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苍老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渗进耳膜,"你以为李晋城是最后一个?"
-"你后颈的疤,是顾明远推的吧?"对方低笑,"十七岁那年,顾家顶楼的观景台,你蹲在地上捡摔碎的玉镯,他从背后推了你一把——"
-"顾明远上周说交了新朋友,帮你解决麻烦。"电话里的声音继续,"你猜,那朋友是谁?"
-"明天晚上十点,南城区老仓库。"对方挂电话前撂下一句,"敢带警察,你弟弟的秘密可保不住。"
-"那通电话的IP地址我让技术组追了,定位在老仓库附近。"他扯下自己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明晚我跟你去。"
-"我也去。"何敏把文件塞进她怀里,"让陈队调便衣在附近蹲点,那孙子不是不让带警察吗?
我们带点更狠的——"她拍了拍腰间的防狼喷雾,"姐的辣椒水可是改良版。"
-"张制片?"她故意把尾音挑高,"您不是去马尔代夫度假了?"
-"赵天成进去前,把所有计划都交给我了。"他直接敲了敲随身带的公文包,"包括你弟弟推你的监控录像。"
-"所以你要什么?钱?资源?"
-"我要你帮我找个硬盘。"张伟从公文包掏出张照片,是仓库二楼的通风管道,"里面有赵天成这些年的黑账,藏在老地方。"他突然笑起来,"你不是总说'用作品说话'吗?
找到硬盘,我就把监控删了——否则..."
-"否则怎样?"裴砚舟突然出声,手里晃着个迷你摄像机,"刚才的对话我录了,你猜是你的威胁视频先上热搜,还是我的电影路透?"
-"硬盘在二楼左数第三个通风口。"顾疏桐扯了扯裴砚舟的袖子,"我去拿。"
-"你以为我没防备?"张伟踹了裴砚舟一脚,"那小子的摄像机早被我调包了。"他扯下顾疏桐脖子上的围巾,"硬盘密码是顾明远的生日,你应该记得吧?"
-"十点零三分。"她晃了晃手腕上的表,"陈队说便衣十点整到位,三分钟足够冲进来了。"
-"密码是——你以为我不知道顾明远的生日?"
-"刚才的对峙全录了!张伟承认威胁,还提到顾明远——"
-"姐,你怎么真去了?"
顾疏桐把手机扣在酒店茶几上时,屏幕还在发烫。
凌晨三点的落地窗外,霓虹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色块,像她此刻混沌的思绪——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像颗突然砸进湖心的石子,将原本趋于平静的水面重新搅得翻涌。
"姐?"何敏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发梢还滴着雨珠,"裴导说要过来,我没让他——"
"是赵天成的老朋友。"顾疏桐截住话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手表的金属表链,"约我明晚十点去东城区老剧院。"
何敏的玻璃杯底"咔"地磕在茶几上,牛奶溅出几滴在她鳄鱼皮手包上:"疯了?
那地方十年前就拆得只剩个空壳!
上次拍《红妆》外场戏,场务说半夜路过还听见...咳,总之不能去!"
"为什么不去?"
裴砚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穿着件松松垮垮的连帽卫衣,头发翘得像被雷劈过,左手拎着盒刚买的章鱼小丸子——顾疏桐扫了眼包装上的时间戳,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你怎么..."
"何经纪人的安保系统比我家狗还警觉。"裴砚舟把章鱼小丸子推到顾疏桐面前,丸子还冒着热气,"但她说漏了件事——赵天成被捕前,转账记录里有笔两百万的款子,收款人是'文博影视工作室'。"
顾疏桐的瞳孔微微收缩。
"李文博。"裴砚舟掰着手指头数,"你大二时的毕业作品指导老师,《梨园惊梦》拿金穗奖那年,他在后台抱着奖杯哭到妆化成调色盘;去年你拒演他那部耽改剧,他在酒局上骂你'顾家小姐架子大';上个月《红妆》庆功宴,他喝多了拍你肩膀说'小桐啊,老师就盼着看你栽跟头'。"
何敏倒抽一口凉气:"所以这通电话...是他?"
顾疏桐突然笑了,指尖戳了戳还在冒热气的章鱼小丸子:"那更得去了。"她抬眼时,眼尾的红痣像团烧得正旺的火,"我倒要问问这位恩师,当年在我毕业作品里偷偷加的那段戏,到底是为了提携学生,还是替赵天成试戏路。"
裴砚舟的手机在掌心震了震。
他低头扫了眼消息,唇角勾起点恶作剧得逞的笑:"陈队说,老剧院地下管道能藏三个中队的便衣。"他伸手揉乱顾疏桐精心打理的卷发,"明晚十点,我穿你送的那件藏青风衣——口袋里装着微型录音笔,比张伟那破摄像机清楚十倍。"
第二天傍晚,裴砚舟把车停在老剧院巷口时,顾疏桐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老剧院的红漆门斑驳得像被猫抓过的旧沙发,门缝里飘出股陈腐的霉味,混着远处烧烤摊的孜然香,说不出的诡异。
"何姐在对面奶茶店盯着监控。"裴砚舟把微型耳机塞进她耳后,"我绕到侧门,你先进去引他现身。
记住,他要是敢碰你——"
"你会用门口那截生锈的消防栓砸他脑袋。"顾疏桐替他说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裴导,你紧张得耳尖都红了。"
裴砚舟的耳尖瞬间从粉红变成熟透的番茄。
他转身时撞在车门上,发出"咚"的闷响,惹得顾疏桐低笑出声。
老剧院的大厅比想象中更破。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