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腥味3
“码头?”方如惊慌失措的看向四周,说是码头不如说支撑在海水和地面的横截板,粗劣的用绳索捆绑在一起,木桩埋入沙土里,因长期受到海水腐蚀,晃晃悠悠不知何时踏空会掉下去。
路漫漫简单的向方如介绍了凶夜的规则。
方如抽泣着说:“早知道我就不老想着换工作的事了。”
站在边上的胖子关掉手电筒:“没什么大不了,工作干的不顺心还是要换的,咱们就是时间卡的太正正好好了。”
“哦。”方如点点头,看着胖子道谢,“内个,刚才谢谢你一直给我照路。我叫方如是一名临终关怀的工作者。”
“庞旁。”胖子笑眯眯的,“人如其名,叫我胖子就行。”
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做了自我介绍,最后痦子男惺惺作态的用手捂住胸口,微微颔首:“许巍,言午许,山顶魏。”
路漫漫心里那股不太好的预感还没有确定,身后追逐出来了一大批人,女子脚踩木屐艰难的在滩涂蹒跚,她撕心裂肺嚎啕大哭,不顾举着火把的村民阻拦直接就冲进码头,跪在摇摇欲坠的木板上。
“河童大人,求求您,求求您饶过我们母子吧!”
女人脸涂抹着一层脂粉,哭得妆都花了。麻布从头上套下来,带子系住垂在两腋下,一根麻绳将前后身的衣物捆住,
“我儿今年还未满16岁,达不到……达不到年龄。”嘴里边吆喝边磕头,“我们早早在月前筹备了鸡鸭牛,还有各种脏器,请河童大人笑纳。”
她孑身跪在汽船的正前方,身后那群村民不敢上前半步。
玩家们混在人群里,路漫漫盯着久久没有人下来的汽船,这汽船的船舶骨架全都是杉木为基础原料,尽管多次加工,杉木的味道在丛林里闻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了,上面涂料是明晃晃的血色。
龙骨的样式十分古怪。
船首柱也破败不堪,生满了苔藓类植物。
完全像是漂泊在海上的鬼船。
一个穿着白色水手服的婆婆佝偻着背脊走出来,腰间别了只面无表情的木偶,半个手臂那般大小,正好垂在她的大腿上。
根本不顾木板上的女子如何求饶,还是将绳梯放了下来。
女子浑身颤抖,忍不住叫喊:“留我儿一条命吧……求求您不要带他上岛……”
路漫漫定睛一看,人群里藏着身披红色嫁衣的小男孩,眼里全是胆怯,手指死死的抓着旁边的大人。
满脸麻子的婆婆居高临下,鹰眼快速锁定目标,擡手指向人群里的小孩:“二月二,河童大人娶亲,你们莫要耽误时辰。”
村民们不敢徇私,惧怕这个所谓的河童,连小姑娘抓着的那位大人都强硬掰开了她的手,最后还是母亲一把搂住孩子,苦命的继续哀求。
婆婆脸色阴沉,伸手拍了拍腰间的木偶,它突然跳下来,做出僵硬的肢体动作,嘴里吐出鱼线生生将他们分开,作为母亲的女人现在顾不上脸和手被刮蹭出血痕,连跪带爬就要去够自己的孩子。
木偶卷着秀气的小男孩上了船。
婆婆早早把准备好的四方红盖头往脑袋上一遮,挡住了新娘子的视线。
无人操纵的汽船发动,在退潮时期也依然不怕搁浅,驶往海中央快被淹没的小岛。
女人半个身子浸湿在海水里,伤口处流下不少血,可她似是没感觉到疼,呆傻的伫立在那儿。
村民们散去,留下刚才小男孩抓手指的那位大人,他招呼女人:“静子,快回来吧,等会儿涨潮码头就被淹了,碰到海水是会死人的,到时候村里……村里容不下你!”
女人不为所动的瘫跪在原处。
路漫漫总结了几条重要信息。
二月二龙擡头的日子,在这里是河童娶亲。
涨潮后海水是有毒的,或许还会有传染病。
所以,村子为了自保是不允许这样的人回来,只能留在码头自生自灭。
看着这位女人的穿着和村民的衣物,时代久远。
他们交谈的话语都会被凶夜自动翻译成玩家熟知的语种。
路漫漫大声喊起来:“静子,我们需要上岛,或许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静子像是被触发到了开关。
她回过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转身,毫无留恋的一头栽入海里。
那位见死不救的男人急得干跺脚,嘴里嘟囔着:“怎么又少一个女人!”
