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涩谷10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更有资格问这个问题的人恐怕是诅咒侧。
但赶往涩谷支援的术师中,特别是七海建人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受灾情况一片混乱,五条悟被封印之后不管哪一步都完全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内,先是莫名其妙出现的立场不明的援手,在身边突然返回人间的同级生和前来协助的死者。
然后是在已经做好直面两只特级咒灵,绝对没法全须全尾活着回去的准备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两个五条悟和估计也是从死者那侧叫回来的两个夏油杰。
四个‘前辈’一如既往的强得让人不爽,直接把他们要拼命才能解决的敌人玩似的消灭不说,明明是很紧张的事态——那些家伙居然还能先在那边聊些考公务员的事情。
……这四个人里面,两个诅咒师、两个御三家家主,根本没有人有那种考公务员的资格和必要吧。
到底是要考给谁看。
能给普通人留一点活路吗?
接着就是现在——
他看着其中一个夏油杰将手伸进了广播室的那滩黑色泉水中,和他们当时的尝试结果完全不同——那名亡灵轻而易举地把水中那位据说是‘巫女’的援手扯回了地面。
而在她离开水面的同时,旁边过来协助的亡灵们也都又逐渐返回了水面下的黄昏,只剩其中一个夏油还留在外面。
七海早已过了会伤春悲秋的年龄,但即便如此,他仍是轻轻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让这种微妙的感伤再沉淀一会儿。
那边的事态已经又一次出现了变化。
只见其中一个夏油杰和穿着便服的五条悟低声说了几句,就将手里抱着的‘巫女’转手交给了五条悟……明明直到这一步为止,一切都非常正常。
明明是这样才对。
——直到那个五条拨开睡着的黑发女性的额发,在意识不清的她额头蹭了蹭,亲了她一口为止。
七海建人脸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已经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
“那位外援是那个五条悟的关系者。”出声的是赶来汇合的冥小姐,此刻,这位扛着巨斧的大前辈已经看出了金发后辈内心的震动,“据说是这种关系。”她笑眯眯地比出了在无名指上套上指环的动作,“我一开始也吓到了呢。”
那位笑眯眯的前辈脸上仍是如往常一样淡定的微笑——不如说这微笑的真心成分莫名的还比平时高了十个百分点。
“等等,那家伙也能结婚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日下部刚擦掉了脸上的血,“不、完全不知道该先吐槽能和那种浑身冒着危险死气的女人结婚果然是五条悟,还是居然有人愿意跟这种家伙结婚好了……说起来五条那家伙真的会喜欢什么人吗?”这么说着的二年级班主任已经从风衣口袋里又抽出了一根棒棒糖,揭开糖纸之后塞进了嘴里。
注意到七海的视线。
他又从口袋里摸了一个出来:“你也要一个吗?可以补充一下血糖。”
……问题是那个吗?
