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
听得了玉腰奴里面的这震天声响还能踩着烟尘进馆礼貌询问有无人在的,也许纵观整个江湖也就只有姜家姜无宁一个人会这样了。
玉京子脸色一变,飞快将手中之物扔向角落;封兽子神褪去铠甲,抓起武器就钻没了踪影;天上火铳一一归回,壁门悄声关上。这会儿除却这满堂的烟尘和一地的残垣,压根找不到一丝打斗的痕迹。
玉京子将方才落地的珠钗插回发间,秀发重新挽起,袅袅婷婷地朝前走了几步,斜靠在断裂的木柱旁,笑道:“原来是姜家的少爷,见笑了。”
姜无宁来这个地方的目的只有一个,来问询四野八荒的下落。
先前宋楚楚独身入飞艇提出条件,说要以找回四野八荒来换得姜家联姻,权衡利弊,姜于同当然欣然同意。
——若是有了四野八荒,莫说一个没落宋氏的养女宋楚楚,再为姜无宁应下十门亲事都不在话下。
因而当姜无宁提出要助楚楚一同寻找四野八荒之时,姜于同只是故作不悦地沉默了片刻便答应了。
玉腰奴贩卖情报,这事所说只有江湖中有所传言,但姜家生意大人脉广,姜无宁知道此事并不算意外。
他听闻之后本想告知楚楚,但却是哪儿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姜无宁不想再多加耽搁,便独身一人马不停蹄地赶了去。
夙成山附近的那间玉腰奴都因其说不出口令而拒不开口,无奈之下,姜无宁只得一间一间摸索过去。
怀庆是他沿着河岸摸去的第四家,这次要是再不行,他便要另想办法了。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这第四家玉腰奴虽硝烟缭绕了些,却总算有人给他那么些好脸色看了。
姜无宁其实听见了那震天响的打斗之声,实际上在他刚踏入那条街道之时,就见到了不少面色惨白之人,惊呼着四处逃窜。有好心人瞧他还执意往前,提醒道:“莫再去了,掌柜的和人打起来了!想活命还是过几日待掌柜的消气儿了再去吧!”
可姜无宁等不了那么久。
他爹给宋楚楚的时限是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出四野八荒便要将婚约原封不动地撤回去。宋楚楚不想,姜无宁比她更加不想。
他爱着宋楚楚,不只是冠以宋氏之姓的楚楚,更是楚楚这个人。姜无宁想,他必须得找到四野八荒。
玉腰奴的掌柜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虽是一地狼藉,也不知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事情总算看到了转机。姜无宁开门见山:“在下有一事相问,掌柜可愿作答?”
玉京子眉眼带笑,即便身上脸上都有灰尘,但也未减其媚态一分。她道:“姜家的少爷都开口了,奴家怎会拒绝。”
姜无宁没料到事情竟进展地如此顺利,他愣了下,一时间差点忘记脑子里早就拟了千百遍的问题。他缓了缓,斟酌道:“鬼街近日里可否流入过什么不寻常的物件?”
玉京子以手代梳拨了拨发尾,神色自若,似乎是对这问题一点儿也不意外,但她并不打算直接作答。玉京子挑起了眉毛,反问道:“要多不寻常?”
对于这过于明显地明知故问,姜无宁不想再过多周旋,直言道:“四野八荒。”
四野八荒在踏金会中丢失一事,其消息虽为姜家所封锁,但以玉腰奴的本事,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而姜无宁这样发问,也并非是为了拐弯抹角闪烁其词,他只是觉得,若是那被替换的四野八荒真卷当真被人带入鬼街,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掏出来,堂而皇之地亮出其真实样貌。
见玉京子神色淡淡,似又要顾左右而言他,姜无宁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若是掌柜不晓此事,那玉腰奴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角落倏然传来一声尖细冷笑,只见是那矮个子的子神不屑道:“有眼不识泰山!哪儿来的野猴子,胆敢质疑玉腰奴?”
这话一落,玉京子面色一凛,簪自手中.出,直击面门。若非子神躲闪得快,怕是一只眼睛就要没了。
玉京子这么一出手,子神哪儿敢吭声。他战战兢兢地扶着封兽站起身来,面色阴沉地瞪了姜无宁一眼,遁入暗影之中。
玉京子忙不叠笑道:“小少爷可莫要将那鼠言放在心上。”
姜无宁早前就听闻玉腰奴的掌柜喜怒无常,脾性难以捉摸。人们会想要去玉腰奴打听消息,却绝不会想要遇上掌柜的,更别说是直接找她问了。
掌柜的玉京子知晓的事物是比她手下的信倌多,且收不收钱全凭心情,心情好了十有八九能是省下那一千五百金没错,但没人会想要冒这样的风险。
姜无宁已经做好了什么都问不出的打算,而怪的是,他总觉得这掌柜的态度有些微妙。
他看不透这叫玉京子的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但她对于他的态度有些太过模棱两可。一边想要将他作为寻常客人对待,一边又似乎带着些怪异的谄媚。
姜无宁想起曾经听闻过的传言,说这掌柜的会将看上的男人女人吸干杀净,但她如今的态度又不全是如此。
那股子病态的谄媚绝不是发现什么有利可图之物时候的占有欲,而更像是......更像是在那之中掺入了一丝莫名的恭敬。
姜无宁不解。
正在这时,玉京子袅娜走来,足尖踏于地面,未发出一丝声响。姜无宁吓了一跳,赶忙退身避远,玉京子笑道:“若是小少爷想知道鬼街之事,何不问问你那小相好的?”
姜无宁一愣:“楚楚?”
“或许在你犹疑不决之前,她就早知晓了一切。”玉京子道。
这答复含糊其辞,姜无宁听得云里雾里。玉京子说楚楚早就知晓了一切,可那“一切”指得又是什么?
“你是说楚楚已经探听到了四野八荒的踪迹?”
“谁知道呢。”玉京子撩了撩发尾,挑起了眉,“不如这样,小少爷以身相许,奴家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无宁皱起了眉头:“言无不尽?像方才我进门之前那样先告知答案再杀人灭口?”
玉腰奴里面的动静大到三条街开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逃窜的游人无一不在高声嚷嚷这件事情,姜无宁当然大致弄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玉京子摆弄发尾的手指顿了一顿,想起了什么,神色一肃,仅在瞬息之间,她便已然闪身去了子神封兽所在的角落。
一声狂吼起,那狂吼完全失了方才女人硬掐着嗓子仿出的尖细声音,更像是久经风沙的粗粝男声。只见那瘦小的子神被整个惯在墙上,封兽摇摇晃晃,还未站稳就被一脚踩进了地里。
“方才那只臭虫呢!?”玉京子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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