他脸上,从眉骨到下颌,又看到喉结。
看着它在他眼皮底下滑动了几下,就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印了下。
从头到尾没用手碰,印完就一脸严肃的撤离。
“行。”
“你可以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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