三七分术师推了推自己的护目镜,拒绝了他的糖:“日下部先生。”
“是。”
“所以,那并不是我因为加班过度所看到的幻觉,是吧。”
“哈,如果是这样倒好了。”
明明赢过了咒灵,但两名成年术师语气却多少有些心如死灰的意思。
而冥冥则是露出了一个更大的微笑:“那这样的话,我把这个人头也算上了~”
“人头?”两名一级术师都对着这个掉进钱眼里的女性术师投去了带着疑惑的眼神。
但那位女性前辈已经又往旁边的禅院直毘人的方向打着招呼凑过去了。
紧急事态是解决了。
好吧,是一部分解决。
但后续事态还有一大堆需要解决的部分——虽然这件事严格来说和作为异世界访客的善子三人——确切来说是两个半人,但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对于谁是那半个都有各自的看法——没有什么关系,但考虑到某个猫眼管理官那种过度关心、过度保护的性格。
一生一死两名特级术师还是掺和了进来。
此刻,因为‘非自然’已经全数祓除,涩谷的现场已经交给了世俗界的对接机构,警方以及医护人员来处理后续——而东京高专校舍里,除了受伤过重正在接受治疗的人,还有和这种事情无关的学生之外。
其它人都聚在了高专的会议室里。
——很难说就连保守派都留在这边,到底有没有对‘五条悟居然能结婚’这件事好奇的成分在内。
不过此刻,那边的当事人倒没有到场,目前坐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只有因为还没得到巫女的‘构成救治’,作为负能量载体的死者也不能接受反转术式治疗,所以只能有些不伦不类地绑着三角巾吊着胳膊的杰。
“那边的话,在善子妹妹准备好之前应该都不会过来的吧?”狐貍眼前教主没受伤的一边胳膊撑着自己的下巴,根本懒得理会那些有形无形地警戒着自己的术师们——不如说这会儿,这些人紧张的表情反而让这位已然逐渐走向新生,但那点恶劣本性早融入骨血的怪刘海觉得非常有趣,“你们先把正事讨论完了也可以噢?反正这里的事情本来就和我们没有关系吧。”
东京校的校长夜蛾没有说话。
倒是乐岩寺作为保守派表情严肃:“那种危险的术式,还有另外一个五条,不把这些事情弄清楚咒术界的安全要谁来保护?”
“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夏油,你们到底在警惕个什么劲啊?”反倒是这里二十八岁的五条双手抱胸,将双腿搭在了桌上,他以拇指指着旁边的异世界挚友,“这家伙和那个‘我’都是大概……五六年后平行世界的人,你们把他们当做来帮忙的外援就好了。”他笑嘻嘻地歪着脑袋,语气里倒全都是威胁,“反正老爷爷们本来就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吧~?还是不要太着急上火,要是不小心高血压犯了死掉就不好咯~”
这当然是实话。
那头的禅院家家主已经旗帜鲜明地唱起了反调:“说到底现在你的话还有什么可信度?五条。”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所以这些‘反对派’和‘保守派’的家伙又活跃了起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诅咒师能发展到今天这步,涩谷事件的起因还是你没有好好地处理夏油杰的尸体惹出来的吧。”他捏着自己的胡尖,“虽然老夫倒不是那种死板不知变通的人,不过——这件事情最后的责任五条家……”
“喂。”然后插嘴打断他的,反而是那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一个穿着浅色毛衣的黑发男人正吊儿郎当地瘫在最靠外的椅子上,他歪着脑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白拿钱还被人救的老家伙,就少在这里占口头上的便宜吧。”
那是伏黑甚尔。
这位不需要咒力供能的天与咒缚直到现在都没有消失,因为把他一个人放在外面也不太合适,这个世界的五条碰到(强迫性)带着三个学生行动的他的时候就把人带了回来。
虽然并不算是一派,但看在惠的面子上,姑且算个劳动力。
比起人性更看重实力和效率的五条还是把人带到了会议室。
索性这家伙虽然底线低得要命,拿钱办事的职业道德倒是很有,这会儿直毘人刚试探性地想占点五条家的便宜,他就跳了出来。
然后那个家伙才看向在会议室里同样没什么‘人缘’的杰。
“所以呢。”作为猴子启蒙人的甚尔看向某位前教主,理论上来说是仇怨最深的两人现在却又微妙地变成了‘同一边’,“那个巫女到底还要多久才过来?”他有些不耐烦,“快让她把这个没法死掉的状态解开。”
天与咒缚无法定立束缚也不需要消耗咒力,本来被那个降灵术老太婆召唤之后虽然失去了神志,只要自|杀一次总是能回去的。可偏偏这个时候傀儡又被夜间亮起的黄昏被强制唤醒了神志。
