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恋爱时机18
平安夜的时候,善子直接从家里出发,到得不算早——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左右了。
冬天日头本来就短,在她终于慢悠悠地爬上高专门口漫长的阶梯之后,斜阳的昏黄日光已经铺满了山间的咒高校区。
术师们的工作现在并不像以前那样忙碌——所以在拎着酒水和请柬的善子,套着圣诞酱红色的毛线裙配着短靴到场的时候,东京咒高校区里面已经算是很热闹了。
好几个她有些眼生的咒骸正在布置场地,硝子作为职员也是半个东道主,还没来得及跟善子打招呼,就已经笑着被职员们拉走去继续布置场地了。
本就是生源不多的宗教学校,比起涩谷或者是新宿那种人挤人到处都是人的地方——
“果然比起去那种凑热闹的地方,节日的话,还是在这里和相熟的人一起过比较好吧。”
就在善子仰头看着高专校内应该是从山里扛回来的树,在庭院中央立着的大约一层楼高,被挂着各种羊毛毡装饰的圣诞树的时候。在临近节日也必须去当吉祥物的夏油杰也来到了猫眼秘书小姐身边,和她一起看向挂满发着微光与咒力残秽的迷你咒灵的圣诞树。
此刻的前辈倒没穿他那件招摇撞骗的五条袈裟,毕竟僧侣过圣诞怎么看都很奇怪——夏油杰套着一件黑色的卫衣,注意到善子已经看向自己,半丸子头前辈这才点了点头。
猫眼后辈已经很久没有回来,所以看什么都有些新奇:“夜蛾老师做的?”
说着两人就往聚会的宿舍食堂那边走去。
“树据说是悟那家伙帮忙弄回来的,不过装饰是夜蛾校长。”狐貍眼教主大人现在倒是因为和咒术界的合作和高专这边往来频繁了起来,“不过上面的灯光。”
善子倒是早就猜出来了:“——前辈也参与了进去啊。”毕竟咒术界能够操纵咒灵,和那个残秽,一看就认出来了。
“不感觉是咒术师的专属吗?”夏油杰这么说着指向了山下放下,隐约可见的城市灯光,又回头看向了高专里的圣诞树,“对外面来说,这里一定是一片黑暗吧。”他说着说着,脸上倒是免不了带上了微笑,“但对我们来说,这里非常明亮,即便不需要和那些猴、人群作堆,也已经非常温暖了。”
这倒惹得猫眼后辈忍不住多看了夏油杰两眼。
“怎么了?”
“总感觉教主大人虽然一如既往的偏执排外,但是……”她黑洞洞的猫眼里带上了些许好奇,倒是转换了称呼,“总感觉夏油前辈心情很好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今天能看大家到不错的表情吧?”
“嗯?”
“开玩笑的。”夏油杰摇了摇头,“只是还在想给你们的婚礼致辞。”
善子倒是哈了一声:“前辈根本不需要这么认真吧?”反正不管夏油前辈准备了婚礼致辞,悟他应该都会开心得要死吧。
“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诶。”夏油杰却笑了起来,“如果可以给场合赋予意义的话……”
他话还没有说出口,善子已经因为他的‘意义’论而忍不住放空了双眼:“……”
教主大人倒是根本不在意:“好歹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嫌弃,善子,偶尔我也是对的吧。”
“不,只是身体的习惯而已,前辈。”一听到这位一根筋的前辈嘴里说出意义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准备好了放空大脑了。
“……感觉这么说更让人生气吧。”夏油杰话是这么说,但却根本只是用拳头轻轻敲了敲善子的肩膀,“不过,如果给场合赋予意义的话。”然后他又回归了自己的正题。
而善子也不再多做反应打断他,两个高专肄业生顺着以前离开咒高的路径,只是慢慢悠悠地又走了回去。
“……成年之后,能够真心实意地说着不管是祝福、还是诅咒的真挚话语的场合就会越来越少,到我们已经快三十岁的时候,基本上就只会剩下寥寥无几的场合吧。”
生死、婚姻、相遇、离别。
“啊、喝太醉了也是。”两人转眼已经到了会场的外面,而夏油杰只是看向了旁边跟自己一起努力了好久,终于走到现在的同伴,“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能够袒露心声、认真且率直地给予祝福,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却不会被嘲笑幼稚轻率的场合本来就少,对象也很少。”
所以。
他倒是难得认真地低下了脑袋:“对我来说这也是很重要的机会,而且……是婚礼而不是什么其它让人觉得不幸的场合和大家聚在一起。”像是因死亡而分别的时候才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感觉很幸福吧?”善子倒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怪刘海没有回答,只是转移了话题:“悟呢?他不跟你一起来吗?”
