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就应该呆在垃圾桶
这一扫帚落下来,不仅毛仁杏自己没回过神,就连旁边两个负责护卫他的壮汉都没回过神。
叶蝉衣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脚步也实在太轻了,他们根本毫无所觉。
直到毛仁杏一声痛叫,两个壮汉才转过身,往前两步挡着。
“你敢打我?”毛仁杏单手捂着不知道为什么火辣辣的屁股,断掉的手哆哆嗦嗦诉说着他的愤怒。
叶蝉衣将扫帚往地上一拄,眼带不屑看他:“打你就打你,还要提前递帖子告诉你不成?”
“你你你……你这个臭小子!”毛仁杏放弃了捂屁股,哆嗦着手指指向叶蝉衣。
看样子气得不轻。
原本围着采花姑娘的壮汉,脚步也被打断,朝他们看去。
叶蝉衣翻了个白眼:“臭小子骂谁呢?我是姑奶奶!你眼瘸啊?换个男装就看不出来男女?”
陆小凤和楚留香忍不住瞥了一眼。
说实话,要不是他们曾经同在一个房间上妆,亲眼看着她怎么描摹。光是看着这张脸,他们会以为是衣衣姑娘家兄长或弟弟。
毛仁杏嘴巴也哆嗦了。
这他姥爷的那张脸不就是书生小白脸吗?
哪里像个姑娘了!
他憋了半天,只吐出来一句:“你才眼瘸!来人,给我先抓住她!”
壮汉看看锯齿的采花姑娘,又看看腰细脸白的叶蝉衣,果断转身朝叶蝉衣冲过去。
叶蝉衣捞起扫帚,对其他三人说道:“毛仁杏我包了,其他的你们看着分。”
包……
三人露出古怪神色来。
其实可以换个词,“打”或者“揍”就很不错。
三人对她豪放的用字遣词,也很是无奈。
花满楼长腿前跨,拂手分道,直接将壮汉和叶蝉衣分立两边。
不消片刻,三人就将毛仁杏从壮汉里分离出来,让他直面拿着扫帚的叶蝉衣。
毛仁杏只见一道淡黄影子,一道淡紫影子,一道蔚蓝影子,就在他眼前晃了那么一下。他不过是缩着肩膀抖了一抖,躲了下,再看左右两边,不仅人没了,鬼影都没了!
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打颤,战战兢兢往前一看。
叶蝉衣朝他露出个核善的表情来。
“姑奶奶现在教一下你,什么叫做为人之本……”她的表情一收,扫帚一转,打在对方的膝盖上。
扑通。
毛仁杏就是一跪。
“为人第一,不求行善事,但求不作恶。”
扫帚再转,拍在对方脊背后头。
毛仁杏往前一扑,双手赶紧撑住不要五体投地。
“为人第二,见到好看的少男少女,不要色心作祟,嘴巴和眼神都得放干净点儿。”
扫帚顺着脊背往上走,压着肩膀往下。
磕。
毛仁杏生生磕了一个头。
“为人第三,是垃圾就不要乱出来逛,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扫帚重新顺着毛仁杏脊背往下。
路过臀部,痛得他“嗷”了一声,直起腰背。
“方向反了。”叶蝉衣用扫帚别住对方膝盖,擡脚对准扫帚柄一踹。
扫帚柄直接带着毛仁杏,以对方膝盖为轴心,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再被她踩住,停止转动。叶蝉衣脚背伸入扫帚柄之间,脚尖一勾,将扫帚勾得飞起,被她重新抓在手里。
毛仁杏瞬间表情扭曲,扶着自己的膝盖,痛苦面具。
花满楼唇角勾起,对陆小凤和楚留香道:“我们给衣衣扫一条路出来。”
什么路?
那自然是一条磕头道歉的路。
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解释。
陆小凤和楚留香嘴角也浮现出同款笑容来,擡脚将壮汉踹到一边吊打。
唰唰——
扫帚重新转正过来,扫把头对准毛仁杏后背一拍。
对方双手条件反射撑住地面。
不等重新直起腰来,扫帚又顺着后背一路压到肩膀,逼得他手肘弯曲。
毛仁杏梗着脖子,不肯再磕一次头。
刚才那是意外!
是他没有准备好!
此时。
采花姑娘面前已无人。
——除了一个被迫下跪的毛仁杏。
叶蝉衣看毛仁杏那不肯屈服的样子,冷笑一声,侧压腿下蹲,双手加重力度,同时手侧压向右,扫把头往上一翻。
啪!
打中毛仁杏后脑勺。
磕!
一个响头。
毛仁杏只觉脑袋一阵晃荡,脑水似有回响。
叶蝉衣手中动作不停。
手往右侧压、正位、侧压、正位……
磕!
磕!
又是两个响头。
“为人第四,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不可一错再错。”
采花姑娘眼睛里面冒出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对着叶蝉衣闪闪发光。
好帅!好潇洒!
她喜欢这个姐姐!
围观的路人,悄悄冒头,鼓掌叫好:“姑娘干得好!”
叶蝉衣甩了甩黏在脸上的发丝,朝老百姓们点头,谦虚道:“尚好尚好,多谢诸位捧场。”
听到这句话,老百姓差点儿要摸摸自己有没有带铜板。
磕得额头红肿流血的毛仁杏,梗起脖子,怒吼道:“我要杀了你!”
叶蝉衣挑眉,没理会他。
她对采花姑娘道:“劳烦姑娘让开一下,小心误伤了。”
采花姑娘红着脸蛋,挪到一边去。
叶蝉衣瞄准那巷子里装垃圾的竹编箩筐,一扫帚将毛仁杏打飞过去。
——垃圾嘛,就应该扫到垃圾桶里,不能丢在街上污染环境。
“啊——”毛仁杏惊恐看着那堆满了木屑、碎石头、狗屎等腌臜物的箩筐,挥舞着自己不肯屈服的手脚,犹如一只空中绿龟。
咚!
面朝箩筐,精准栽下。
那腿,还蹬了两下,才软软垂下去。
“灵灵!”远方传来少年的呼喊声。
转头看去,是一个布衣少年,裤腿挽起,腿上还沾满了泥土,手上拿着一柄叉子。
他那腿,有一圈还算明显的伤疤。
采花姑娘听声看过去,欢快招手:“润土哥!”
润土?闰土?
叶蝉衣看着对方手上的铁叉子,有点儿想问:兄弟,你的猹呢?①
没有去叉猹的润土,快步跑到采花姑娘面前,认真盯着她上下看,那紧张的样子,像是唯恐对方破了一点儿油皮似的。
少年男女对视的画面,实在养眼。
叶蝉衣有点儿理解陆小凤和楚留香,为什么老是默默盯着她和花花磕糖了。
“那个欺负你的人在哪里?”他挥舞了几下叉子,“还是上次那个混账吗?”
采花姑娘指了指背后的巷子,又瞥了一眼叶蝉衣,羞涩地解释了一番刚才的事情。
润土将叉子往旁边一放,郑重道谢,并且邀请叶蝉衣他们参加十几天后的中秋篝火大会。
头一回听说道谢还要隔十几天,但知道这是重要时间点的叶蝉衣,一口应下。
无处落脚,在附近偷听的江湖人。
明白了。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