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祎。”
殿内沉香袅袅,帝古初端坐在鎏金云纹椅上,手中的青瓷茶盏映出她清冷的面容。
语调像是被霜雪浸染过的寒玉,听不出半分喜怒,却无端让周遭空气都凉了几分。
王婧祎站在窗前,素白裙裾被穿堂风轻轻掀起一角。
她抬眸莞尔一笑,眼角眉梢带着历经风霜后的从容,“帝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帝古初将茶盏轻轻搁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清响。
窗外的垂柳在暮色中轻轻摇曳,几缕柳枝拂过雕花窗棂,惊起檐下栖息的鸟儿,扑棱棱的振翅声打破了室内短暂的寂静。
王婧祎指尖划过窗棂上繁复的花纹,目光悠远:“我想,有好些事,帝小姐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若,我们说些帝小姐不知道的?”
帝古初轻轻颔首,发间的玉簪随着动作晃出一抹冷光。
“你离开之后,景国全国上下都陷入了一片狼藉。”王婧祎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看着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先祖陨落,景国再无往日的威慑力,短短数月便跌出了四大国之列。而帝烨,就在这样内忧外患的局面下登上了皇位。”
“临危受命?”
帝古初挑起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嘲讽。
“我看不然,倒像是接了一个烂摊子。”刘玉淼斜倚在贵妃榻上,嗑瓜子的声音清脆利落,好不容易腾出嘴来,便甩出这么一句带着戏谑的评价。
王婧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中映着杯中晃动的茶汤:“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上位便雷厉风行地整顿朝纲,推行新的政策法规,还广纳贤才。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顶着满朝文武的反对,执意立我为后。”
“有病。”
刘玉淼嗤笑一声,将瓜子壳精准地弹入铜盆。
“的确。”
帝古初淡淡道。
王婧祎垂下眼帘,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那段日子,我仿若坠入了无尽的深海,每日都在窒息中挣扎。如果不是他……”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陷入了某个不愿回想的旋涡。
帝古初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杯壁上的暗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她的目光穿过袅袅茶雾,落在王婧祎苍白的脸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看得开的女子。”
“有时候大道理说的明白,实际亲身经历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王婧祎抬起头,眼中泛起一丝涟漪,“所以帝小姐,我一直很敬佩你,倘若我是你,如今多半已经不在这里了。”
帝古初不置可否,只是抿了一口茶。
“如此,我便要多谢罗郎,如果不是他……”
王婧祎话音未落,帝古初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如果你太依赖他,我觉得,并不好。”
王婧祎愣了一瞬,随即展颜而笑,眼底流转着动人的光彩:“我知道,我不会。”她望向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语气温柔却坚定,“我虽然感谢罗郎在宫中用医术助我,也感念他带我逃出那座牢笼。但是我并不会因此依赖他,罗郎爱我,于是对我不离不弃,可是谁能确定他的爱到底能维持多久,兴许哪日他从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中醒悟,便会厌我,烦我,弃我而去了。”
“到那时,你又当如何呢?”
帝古初凝视着她,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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