“和学生出去了。”善子摇了摇头,“毕竟学生大多都和家人一起过圣诞,所以——”她这才拎着扯了扯自己外套里一副圣诞节配色的针织裙衣领,“说是去当圣诞老人了,连胡子都省了。”
眯眯眼前辈哈了一声:“那家伙只有头发是白色的吧。”对于拆穿挚友,夏油杰倒是一点犹豫都没有,“明明只是想和你穿一套的衣服而已吧。”
“嗯。”而猫眼后辈无表情的面上倒是没有出现惊讶,“我知道。”
“连悟他是比想象中要更疯狂、执着一点的家伙也知道吗?”
……善子仍旧点了点头。
“知道的。”提到不在场的那个人,她只是下意识将头发别在了自己的耳后,“夏油前辈,亲密关系的本质也是率直地吐露真心吧。”
夏油杰推开会场的木质推拉门——他扭头看着旁边的黑发学妹,然后狐貍眼的温柔前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差点忘了。”
暖黄色的灯光将两人淹没,然后是老友们嫌弃两人慢吞吞的声音,硝子第一时间就来拿了酒,而七海就算是平安夜假期还是一板一眼地穿着西装,灰原雄倒是换上了运动服,直接勾着伊地知的脖子聊天,直把虚弱的后辈圈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注意到滑子菇那副就要升天的脸色。
宽敞的室内除了被搬来的长餐桌之外,就是几个披上圣诞配色毛毯的沙发,在寺庙外观、主要是和式房间的高专校内,倒是真的带上了不小的圣诞气息。
夜蛾正道带着自己的‘养子’熊猫双手抱胸,和几个以前的学生聊天——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这边到场的两名肄业生。
和十年前变化不大的教师先是一人给了一记指导拳:“喂!又不是叛逃了,好歹偶尔也回来看看吧!”戴着墨镜的壮汉中气十足,然后他才看向旁边的善子,“不是说今天会和未婚夫一起过来吗?”夜蛾正道偏着脑袋,看着善子和夏油身后空荡荡的走廊,“人呢?”
然后那边的几名亲友连同唯一不离校的熊猫都看了过来。
“……他马上就来、”这边揉着自己脑袋的猫眼秘书小姐刚想说什么。
身后的推拉门就已经传来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善子下意识回头,本就看向那个方向的几人也将目光移了过去——那是个穿着圣诞老爷爷全幅打扮的一米九大高个。
没有戴假胡子,这位圣诞老人脸上倒是挂着一副墨镜。
一看就知道是五条悟,在场的师生几人马上就失去了兴趣,又将视线移回了站在门内的黑色|猫猫眼身上。
“对啊,说起来,善子今天说要把男朋友介绍给我们吧。”那边的硝子已经擡了擡下巴,倒像是想提醒谁似的,“啊,说起来前几天已经入籍的话,现在应该是丈夫才对?”叼着戒烟棒棒糖的女性前辈站在已经布置好的长桌边,“给你和他留的位置在这边。”她指了指座位。
庵歌姬已经露出了好事的微笑:“说起来善子现在已经改姓了吧?新名片有——”她话还没说完。
猫眼小姐已经看向了那边姗姗来迟的新婚丈夫:“啊、已经来了。”还以为他还要晚点来呢,“我还以为你要多和学生们聊一会?”她扭头和五条悟对上视线。
在场几人都看向了五条悟,像是没理解善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先不用管五条前辈吧。”灰原皱起了眉头,“善子的老公已经来了吗?第一次来咒高是不是找不到路?我去校门口接他吧。”不知道怎么的,灰原的口气有些焦急。
旁边的七海已经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笑得跟个狐貍一样的夏油杰,然后金发三七分才把视线移回了那边看着五条悟的的善子身上。
而善子已经指向了门口站着那位特级·圣诞老人·逆向白胡子·五条悟:“不,我的意思是他本人已经来了。”
在场除了夏油杰和伊地知看向了五条悟。
剩下的几人都看向了五条悟手里酱红色、有些拖地的大布口袋,都思考了片刻。
然后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下想明白了谜底,灰原表情已经着急了起来:“善子,怎么能把新婚丈夫装在咒具里让五条前辈带来啊!会出大问题的——”蘑菇头有些疲惫、却也带着指责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刚反应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的五条悟,“一定是五条前辈建议的吧?还是先把善子的丈夫放出来吧?”