看来,静子并不是触发表世界的关键啊……
男子将视线移到外来闯入者,他唉声叹气的说:“我是月落村的村长,今日闹出这样的事儿,没有顾得上各位驱邪大师,见笑了。”
路漫漫明了,这次玩家被安排好了身份,是帮助月落村驱邪的大师。
看起来确实也该驱驱邪。
一行人顺着村长的意思,跟在身后走进了月落村。
路上听着介绍,他们才知道,月落村以前是从日伪岛上迁出来的旁支,当初日伪岛大肆闹瘟疫,死伤无数,没被感染的人提前出岛隔离,在岛外这片泥沼里生存。
或许是触犯了这片海域的神明,又或许他们本该是死命却活了下来。
每到二月初二,河童就会让引荐人驱使鬼船来到废弃的码头挑选最美丽的祭品,在当天夜晚囚于岛中的洞xue里,手脚都被绑住,在脖子上划开小口,直至全身血液被放干,河童开始吃食新娘的脏器,嫁娶仪式才算正式完成。
娶亲的河童将会在保佑村子平安,渔民可以出海,也能捕鱼,涨潮后不怕被诅咒缠身。
“以前村里那个胆大的壮汉新海空,认为有人打着河童娶亲的名义做茍且事,尾随上岛目睹了一切后,盛着小船逃回来,他给我们讲述所有的见闻,还说自己命不久矣,结果到了第二天皮肤。大家也都不敢碰他,任由在木屋里等死,后来才发现新海空不知道何时被开了膛,内脏都附着满了水汽。”
“因为他碰过涨潮后的海水?”路漫漫问道。
村长点点头,神情变得恐慌:“河童不愿意让我们登岛,责怪新海空的闯入打乱了娶亲的仪式,所以海水涨潮是诅咒,诅咒让他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能等死,我们见识过有多恐怖,再看到鬼船就不敢动歪心思了。”
胖子摸摸脑袋:“河童娶亲,娶的都是男孩子装扮成的女孩子?没想到口味还挺重……它该不会是个雌性吧?”
“我们也不清楚,想要村庄平安必须在二月二日那天准备好漂亮的少年。”村长叹了口气,加重‘漂亮’这两个字,他颇有点无奈,“不是没有试过女子和长相丑陋的男子,非但没讨得河童开心,海水涨潮差点淹了半个村庄。”
路漫漫继续问道:“那些女子被河童怎么处置的,放血而亡?”
村长:“原封不动给送了回来。”
路漫漫:“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村长摇了摇头。
路漫漫:“长相丑陋的男子也是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村长表情怔住,似乎不愿回忆:“吃了,都吃了……留下一船白骨和碎肉。”
路漫漫漠然,她好像知道登岛的方法了。
村庄四面环绕沼泽,有的地方已经干堌,巨大的石块凌乱分布成一条可以通往悬崖内部的路,山被劈成两截,他们挤进狭窄的过道,来到宽敞的平面。
擡头望去,眼前的山壁犹如龙虎山那些悬于崖壁上的木棺,不同的是月落村的崖壁凿出凹槽,变成了可以住人的石头房。
房子一排连着一排,没有围墙,类似岩石洞xue,大约有四五十个的样子。
村长把请来的驱邪大师们领到自己家。
接待路漫漫他们的是位中年妇女,她全名藤原芽衣,是村长藤原龙也的妻子,家里还有个可爱的少年,看上去很稚嫩,红唇齿白,笑起来印着深深的酒窝,宛如无公害的小兔子。
他非常认生。
躲在芽衣身后。
妈妈走到哪里,少年就跟去哪里。
芽衣把茶水奉上后,推着儿子走去另一个相邻的洞xue,围布将洞xue与洞xue阻挡开,有点像客厅和卧室挂了个帘子遮挡。
路漫漫耳朵灵,她听见芽衣用细软的声音哄着儿子:“千花不要怕,这是爸爸请来的驱邪大师,明年的二月二我们不会再被挑中了。”
千花颤抖着睫毛:“真的能够摆脱像哥哥一样会嫁给河童的宿命吗?”
