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婉约木签,抽开长长卷轴的一节。
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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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上,紫袍男人终于站起身子,腰间白玉佩在春风中招摇。
“老大……”黑衣人疑惑道。以为他没听清,又高了些调,唤他道:“祁怀晏!”
“我的确未曾料到会起火,但所幸无人伤亡不是吗?”
被叫作祁怀晏的男人背着月光,身上紫衣泛着莹润的光泽,声质清冽,若金石玉珏清爽碰撞,尾音上挑。
他全然无视自己身上泛红的伤口,视线从未离开姑娘方才走过的小摊位,又见女孩疑惑的捧着木签走远。
若是你细看,他眼底竟是和凛然气场完全不符的温柔,没搭理黑衣人的话,只缓缓吐出一句低喃出的话音后一个纵身跳下屋檐,颇有兴致地向小摊位走去。
黑衣人瞪圆双眼,忙在屋顶上冲
祁怀晏好像没听见,黑衣人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他老大刚才那句分明说的是:“没伤到她就好。”
“……”
老板已经准备收摊了,没料到这个时辰还会有客人造访,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少年对着满目的签微微凝神,放下两枚碎银,老板随意冲他扬了扬下颌。
“呦,你也是掏炭的?”他不经意的余光瞥见这少年身上的灰尘并不比将才离去那位姑娘身上的少。
“也?”祁怀晏听后竟是深深的一笑。
他好看的指顿了顿,尾端上翘的星眸微微眯起,直觉里自上千支木签中随手拈来一支,对着木签顶端凝神片刻,颇具磁性的嗓音淡淡吐出一句:
“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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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果真诸事不顺,早就应当听梨酒的不该出门,平白丢了银子还落得一身晦。”
虞小枝边走,嘴上不忘嘟囔着,虽说她全无当女侠的心思,但救过男孩后她整个人还是愉悦的。
思绪飘渺之际,敛起焦黑的长袖,视线落在眼前门庭极隆重的府上,正中央恢宏壮大的匾上潇洒写着两字——虞府。
她神采变了变,在府角不露声色地转了个弯,在人迹罕至的后门稍作停留,聆听四下无人才一纵深溜了进去。
见后府无人,忽而想到这时辰小厮都去用了晚膳,无人巡视,也就放心大胆的朝西院走去。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怎又瞒着我们偷跑出去呢!”侍女打扮的娇小少女见了院中人,倏地从凳子上坐起,急忙上前拢过虞小枝。
她素手撩开装饰的珠帘,探身进了寝房内,将沾染上焦炭的面纱解下,露出灰尘掩藏不了的姣好的容颜,远山黛、桃花眸,柔美却不失气度。
她顺着小婢女拉开的椅子坐下,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和长相实在不符的……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小侍女被她吓了一跳,手中黢黑的面纱一个激灵掉在地上。
“三个月的教习课,整整三个月啊。好不容易趁那劳什子的嬷嬷睡着一次,什么《女德》《女训》,本姑娘统统给她们当枕头垫着。”
她歇了口气,继续滔滔不绝道:“数月未上街,我望春糕饼还没来得及吃,荷包就被抢了。”
虞小枝义愤填膺,说到情动处还将木桌拍得梆梆响。
侍女被吓得眨眨眼,“小姐……你实话与我说,是不是又往嬷嬷茶里放安睡粉了?”
虞小枝脸一红,轻咳两声后掩饰道:“你、你是不知,那黑衣窃匪跑步快的很,若是去当春猎中的野兔定是无人能打到,我愣是追不上,最后还平白染了一身脏污。”
梨酒听得一愣一愣,“那荷包呢?”
“没啦!”
她倏地笑了出来,“丢了我们再给小姐做一个就是,还染了这一身。”
小侍女年方十四,名唤梨酒,她看着虞小枝这一身,虽担忧,但自知小姐做事都是有分寸的,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虞小枝却蓦地难过开来,那是她阿娘做的荷包,又怎能一样呢?
叹息之际,视线却忽然落在那枚她小心翼翼别在腰间的布片,端详着上面的缠枝纹,若有所思。
尚书虞氏有女,名小枝,巧妙隐瞒身份未曾在外透露分毫。
夜半寥落处,霖州城春市某一隅。
“今天这是什么天大的热闹。”扇着大蒲扇的老板靠着竹藤编的椅,眼睛眯成一条缝,缓缓摇头。
摊位前挂着“福缘结”三个字的彩色布条在夜里轻晃。
夜色浓稠,老板擡眼望了望月色,繁星璀璨,有几颗竟连城一道弯。
他暗暗道:“桃花啊,隔了这么些年,当真能再次遇见,真是奇妙。”
桃花动人,桃花劫却难逃。
老板收了摊,向着火光刚消的老宅区深深望了一眼。
“希望他们莫要像从前那二者这般重蹈覆辙罢。”
桃花起,万事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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