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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脸(1 / 2)

露脸

被戏耍了一通的裴大小姐,一路都没搭理那个罪魁祸首。

她就像是恼羞成怒了似的,一言不发地钻进车里,垂着脑袋把安全带系上,然后开始闭眼装死。

荆哲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后上车。中途,他瞥了一眼缩在副驾驶的裴超雪,直截了当道:“你生气了?”

平时不见他这么直白,现在不要他直白的时候,他又开始直白了,裴大小姐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总不能说“哦我刚才以为你要买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但你最后没买所以我觉得你很讨厌”吧?

于是她只能硬邦邦道:“没有。”

“真没有?”荆哲慢悠悠地系上安全带。

“当然没有,我生气干嘛?”裴超雪眼睛都不睁,不爽地摆摆手:“快开车吧,我饿死了。”

荆哲看了她两秒,见她现在明显是炸毛的意思,终于失笑着开了车。

超市离家不远,没两分钟车就开到别墅区附近的街角了。

裴超雪歪七扭八地靠在椅子上,把脸偏向窗外一侧,偷偷睁开眼,看着窗外变幻莫测的夜景。

谁承想,她视线随意一瞥,却看到了肖斯海的身影。

几个小时过去,他依旧坐在今天荆辰跟他吵架时的那个花坛边上,旁边放着满满一个购物袋,上面的LOGO就是他们刚才去的那家超市。

大概是裴超雪落下的东西。

也许是车行驶而过的动静惊动了他,肖斯海忽然擡眼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裴超雪立马收回了视线,把头转了回来。

“怎么了?”荆哲好像没看见肖斯海,但察觉了裴超雪的动作,冷不丁问道。

“没什么。”裴超雪神色如常,“就是有点饿了。”

荆哲沉默片刻,轻点了下头:“待会儿就到。”

肖斯海的出现就像一道小插曲,反正荆哲没有看见,所以裴超雪转眼便抛到了脑后。

她进门把外套顺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蹬掉鞋,直接往沙发上一扑:“好饿。”

“我尽量快点。”荆哲把两袋子东西拎进厨房,“或者你先吃点其他的?”

“不,我跟你一起做饭。”裴超雪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窜起来。

闻言,荆哲眉梢轻扬:“你会?”

“不会啊。”裴超雪理直气壮地掐着腰,“你教我不就会了吗?”

荆哲:“……”

“你出去待着吧。”荆哲把两个购物袋里的零食挑出来,统一装到一个袋子里,直接塞给她:“随便吃点,别吃太多。”

裴超雪:“……”

尽管荆哲自称在厨艺方面他是“会一点”,可在裴超雪这种厨艺废柴看来,他会的可不止一点。

他还真做了一桌子菜。

虽然称不上正儿八经的满汉全席,但两个人吃八个菜确实有点多了。

好在荆哲知道她不会吃太多,每道菜也没做多少,只不过架不住菜多,最后还是剩了些。

见裴超雪吃饱了,荆哲起身拿保温盒把菜装起来,又放到了袋子里。

裴超雪看着他的动作,疑惑道:“你要给谁送饭?”

“给Si。”荆哲随口一提:“他刚在群里说自己训练太认真又饿了,让我把剩的带给他。”

裴超雪:“……”

这也确实是Si能干得出来的事,裴超雪没多想,摆摆手随他去了。

荆哲拎着东西走到门边,顺手把裴超雪挂在衣架上的队服外套拿下来,穿上后便走了。

裴超雪拿着自己刚买的饮料,准备上楼直播。

马上就到她正好停播一个月的日子了,她也该上线跟水友们解释个清楚了。

毕竟她和荆哲的事现在还在电竞直播圈里热议,上个微信都能看到一大堆人来问她情况。

只不过她一进房间,看到早上遗留下的那张略显凌乱的床铺时,她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外套里的东西没拿!

裴超雪倒吸一口凉气,连滚带爬地跑下楼。

结果就见自己挂在门口的那件队服外套,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荆哲出门后,把东西随手放在SF的门外,然后便朝小区门口走去。

今天南都的天气欠佳,夜幕沉沉,天际见不到一点星光。

路边依旧有些积雪,还有几个歪七扭八的雪人矗立在路上,化了大半,似是谁家顽皮的小孩堆起来的。

荆哲穿过幽寂的花园,快步走出别墅区的大门。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边沉默地听着卓怀发给他的语音消息——

“是啊,我半路碰上她的。”

“本来我都懒得喊她,但看她被一个男的拽着,估计遇到麻烦了吧,所以我就……”

听到这里,荆哲突然把语音掐了,声音在沉浓的夜色中戛然而止。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拐过街角,擡眸看了眼仍旧坐在花坛边的人,擡步走了过去。

肖斯海一动不动地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颓丧地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出神地望着地面的积雪发呆时,一双略显眼熟的运动鞋忽然踏在了他面前的积雪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灰暗的影子也跟着笼罩下来。

肖斯海一愣,擡头望去,就见荆哲站在他面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冷淡至极。

“小哲……”肖斯海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尴尬地搓手:“你终于来了。”

他这几年因为赌博欠了高利贷,被人打过不少次,再加上酗酒,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

所以现在脊背也有些佝偻,即便是站起来,也比自己儿子矮了一截,气势上更是如此。

没有父亲的威严,他在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气氛莫名沉寂下来。

最后还是荆哲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的视线从肖斯海身旁的购物袋上一晃而过,冷不丁问道:“买什么了?”

