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老头
“唔，我方也是积极参考并尊重了咒术界的习俗和条例的，万幸啊，内容不多，所以很好理解。”那阴着脸的律师丧气地点了点头，“我还担心太多的话，来不及在预定时间前看完，非常感谢。”
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讽刺。
社畜日车宽见向这边制定了规则的、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们低下了头。
辛苦你们了。
横在那些老爷子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全员死|刑。
或者是乖乖把自己的棺材本都掏出来然后滚蛋。
不，以金额来说，应该是远超他们的棺材本了吧。
“……这还是你们定下来的吧，我方考虑到没收财产和死|刑多少有些过分，所以，这已经是为你们酌情考虑之后提出来的要求了。”七海推了推眼镜，善子也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而日车则是一脸难以配合地丧着张脸。
“喂！你们没有这个权力吧——！我们才是总监部，就算是警方入驻你也不过是个辅助监督而已！”死到临头的老头子吵吵嚷嚷，可能是越没有越要强调的关系，他打量着周围的御三家代表和两名校长。
这些家伙要么就是表现出了一副对企划书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是什么，文书，看看。
要么就是根本无视了那些老头子的表情。
善子看着他们抓着那一根稻草不肯放手的丑陋模样，有些口渴，抓起桌面上的茶杯嘬了一口：“太难看了吧，这姿态，高层就要有高层的样子啊，老爷爷。”
“那你们的意思是只要身份合适的话，就可以了吗？”一边的五条悟用手托着下巴，眼睛还看着手里的文件，微微皱起眉瞧着条款的合理性，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我提出来的话也可以进入全体总监会的议程里吧。”五条家主懒洋洋地摆出了高层之一的样子。
——反正不管大小事，那些老头子不是最喜欢全员死|刑吗。
而其中一个老头已经想起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他拍桌而起，直接指着对面的猫眼巫女：“她——她根本不是、对了，她不也在之前袭击了总监部吗！？那些——”
日车眨了眨眼：“唔，这部分的话，因为我个人并没有目击到这样的情况，并且现场还没有经过详实的采证和勘察。”他双手合拢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律师的话语非常真挚且专业。
“以专业的角度来说……”日车思考了一下，“那你们报警吧。”
旁边两个公安忍不出噗出了嘴里的茶水，呛得咳嗽了起来。
而日车显然没有那根神经，不，恐怕这也是他冷笑话的一部分[3]。
然后这样的话——
“就可以走你们咒术界的规则了——说起来死者之前是做什么的？有任何违反咒术界法律的行为吗？”那律师像是非常无心地问了一句，“啊，只是想为你们提供量刑的参考而已，毕竟咒术界的两页纸还挺好记的。”那法学院出身的高材生脸上一点活力也没有。
“……这完全是强词夺理！”
旁边的夏油杰直接笑了出来，怪刘海怨灵脸上一丝戾气都没有：“老爷爷们这不是很明白强词夺理是什么意思吗？”他坐直了身体，微微歪着脑袋。
两个天生就把强词夺理写在脸上的特级瞟了一眼三个总监部老爷爷。
差不多也该想明白了吧——不管是以大义还是不讲道理的力量来说。
都是这边压倒性的胜利。
毫无疑问的退场，再也无法在这个场合里坐下去的三个老头直接撂下狠话退场了，但看看那个意思，这些老头已经明白了自己该做出的选择——从咒术界退场还是从生命里退场？
“要是多少能为大义坚持一下的话我还会尊敬一下他们呢。”善子看着那些臭老头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会议室，路上好像还撞到了禅院直哉。
那屑味儿十足的：“哈——”声就算在大广间内也听得见。
面无表情的黑色|猫猫忍不住歪着脑袋倒了倒听到脏东西的耳朵。
说到底不用自己生命检验的理想到底有什么价值——
当然，善子那是另一个极端。
咒术界那头，场内那头只剩下御三家和两校校长。
而这头，则是三社畜和两个公安——完全对称的配置。
两个记录员，一个看戏的太宰治和一个强制被五条悟叫来，位置夹在两名御三家家主中间并持续消融中的枯萎型眼镜滑子菇。
牙白。
越看越像！
猫眼巫女不知不觉就盯着伊地知出了神。
……黑沼小姐，我求求你别看着我了！
那边的辅助监督前辈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他眯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眼眶。
“不过说实话，你提出这个计划最主要并不是把那些老爷爷赶出去吧。”那头的太宰治翻动着手里的企划书影印件，“黑沼小姐看上去……对于职场怨气颇多的样子啊。”
“是指大家脑袋都好像不太正常、热衷于使用拳头交流、并且总是超长加班、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闹着死|刑、任务情报永远不清不楚不去问死者基本上进去的术师也是送……”像是诅咒念咒一样各种问题从表情空洞的巫女嘴里吐出，她两分钟之后才停了下来，“——也没有很介意吧。”
这不是超介意吗！
“想要亲自过问插手改制的过程的话，代表你本身也更看重这部分吧——对于咒高生的教材改动、教学实习体系的更改，福利体系，任务分派报警系统……唔，完全就是借着这个大潮浑水摸鱼啊。”
“不可以？”
