搪瓷
远在意大利西部的华升,也终于在经历了一场长达半月的缉捕行动后,将李厚熊缉拿归案。
突进黑手党家中的时候,他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但面对武力悬殊极大的情况,无奈的地头蛇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交出了被窝藏的犯罪嫌疑人。
李厚熊并不意外,只是在人进房间前,戴好了帽子围巾,在窗户边点了一只雪茄,对警察说:“等我再看看迎春花。好不容易移栽过来,刚窜苗。”
有个冒失的小鬼头在外面跟同伴玩着玻璃弹珠,弹珠弹到了玻璃上,孩子们对着窗户道歉鞠躬。
华升在李厚熊被带走后,跟剩下的国际刑警一同搜集房间里的证据。他站在李厚熊方才的位置,那一瞬间眼睛刺痛,想起沙历。
“老大,看什么呢?”张力站他身后华升都没发觉。
几秒前,窗户玻璃破裂的同一时刻,他右眼眼皮陡然跳了几下,沙历的笑脸不合时宜出现,比七月的阳光还明媚。
他拨通了长途电话,沙历没有接通,连续打了三次,不再做无用功。
“阿力,尽快安排回程。”
华升捡起地上的弹珠揣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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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笔录后,沙历被严肃教育了很久。王保保被请到所里,证明他的记者身份。
“我们部门何德何能,请动你这尊大佛?你不属猫就别操抓老鼠的心。”王保保没好语气。
沙历头一回没有据理反驳,低头看着掌心,刚才手心里的狼图腾项链把他的手掌割破,他浑然不觉。
大富和男孩也失踪了,没有在通风口
沙历拍下的影像资料几乎是铁证,在扫黄打非这么严峻的当口,还敢顶风作案,这家□□背后的幕后老板被拘捕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待公诉机关向法院提起上诉定性。
派出所大堂,蹲在地上的男男女女,有几个愁眉深锁,大部分不以为意,还有个别怒目而视,要将沙历的背影盯出了窟窿。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沙历迟缓地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电话,接起后大富在那边咆哮:“崽啊,我爸让我振兴中华,不是让我震惊中华。你真的牛皮,中国拉维斯,深入虎xue救风尘!你下次再干这么刺激的事儿……可别带兄弟了。”
“你们在哪儿?”沙历问。
半小时后,沙历来到一个老民居,门开后大富还在酝酿怎么声情并茂描述今天的险象环生,就被羊羊撞入沙历的怀抱给打乱阵脚,一时支支吾吾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沙历也有点不自在,安慰好羊羊后,来到大富身边,“谢谢。”
“这是我家。自个儿找地坐。”大富喝了口茶,“我听到枪声,听你之前的嘱托就带他先撤了,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这小子胡言乱语,又不肯见警察,我怕解释不清先带他回家了。”
胡大富家里布置还算粗中带细,乱中有序,随意堆放的书籍和物件也都放在趁手的地方,暖色调的简约风格,容易叫人宾至如归。
“你之后怎么打算?”沙历没有解释来龙去脉,等之后羊羊情绪稳定也能自己琢磨出来,当务之急是从这一堆乱麻里挑出点有用信息。
“我不知道。”说完后羊羊沉默了挺久才继续,“我十多岁就做这行,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你能收留我吗?”
沙历苦笑,他也是寄人篱下怎么收留?“恐怕不行,我不是一个人住。”
“这样啊。”他也知道是自己妄想,沙历怎么会看的上他。
“你如果没有地方住,我可以替你租一间。”
“不用了。”
如果不是沙历,他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离开那个地方,现在怎么好再收人家的钱财,沙历又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那个,冒昧采访一下,你是怎么进入这家会所的?大老板你见过吗?”大富打岔问到点子上。
羊羊略带防备,抱着膝盖在沙发上摇头。
“你身上有这个图案,什么意思?”沙历切中关隘问。
“入会必须要纹。你可能不信,纹完这个之后,如果不做点什么,身上就会很痒,有人把皮肤挠烂也没用。”
“啊?没法缓解?”大富问。
“会一直痒,三到五天。”羊羊的回答让大富笑不出来,“我去医院咨询过,也没查出来什么病因。镭射也洗不掉。”
“他们用这种方式控制人。”大富一整个震惊,“这是什么亚洲新邪术?”
“我也以为自己妄想,还去看了精神科。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怀疑这个纹身的药水。而且过不久就有一些人离开,又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进来,你不明白,只要在里面,这一切都是正常合理,虹姐和老板就是信条。”
沙历的注视很笃定:“带我去你纹身的地方。”
“警察都查上门了,他们估计都‘收摊’了。”
“羊羊,你想不想要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没想过。”他木然得很坦诚,“他们在工钱方面没有克扣过我的,如果不是别人带着有色眼镜,做这行也没有什么不好。”
大富叹一口气,找不到教人从良的正气,有些力不从心:“哦,是我们死乞白赖上赶着来救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羊羊忙解释,越解释越歪,“我只是说平时他们对我还不错,也不是经常关我……”
眼瞅着羊羊根本没觉悟出这里边的厉害关系,沙历一阵痛心。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说离开的人,是怎么离开的?来的人又是怎么来的?下一个不听话消失的,会不会就是你?”沙历说。
这番话让羊羊打了个寒颤,他盯了沙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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