“嗯?”而穿着同色系白边针织裙的新婚太太根本没听懂灰原的胡言乱语,她以双手示意站在站在门口的白发男人,“大家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说的他本人说得就是、”她话还没说完。
“你这样他们是搞不懂的啦,善子。”而那边的的五条悟已经丢掉了圣诞帽,白发大高个脸上已经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只见这位最强将装着剩下礼物的布口袋放在地上,走到善子身边,伸手搂住了老婆的腰,直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在猫眼太太下意识偏头看向自己的同时。
白发男人直接把墨镜推到了头顶,歪着脸低头凑了下去,他直接托着老婆的下巴。
“要这样才行。”
随着话音刚落,五条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善子的嘴上啄了一口。
大白猫丈夫明显没有注意其它人的反应,冰蓝色的眼睛只是看着善子的猫瞳:“本来想接你来着,善子路上顺利吗。”他顺手就拿过了善子手里拎着的重物。
“……只是开车而已,没什么不顺利的。”猫眼太太倒是一贯的无表情,倒是黑洞洞的猫瞳里泛着细碎的开心。
五条悟的喉结已经又动了动——
眼看廉耻感极低的大白猫忍不住又要低头伤风败俗。
夜蛾正道已经一记指导拳砸到了五条悟的头上:“先把你对学妹出手的事情交待清楚,悟。”
而善子这才看向了旁边的几位亲友。
七海皱起了眉头,眼睛全被遮在护目镜的反光之下:“……温柔的人?”
“对孩子很有耐心?”这是表情呆滞的庵歌姬前辈的复读。
硝子下意识把嘴里的棒棒糖直接嚼碎了,校医小姐有些阴森的目光看了一眼猫眼学妹之后,才对上了那边的五条悟。
已经是成熟姐姐的硝子微笑着任由额头冒起青筋,直接举起了手:“夜蛾老师,不如让五条解释一下他高中的时候和善子是‘玩伴’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二十八岁·无敌·最强·人夫直接又挨了老师一记指导拳。
只有熊猫一脸‘我掉进老师的八卦里了?!’的惊疑表情和‘悟被打了!好!’的幸灾乐祸,已经偷偷摸摸打开了录像按钮。
只有最早被吓住的夏油杰已经坐在旁边笑成了简笔画震动模式。
两名被告已经就位。
从‘在大家面前不可以随便亲亲抱抱’的禁令中解脱出来的白发法外狂徒直接整条猫挂在了无表情的猫眼学妹身上。五条悟双手圈着善子的肩膀,把下巴搭在了她的颈窝里,恨不得直接让黑发猫眼的老婆直接坐在自己腿上。
善子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一开始是有些惊讶:“我还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善子语气里倒是有些不大走心的歉意,“好像还是把大家吓到了,抱歉。”
……不。
你分明就是故意想吓人吧。
这边其它人已经坐到了餐桌边上,说是审问,其实也就是让聚餐开始——再了解这个猫猫眼坏心眼本性不过的校友脸上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而这边的黑猫太太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几人的问题就已经一口气向善子扑了过来。
庵歌姬已经表情严肃地看向了善子:“五条那个混蛋没有逼迫你吧!?善子。”
“……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们两个一开始关系不是很差吗?”觉得‘讨厌五条’阵营痛失一位挚友的庵歌姬已经拿着酒杯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大口,还是没能接受这个现实。
七海的反应简单而又非常直白,金发的同级生只是摘下了护目镜,看了一眼还缠在善子身上的五条悟,又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此刻三七分术师已如恶鬼一般,他直接单手提起了旁边灰原的衣领子,“需要可靠对象的话,灰原一定会很听话的。善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然后善子才有些犹豫地看向了坐在其它位置的亲友,在脑袋里大概排序了一下几个问题的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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