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彻底吞噬了天光,临渊城的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璀璨却带着几分冷硬。
帝古初四人凭借司玖提前准备的凡俗路引和敛息符箓,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城门处严苛的盘查。
刚一入城,喧嚣的人声、混杂着食物香料与隐隐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城外山野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街道宽阔,楼宇林立,商铺鳞次栉比,显示出这座巨城的繁华。
然而,这繁华之下,帝古初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紧绷的压抑感。
行人步履匆匆,眼神警惕,巡逻的卫兵盔甲鲜明,腰间佩刀寒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城墙上空那层稀薄的不祥灰雾,似乎也随着夜幕降临而变得更加凝实。
“漱玉”位于城东南隅,并非显赫之地,更像是一处闹中取静的雅致园林。
青瓦白墙,飞檐斗拱掩映在葱茏古木之间,门楣上题着笔力遒劲的“漱玉”二字,透着一股书卷气与隐逸之风。
门庭并不算热闹,偶有文士打扮的人进出,显得颇为清幽。
帝古初取出那枚温润的玄色令牌,古朴的“衍”字在掌心流转着微光。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叩响了朱漆大门上的铜环。不多时,一个青衣小童探出头来,目光清澈,带着些许好奇。
“几位贵客,有何贵干?”
“劳烦通禀,”帝古初将令牌递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天衍故人,持‘衍’字令,求见此间主人。”
小童看到令牌,眼神明显一凝,不敢怠慢:“贵客稍候。”迅速转身入内。
等待的时间不长,却仿佛被拉长了。
四人交换着眼神,神经依旧紧绷,体内药散的效力早已消散,他们只能依靠自身修为极力收敛气息,警惕着四周任何一丝异动。
很快,青衣小童返回,态度恭敬了许多:“主人有请,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小童引着他们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假山流水,最终来到一处更为幽静的庭院。
院中植着几株高大的玉兰,花香清雅。正厅的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小童在厅外停步:“几位请进,主人已在等候。”
帝古初当先踏入厅堂。
厅内陈设古朴典雅,墙上挂着山水字画,博古架上摆着些雅致的瓷器玉器。
然而,厅堂中央主位上端坐的人,却并非想象中的隐士大儒,而是一个身着明黄常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的年轻男子。
他斜倚在宽大的座椅中,一手支着下颌,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玩味,还有一丝深不见底的探究。
他周身并无刻意散发的威压,但那身明黄服饰和自然流露的尊贵气度,已昭示了他的身份——景国皇帝,帝俊珲。
帝古初心中猛地一沉。
宗主的旧友,竟然是帝俊珲?!
帝古初警觉了起来。
帝俊珲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仿佛带着钩子,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
“天衍宗…帝古初?”帝俊珲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尾音微微拖长,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却又透着一丝冰凉的疏离,“还有卫翊鸣、洛蚀、司玖…朕没记错吧?真是稀客啊。”
死装。
帝古初锐评,他绝对一早就查过他们了,搁这装孙子吗?
卫翊鸣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
洛蚀眼神锐利如鹰。
司玖则面色凝重,她感觉到这厅堂四周,布满了极其精妙的禁制,隔绝了内外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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