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一声轻响。
箭矢稳稳地钉在了草靶之上!然而,位置却并非靶心,而是……堪堪擦着靶心的边缘,插在了靶子的最外圈。
“哎呀!可惜了!”场边顿时响起一片惋惜之声,随即又化为善意的哄笑。这结果,比完全脱靶或射中中心都更有戏剧性——就差那么一点点!苏辙懊恼地一拍大腿,仿佛是自己射偏了。
高台上的秦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场中道:“好个苏子瞻!这‘亲射虎’,竟是擦着虎皮而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这话引得群臣又是一阵大笑。
马背上的苏轼自己也笑了。他勒住马,看着那支倔强地挂在靶子边缘的箭矢,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是那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自嘲神情,但并无丝毫窘迫。他对着高台上的秦济遥遥拱手,声音洪亮,带着几分豪爽的遗憾:“陛下明鉴!臣这点微末骑射功夫,也就只能‘看孙郎’了,真要‘亲射虎’,怕是只能‘吓唬’一下那老虎,给它挠个痒痒!”
这番自嘲引得众人笑声更大,气氛热烈。秦济抚掌大笑:“好!能‘吓唬’住老虎,也是本事!苏卿这一箭,虽未中靶心,但这份从容气度,已非常人能及!看来朕让你露一手,是露对了!”
苏轼正欲下马,秦济却起了玩心,又道:“苏卿且慢!一箭岂能尽兴?再来一箭如何?也让朕看看,你这‘吓唬老虎’的本事,能不能更进一步?”
苏轼闻言,知道皇帝这是存心要看自己“挣扎”,倒也不恼,反而兴致更高。他再次引弓,凝神瞄准。这次他更沉住气,弓开得更足些,瞄准的时间也更长。苏辙在场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咻——!”
第二箭离弦!去势比第一箭更为凌厉!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这一箭,稳稳地朝着靶心飞去!眼看就要正中红心!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不大不小的秋风恰好吹过猎场……
“啪嗒!”
那支眼看要建功的箭,被风一扰,箭头微微下坠,竟然……不偏不倚地射中了草靶下方用来固定靶子的木桩!
箭身深深嵌入木桩之中,箭尾兀自颤抖不已。而那草靶,却安然无恙地立在木桩之上,仿佛在无声地嘲笑。
全场瞬间寂静了一息,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响亮、更无法抑制的哄堂大笑!连那些严肃的武将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这结果,简直是老天爷在跟苏学士开玩笑!
苏辙已经捂着脸蹲了下去,肩膀耸动,不知是笑还是哭。
高台上的秦济笑得几乎岔了气,指着那射中木桩的箭,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好……好一个苏子瞻!你……你这是要射穿契丹的城墙根吗?连靶桩都不放过!哈哈哈!”
马背上的苏轼自己也愣住了,看着那支倔强地钉在木桩上的箭,再看看完好无损的草靶,终于也忍不住扶着马鞍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一边笑一边对着秦济拱手:“陛下!臣……臣这是为工部试验新箭头的穿透力呢!此箭能入木三分,足见锋利!至于那草靶……嗯……臣是怕射坏了靶子,耽误了后面真正的‘孙郎’们施展身手!”
这番强词夺理、化尴尬为幽默的急智,更是将欢乐的气氛推向了高潮。秦济笑得连连摆手:“罢了罢了!苏卿快快下来!”
内侍连忙上前牵马。苏轼带着一脸忍俊不禁的笑意,从容下马,虽然两箭都未中目标,但那份临场的机智、自嘲的豁达和全程的从容气度,反而赢得了在场不少人的好感,连那些武将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亲近。
秦济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吩咐道:“赐苏学士美酒!此等‘穿透木桩’的‘神射’之功,当浮一大白!还有苏卿(指苏辙),你撺掇有功,也赐锦缎一匹!”
苏轼接过御酒,痛快地一饮而尽,对着秦济和众人朗声道:“谢陛下赐酒!臣今日方知,这‘亲射虎’的豪情,须得配上‘箭穿木’的本事才够圆满!回头臣定要写一首《射木吟》,好好记录这‘惊天地、泣木桩’的一箭!”
阳光洒在欢声笑语的猎场上。骏马奔驰,少年英豪们继续着精彩的角逐。而苏轼的“射木桩”轶事,已然成为这场秋狩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插曲。秦济看着场下谈笑风生的苏轼,以及旁边捧着锦缎、表情复杂(既为兄长骄傲又有点小懊恼)的苏辙,心情无比愉悦。这对活宝兄弟,总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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