“——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太宰治摇摇头，“关注喜欢的人，排除讨厌的家伙，顺带让大部分人都得利……我这是称赞噢？会这样思考并行动的人很少喔，黑沼小姐。”
巫女看了一眼那边故弄玄虚，说话云山雾绕的MAFIA，眨了眨眼：“那太宰干部要来帮忙吗？”
“那倒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感觉就是很想参加的样子。”
“没有哦？”好像有冷汗从那个阴湿系绷带男身上冒出来了。
“身上的空气这么写着的。”虽然不会棒球，但对直球了解很深的巫女歪着脑袋，“我超想帮忙。”
“——是误会。”
善子语气里满是相信：“诶……”
“能不能不要用那种口气说话呢？”
“是太宰干部先用那种口气说话的吧——把自己想说的话包装在各种各样弯弯曲曲的表意，因为被对方感觉到的好意才是真正的好意，不然只是自我满足而已——人的功绩是按照事实来判定的噢。”她举起一根手指，“可能是我多管闲事，太宰干部这样继续下去的话……”
——会让喜欢的朋友受伤的。
她的意见颇为真挚。
阴湿怪人沉默了两秒，然后他坐着平移到了离善子最远的角落。
咳咳。
中场休息过半。
场内的几人都严肃了起来。
——但即便是御三家，对让普通人介入这件事仍是保有许多疑虑。
要说他们是看不起普通人也好，说对无能力者的不认可，无法看做同伴也好，主要是两名家主和一个校长意见颇多。
“这样的话就是要把咒术界的存在暴露在人前吧！”
“反正迟早都要暴露的。”善子指了指旁边最远处的太宰治，“要和异能力者合作，应对融合中出现的各种差错的话，反正迟早都会变成那样——他们可是完全没有在隐瞒自身的存在。”
倒是旁边作为警官的黑田适时出声：“所以横滨才是那种混乱的状况吧。”
“为什么我要被攻击呢？警官先生。”
“可能因为你是MAFIA我是警察吧，太宰先生。”
聪明人眯起了眼睛：“吼吼……那个，是卧底吧？”他指着黑田旁边的诸伏景光，“有把柄在身的话还是不要——”
“……”黑田不搭腔了。
“放心，我对乌丸制药那边的事情不感兴趣噢？毕竟味研究永生药却做出了毒药的老爷爷一听就活不久嘛，啊，说起来把那种药拿过来实验的话……”自|杀狂下一秒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
而那头还在说正事的几人提出了别的意见，一个书记员举手：“只是警方的话，他们能提供的资源也非常有限吧——而且普通人到底该怎么应对之后出现的各种咒灵和诅咒师，更别说异能力者——我们还不如找本身也有特异能力的机关，横滨不就有异能特务科吗！？”
善子·前特务科·总监部·乌丸制药受害者不说话了，只是盯着那个提出这个意见的书记员。
虽然是书记，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记在脑袋里面呢。
察觉失言。
“啊。”那人僵硬了起来。
索性猫眼巫女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他们说得确实不错，三方合作，一边提供的只是鸡毛蒜皮的小帮助——虽然对社畜三人组来说这些内容非常重要——只享受分摊风险的话未免也太让人嫉妒了吧。
“天平都无法摆平。”乐岩寺说得倒是颇为中肯，“普通人的热武器对不管是术师、异能力者、还是咒灵，能起到的作用都非常有限。”
善子点了点头，并不否认这点。
“所以，普通人的代价由我……确切来说是黑沼派系来提供。”她眨了眨眼，然后才像是想了起来，她啊了一声，“对哦，身份——差点忘了。”
巫女侧身捞起旁边脱掉的西装外套，找到了那上面的旋涡符文，把扣子扯了下来，就像三分球一样往垃圾桶那边丢去——没中，于是猫眼巫女只好站起身屁颠屁颠跑过去，把垃圾捡起来又丢进了垃圾桶。
“黑沼，你可是术师！”
“我辞职了。”把徽章丢到垃圾桶，直起身的善子坐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从自己准备的文件袋里面摸出来一摞制式完全一致的辞职文书。
推到了那边仅剩的咒术界高层那头：“当然，辞职的不仅仅是我。”
巫女举起了一根手指。
确切来说。
“包括我在内的全体辅助监督中的一百二十名、一百三十二名术师中的七十三名二级以上的术师已经和我旁边这位公安零系的黑田管理官签署了合同[1]。”她理所当然地说，“唔……还有一部分窗，总之，辞职书都在这里了。”
她拍了拍手下的文件。
我还蛮想说这种台词的，稍微有点反派风格的……
那巫女如此想着。
“大家好像没有不同意的余裕，毕竟，如果不按照我的想法行动的话。”在怀柔的时候也要适度的露出爪牙，免得看上去太软弱容易被拿捏，“咒术界就要没人可用了吧？”
毕竟就算是中低强度的术师和辅助监督，那也是超过了半数的咒术界劳动力。
边上的五条悟趴在桌上一边发抖一边笑了起来，然后他擡起头，将墨镜微微勾到鼻头，以苍天之眼瞧着坐在旁边的善子。一手倚靠着桌面的白发特级就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喂，善子。”那是个微微眯起眼睛的笑容，“态度很厉害嘛。”
“……我是感觉应该露出一些犬牙才对。”那也是第一次见面的话。
然后这位五条家主稍微正经了起来：“准备了很久？”
“唔……前两年的时候吧，虽然一开始是打算整理交给上司看能不能改善工作环境的，不过后来就感觉——好像重新来过比较简单一点。”说是简单，但也花了她好大的功夫，走了好多弯路。
“那就是十八岁转投辅助监督的时间点啊。”MAFIA托着下巴看戏。
……毕竟十八岁之后，就只有一个愿望了。
“为了复仇拼到这个程度吗？千里迢迢混进咒术界。”五条悟捏着自己的下巴。
说起这个，善子倒是摇了摇头：“一开始倒没想那种事情，因为反正认不出来所以才接受招揽的。”虽然后来不知不觉就做了很超过的事情。
“——诶！？”在场的几人都有些好奇地将视线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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