芽衣流下泪水:“爸爸妈妈会保护千花的。”
村长将一大块石头挪过来,堵住往里面倒灌的海风,带着一身凉意坐了下来。
玩家们围成圈,守着点燃的篝火烤手。
这一次,表世界降临的要慢了些。
“看来我们还是要登岛。”路漫漫提议,她看了眼村长,带入设定,“只有登了岛才能驱邪。”
村长见他们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再三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登岛,踏上河童大人的地界,必死无疑,我……我只是请你们来驱邪,不是让你们惹怒河童。”
风吹着堵门的石头,能听见海水涨潮的声音,浪花击打在礁石上。
在孤寂的夜晚似恶魔敲碎头颅,带着诡秘的节奏。
“啪——啪——啪啪啪——”
“驱邪?”柏雪见不得有人装腔作势,“你只想让我们能够瞒过河童,不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嫁娶的新娘罢了。”
“你懂啥?”村长抱着头,望着冉冉火光出神,“我已经失去老大了,幺儿万万不能离开这个家,芽衣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村医说已经不能再生育,其实我们也盼望着能生出女儿来……”
这样就不用遭罪了。
因为河童对女性的容忍度极高。
月落村生不出女胎,所以女性也随之越来越少。
村长看到静子坠海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又少个女人!’这说明,女性濒危。
见这群驱邪大师在犹豫,他放弃了先救儿子的想法,本着大局道:“各位高人,各位神通广大的驱邪大师,救我儿子一个人简单,可您连这个都不愿,我又怎么敢开口让您们救救月落村受苦受难的四十多户家庭?我先代表月落村全体村民在这先谢过各位了,只要将河童赶出海域,破除诅咒,让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做什么都行。”
他突然跪在篝火前。
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方如跟着抹眼泪,过去搀扶着村长,拉了半天没拉动,索性也坐了下来,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面前的四位老玩家。
路漫漫默了默:“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是需要一条船登岛。”
“否则不敢保证你儿子明年是好好成长还是……”伊淮见状打配合,“脖子被放血而亡。”
村长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方如和胖子没被恐吓过,听得汗毛耸立,默默地离伊淮远了些。
村长只好答应了:“今天天色太晚了,明天我找船送你们去岛上。河童刚开过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进入长眠,但会在第六天睁开双眼,你们需要赶在第六天太阳升起之前返回月落村,否则将会成为海中的礁石。”
路漫漫看了伊淮一眼。
这是规则。
规则要求大家在河童睁开双眼的时候务必返回月落村,海中的礁石应该就是那些没来得及回来的玩家们。
时间不早了,村长准备回屋休息,他直冲大屋走去,那原本是千花的房间,因为千花对芽衣的依赖感非常强,干脆一家三口同睡草席上。
“他们的关系很好。”胖子惊叹道。
村长身形顿了顿,头顶的围布还没放下来,他用手举着:“月落村只能陪孩子到16岁,短短十几年的时光,说快很快,白天捕鱼为业,时间相处本就不长,索性成为村里人尽皆知的规定,大家彼此珍惜都睡在一个屋子里。”
玩家像是听到了稀奇事,直到村长回屋休息后,还没从彷徨中出来,剩余人被留在厅堂比较宽敞的洞xue里。
藤原家的洞xue共有四个房间,一家三口睡在大卧,里屋三间空出来由驱邪大师们分配。
方如自然想跟路漫漫睡在同个屋檐下,好有照应,但有人先抢走了香饽饽。
伊淮指着路漫漫说:“我要跟她睡。”
方如小声嘀咕:“男女授受不亲吧……”
柏雪勾勾唇:“越危险的地方,男女搭配才互补,说不准呀,刚好不会死。”
路漫漫表示:“我认为柏雪说的有道理,大家还没有摸出第一晚的规则,既然没有那只能在人数上猜测,可能有些勉强,但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许巍擡头,文绉绉开口:“你跟我想的很接近,这次拖入凶夜的玩家都是‘成双成对’,男女比例1:1,月落村有小孩的夫妻会一家三口睡在一起,如果没有小孩夫妻两人共眠。”
柏雪试探他到底有几斤几两:“你怎么确定,没有小孩子的夫妻二人不会分床睡呢?”
许巍言明:“因为他们要竭尽可能造小孩出来献祭给河童庇佑村子平安。”
胖子忍不住喃喃:“虎毒还不食子呢……”
“温情的背后是虚假又自私的人性。”路漫漫眼底满是讥诮。
“所以我们分配房间的人数可以考虑一男一女,两男一女,为什么不两女一男,因为月落村女性占比太少,生出女孩的几率四十分之一,不太可能满足两女一男。”许巍看向他们,视线停留在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柏雪身上,“你们家里都没有孩子吧?”