闻声,肖斯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尝试跟他热络下:“哦……就是些……”

话音一顿,他余光瞟见荆哲愈发阴郁的脸色,整个人霎时一僵。

他还以为是裴超雪和他告状了,连忙解释道:“是那个小姑娘买的,她落在这儿了,我帮她收着。”

“落你这儿?”荆哲似是笑了,短促的笑声在这雪夜中显得异常清冷刺骨:“你找她了?”

被问及这个问题,肖斯海突然沉默了。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

荆哲压下眉眼,冷漠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找过她?”

“我……”肖斯海在他这个儿子面前完全没有父亲该有的威严,反倒像是个被管教的小孩,说起话来欲言又止,仿佛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他:“不是我找她,是在路上遇见了。”

“遇见了。”荆哲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要打扰她?”

他站在路灯下,平日里俊朗的眉眼被勾勒得冷淡又锋利,仿佛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戾气所笼罩。

他隐忍地捏了捏指关节,却又像是忍不住了似的,猛地擡手攥住肖斯海的衣领,强迫他擡头,语气宛如淬了冰似的,低声质问:“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自己有多见不得人你不知道?”

“我哥到现在都不敢谈恋爱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肖斯海惊恐地喘着气,语无伦次道:“我只是在这边等你的时候看到她了而已。”

“放屁。”荆哲脸色骤冷,猛地撒开他的衣领,把他往后一推。

肖斯海跟荆哲比起来本就瘦弱,刚才又被拽得重心有些不稳,现在踉跄着倒在地上,半晌才爬着坐起来。

荆哲蹲下身,再次抓住肖斯海的衣领,“我说过,你这种恶心的东西就该把自己藏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不、不是,小哲……你听我说……”肖斯海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苍白的脸色此刻被勒得涨红,他下意识去掰荆哲的手却没撼动分毫,只能颤着唇吞吞吐吐:“真的……就最后一次,你再帮我一次……还清了之后我就去找个工作……不然我会被抓去……”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荆哲手上力道丝毫不减,反而越发强烈。

肖斯海感觉自己周围的氧气被一点一点抽干,他拼命摇头,却于事无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荆哲眼底寒光骤起,然后听着他那道被风雪掩盖的嗓音宣判道:“有时候我是真的希望……”

“你要不然死了算了。”

“——荆哲!”

裴超雪的声音穿透夜色,混含着的脚步声从身后乍然传来。

话音入耳的瞬间,荆哲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怔忪的同时手上力道跟着骤然一松。

肖斯海也仿若劫后余生。

他忙不叠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形容狼狈。

荆哲眯了眯眸,警告似的剜了他一眼,而后又霎时收敛了神色,转身朝裴超雪走去。

裴超雪急匆匆跑到荆哲面前,轻喘着气,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朝肖斯海的方向看了一眼,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荆哲面色如常,“你怎么来了?”

“我……”裴超雪想起自己追出来的目的,突然一噎,没吭声。

而荆哲也没追问,淡定地整理了下衣服,揽过裴超雪,朝别墅区的方向走,“回去吧。”

“真没事吗?”裴超雪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肖斯海,忍不住停下脚步:“要不要送叔叔去医院啊?感觉他状态很差的样子。”

闻声,荆哲也跟着停下。

他回过头,漠然地扫了一眼肖斯海,安静了须臾后,还是松了口:“好。”

原本那么点时间的缺氧并没有给肖斯海带来什么严重后果,但架不住他自己身体状况实在太差。

而且到了医院后,荆哲才发现他手臂上还残留着密密麻麻的针孔,曾经干过什么不言而喻。

只不过,肖斯海自己好像不太愿意留在医院。

他四下看了看,似乎有些犹疑和惧怕:“我也没什么问题,没必要住院的。”

“是没必要。”荆哲语调平静,“浪费资源。”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荆哲还是让肖斯海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然后把他安置在了医院:“你还差多少钱?”

肖斯海怔了怔,刚想说话,却又听荆哲挪开视线低声道:“算了,关我屁事。”

说完,他便径自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然而在他刚碰到门把手的刹那,肖斯海忽然喊住了他:“小哲……”

荆哲沉默着停下脚步,没回头。

“我……”肖斯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苦笑道:“我今晚能回去吗?”

“你回哪儿?你还有地方住?”荆哲转过身,神色在病房冷白的灯光下异常冷峻:“在这待着吧,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他的回答似乎是给了肖斯海一丝希望,“你的意思是你会帮……”

“我不会。”荆哲漠然的视线静静落在他的手臂上:“你欠的钱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欠你的。”

肖斯海哑然半晌,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垂下了头。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荆哲脾气温和,性格乖巧,别人一和他说话他就笑,骗他他也笑,和现在的样子截然相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他一不留神,自己儿子就变成这样了。

冷淡,阴郁,满身戾气,沉默寡言。

肖斯海不是没有后悔过自己把家庭、生活都搞得一团糟,但他又没有办法重回正轨。

在踏入泥潭前,他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

在陷入泥潭后,他又开始做着摆脱一切的美梦。

可每次荆哲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后,他又会跳进另一个泥潭,不断循环。

他好像太想证明自己了。

当初和荆璨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配不上荆璨。

而他却觉得,荆璨无非是家庭经济条件优渥,他只是运气不好没投到好胎,跟他本身怎么样无关。

钱不过身外之物,有钱又算得了什么?

结果他却一头栽在所谓的“钱”上,挣扎了多年。

试图用钱来证明自己的成功。

一份平凡普通的工作满足不了他,他又没有经商的本事,于是就只能去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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