——毕竟善子之前也没有遇见过自家的黄泉上站着别人招魂的对象。
而两次招魂召唤直接在天与咒缚这里卡上了bug,诅咒师已死,他本来应该可以直接回去。但无主的黄昏直接将他凭依的身体该造成了半式神,又因为式神本身不死——这下甚尔就算自|杀也会因为善子召唤时候给予的咒力恢复,根本得不到正常意义上的长眠。
而那个再了解巫女不过的眯眯眼式神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我倒不能跟你保证善子妹妹会让你如愿,猴子。”
即便善子平时对上死者,底线就会放得很低——就算以前对上他,也没有真正采取任何过分的行径。
但那是建立在没有私怨的前提上。
夏油杰看向了那个开枪杀死了理子的‘刀’,因为当年他已经被五条悟杀死,所以善子从来没算过这笔账。
那个巫女……
“善子妹妹可是个很会迁怒人的。”他意有所指。
然后。
据说是很会迁怒人的巫女终于来了。
让人惊奇的是。
明明是那么危险的气息,在和据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过于精美的非人感和侵入性思维就不再对在场的术师造成干扰了。
比起气场的消失。
更像是这么回事——
她的气息和五条悟溶在了一起,与后者那种让人不自觉松口气、最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安定感。
只见推门而进的神秘黑发女性已经换了一身借来的黑色针织裙,颈间的项链上挂着一个戒指,外面则是套着一件悟的私服外套。
而那位据说是几年后的平行世界来的五条悟在牵着巫女的手进来之后,就直接和黑发猫眼女性在杰的旁边坐下,两人一左一右将巫女周围的座位占上了不说,这家伙还跟个连体婴一样直接把脑袋压了名为善子的巫女肩膀上,手指插|进了她的指缝,打量着妻子隐约透着肉粉色的指尖。
和会议室内各异的脸色不同,杰倒像是对这种画面司空见惯:“左手换了?”他歪头看着巫女重归纤细的左手。
而那个巫女更是连个表情都无,像是根本不觉得这样的亲昵有什么不对似的,点了点头:“顺便问了一下今晚遇到的女性亡灵借了一个,毕竟杰的手太大了,会很不协调。”
三人自成一派气氛融洽,还没打招呼。
而这边,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干术师有因为这一幕受到世界观冲击,正在修复的——诸如夜蛾、乐岩寺、七海和负责整理情报汇报的伊地知。
也有震惊,但震惊得很有限,估计早就有一些猜测的家伙——作为这里最资深的二次元(虽然这多少有些讽刺)的禅院直毘人捏着胡子,完全没对这种遇见平行世界另外一个自己这种事情做出什么过度的反应。
而冥冥更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这个费用。”她对着悟指了指自己左手无名指的位置,“我可是不干白工的噢?”
“诶~那家伙委托了冥小姐做什么事情吗?”五条早见过这两口子的阵势,且性格本来就有些唯恐天下不乱,这会儿听到悟和冥冥的交易,他倒是起了好奇心,“不会是什么给我捣乱的内容吧?我的这位好大哥?”
两人的论资排辈直接沿用到了现在。
悟倒是笑眯眯地:“只是请冥小姐帮我们澄清一下关系而已。”这么说着的白发男人已经像是吸猫一样直接把手圈到了善子的肩膀上,“要是有人不知道我的已婚身份,让善子伤心可怎么办?”
他蹭了蹭善子的脸,后者虽然没有反抗,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欢迎’。
而完全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五条悟’风评被害的恶劣家伙根本不打算停,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完全不在乎在场的其他人看不看得下去他的恶意卖萌:“所以~稍微请冥小姐帮我宣传了一下~”
他伸出一只手比了半颗心,猫眼巫女想也没想就在他的手旁边比了个拇指——并理所当然地无视了白发男人的抱怨。
“然后费用算在我头上?”脸上印着冤大头几个字的五条语气里全是不走心的惊奇,“诶——好过分——”他拖长的声音奔着恶心人一路狂奔。
眼看着两个讨人嫌的五条就又要你一言我一句地闹起来——虽然受害者明显是周围的其它术师。
那个猫眼巫女已经握起了拳头,用手掌那面轻轻给了悟脸上一下,直接截停了乱来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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