伊淮懒得听许巍废话,扯着路漫漫就往靠窗的房间走。
柏雪也相不中这种衣冠禽兽,尤其是许巍眼里的欲望恨不得呼之欲出,目光时不时就流转在自己的胸上,令她非常厌恶。
“这位柏雪女士,你方便……”
“不方便。”柏雪不留情面,倒是对胖子勾了勾手:“如何是好?我看中了这个老实的小胖子。”
胖子知道自己高攀不上,像柏雪这样异域风情十足的大美女,谁看了都移不开眼神,但显然许巍似有若无的调戏已经引得主人公不悦了。
他虽然要依靠许巍进刽子手,但心肠极好的庞旁甩了甩脑袋:“柏雪姐睡草席,我坐在客厅就好。”
“傻呆子,再不进屋,柏雪姐姐可保不了你这条小命~”柏雪走进第二间房门,回头冲不肯过来的胖子说,“你要是想那么快去死,我也是不介意的。”
许巍赶紧推了胖子一把:“让你这家伙捡了大便宜。”
胖子磨磨唧唧的站在门口,他还没有跟女孩子同处一室过,见柏雪倒头就睡,心里的恐慌消失,便束手束脚的坐在了椅子上。
柏雪没管他,反正死不了就行了,有草席不睡那就她睡。
客厅里只剩下许巍和方如。
方如长着大众脸,说好看也没那么好看,说难看又不是太难看,中等偏下一点点。
许巍冲方如说:“你放心,我是正人君子。”
方如嘿嘿一笑,她说:“那就拜托许大哥睡凳子了。”
许巍脸变了变,很快隐藏住,他摸摸耳垂:“男士照顾女士,应该的,女生普遍都很弱。”
隔壁柏雪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转机家那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刽子手面前,尽量隐藏实力,别轻易暴露身份。一是会增加戴宝玉和岁木的工作难度,二是达到领头人级别的刽子手单靠抹去记忆还能利用自身意志复原,他们能力很强,手里的道具多到数不清,背后阴人的手段无人能敌。所以领头人占星、观月、汪阳对转机家的熟知程度如同转机家对刽子手组织不相上下。
反正总之就是一句,先藏拙,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此行目的是找灵魂碎片。
靠窗的房间。
路漫漫睡在草席上,相隔一臂距离是伊淮。
“老板,你们的灵器在中级评定还能用么?”
“如果许巍跟刽子手组织里的领头人牵扯不上关系就可以,如果有,消除也是白费力气。”
“那您平A的话……”
路漫漫虽然背对伊淮,这句充满疑问的语气一经说出,还是能感觉周遭空气冷了不少。
她闭嘴。
伊淮翻了个身,盯着路漫漫的脑瓜子:“柏雪柔道十段,军警格斗近不了身,除非对方是外星人。”
您呢?
她很想这么问……
路漫漫感觉到身后一股凉凉的视线,使劲往外蹭蹭,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离开了草席,大半个身体压在石头上。
她不敢翻身,害怕对上伊淮。
“过来一点。”
“啊?”
路漫漫直挺挺的像条咸鱼,额头隐隐有汗珠滑落,仍旧保持躲远的姿势。
伊淮闭上眼睛,伸手去拽路漫漫的胳膊,他并不像长得那般文文弱弱没什么力气,强健的体魄和握住她手臂的青筋足以说明,不该被小觑。
路漫漫的余光撇过自己被攥住的胳膊,那只手并没有铃铛束缚。
某个瞬间,她只剩某个念头,孤男寡女确实不该共处一室。
“老板,你用铃铛了么?”路漫漫声音颤抖着,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攫住。
伊淮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你觉得对付你这只小弱鸡,我用得着铃铛吗?”
路漫漫被一股蛮力生拉硬拽到草席上,她弓起背脊,依然不肯面对伊淮。
身后的男人长长叹了口气,她听见了衣服的摩擦声,然后椅子的拖拽声。
伊淮半靠在窗前,支撑着下巴看向石头砌出的四方框,上面被捕鱼用的纱网做了个天然防蚊虫的屏障,月落村没有月亮,这天黑压压的,奇异之处,擡头便能看见数不清的星星。
深夜,路漫漫被吵醒,是客厅传来的声音。
厅堂和大门口的挡风石不到半米之隔,离他们一号房非常近,动静很剧烈,似乎有人想要把石头推开,然后钻进来。
外门那股力气用的很大,推了半天也没能从外面把石头推开。
这种凹槽设计的洞xue十分巧妙,人在洞xue里,外面凹陷的缺口是由洞xue内一块比缺口还要大一点的石板门挡住,石头下方也做成了凹槽从里面往左推开石头嵌进右边存储石板门的缝隙中,方便出来进去,上下留出空间可供呼吸。
路漫漫坐了起来,屋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老式的煤油灯放在桌边,桌对面是未曾闭眼的伊淮。
两人对视。
路漫漫先比了个“嘘”的手势。
伊淮点点头。
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听了会儿后发现声音又没有了,门口不像是有人停留的样子。
路漫漫又冲伊淮摇摇头,表示人走了。
她静坐半晌,缓了会儿,刚要站起来,就又听见了“欻欻”的声音,近在咫尺。
这会儿,终于听清楚声音,路漫漫两三步走向桌前,抓起煤油灯,缓了缓,猛地朝窗外照去。
石窗子,面目丑陋恐怖,衣不蔽体,皮肤褶皱一层叠着一层,她挺着大肚子,怀胎七八个月了。
此刻,正仰着被脂粉涂抹成白面馒头的四方脸,嘴角划过诡异的弧度,嘿嘿笑起来。
但是整张脸却挂满了泪珠,表情哀痛欲绝。
煤油灯靠近些,她将这女人的全貌尽收眼底。
细细的眉毛,黝黑的眼影,艳丽的大红唇,面饼似的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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