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过问加奈绘为什么救他,又是怎样救的他,为什么她会知道他的住处,这些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正渴望着,他非常渴望,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迫切地想要接近,触碰甚至于贴合。
太宰治的脸上久违地泛起病态的神情,一瞬间流露出的危险气息就如同回到了四年前一样,或者他从未变过,只不过在外面又加上了一层伪装而已。
情感使人发病。
这下可麻烦了啊,太宰微笑着想。
抓住吧,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就算是悲惨的结局也好,就冒险这一次吧。
毕竟,被放开的那种感觉,无论如何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喂,你们没听到我说话吗?”本间和也又一次开口了,他对太宰的解释充耳不闻,固执地说道,“就是这个人杀死了绘里,为什么还不把他抓起来,我刚刚明明说了……”
“你是指刚刚那个跟自首没什么差别的发言?”江户川乱步厌恶地打断了他,显然心情相当糟糕。
“就差没有大声嚷嚷着凶手就是我自己了——杀死那个女人的本来就是你吧,现在装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难不成杀了人结果却还想继承她的遗产吗?”
本间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侦、侦探先生,你再说什么傻话,”他慌乱地开口说道,“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吗,小心我告你诽谤哦,这年头什么三流侦探都敢自称名侦探了,我看也不过如此……”
“我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乱步冷静地说,他压了压帽檐,睁开了眼睛。
“我的话绝不会出错,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认罪吗。”
本间的目光触及到那双翡翠般的碧绿双眸,一下子失语了。
“我,”他说,“我……”
他张着嘴,怎么也没办法说下去。
江户川乱步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你是因为藤原小姐爱上别人与你分手,才恼羞成怒杀死的她,真是卑劣的男人啊,只允许自己花她的钱养别人,却不允许对方变心吗?明明一直以来,无论是生活也好,出去找乐子也好,花的全部都是她的钱,那位小姐没有早早把你踹开,反倒招你怨恨。”
“说起来,她在临死前有说什么吧,你都不会感觉到一点触动吗,杀死她又消费她。”
“难不成你的记忆已经差到几个小时前别人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本间和也想说他是在污蔑,他想说他对绘里是真爱,又想说爱和性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是可以分开追求的——但他说不出来,他听见对面的侦探丝毫不理会他的反应,又兀自继续说了下去。
“你想说你爱她吗?”乱步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你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
他先是下了结论,然后像是对这个事件彻底失去了兴趣了一样,简单地说了一遍本间的作案手法,在警察们感激的道谢声中直接转头推着加奈绘走掉了。
“乱、乱步先生,等等我!”中岛敦看了看表情和平常相较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的太宰治,又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江户川乱步,心一横还是跑了出去。
“——您不认识路啊。”
他很快地追了上去,心里却还想着太宰异常的表情,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生怕他是出了什么事。
“安心啦,”江户川乱步看穿了他的担忧,“那家伙,就是再活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说不定他早一点实现人生目标还是件好事呢。”
中岛敦当然无法认同他最后一句话,但也相信太宰治不会轻易出事,他对太宰总是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在这一点上,他与芥川龙之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中岛敦放下心来,专心为乱步导航,而甘草加奈绘则想到了中原中也。
她想着回去之后应当如何做,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未完成的任务,如果现在非要选一个的话,中也毫无疑问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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