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湖人当然不是来过旅游节的,多日得山门而不入,很多人都焦躁了起来。他们求入的方法各不相同,目的自然也不一样,绝大多数是冲着拜师来的,还有一部分,全都是求医。
于是在山门口闹事的、质问的、哀求的,加上在山门边上一块平地上跪着表达诚意的,一波又一波,算是把人间百态都演绎了个遍。
山门不过是个牌坊一样的门洞,就算大步走进去也不会有人阻拦,但是自从第一天有人擅自闯入,莫名其妙口吐白沫被人扔出来后,就再也没人敢贸然闯门了,只能每日痴痴的等山中的弟子出现,宣布今日招人的标准。
说起小周天收徒的标准,那真可谓是极骚的操作,现在坐镇山中的那个奚真人还真是个奇人,他收徒不比武不亮剑,就考文化,今天天文地理,明天孙子兵法,偶尔还来个药理卜算,最狠的整个数学物理,知道的是小周天招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科举。
江湖人要是擅文早科举去了,谁还成日舞刀弄剑的,就连武举人那也要文化过关,如今被小周天整的哀鸿遍野,可偏偏有时候还真有人瞎猫撞上死耗子“考”进去的,大家便又升起了希望,期盼着万一哪天奚真人忽然想正经招个打手了,会让大家展现下真本事。
只不过那么多天过去了,一直没等到,大家都有些焦躁。
“诶,来了来了!”人群忽然耸动起来,纷纷往山门涌去,只见山门幽径中缓缓出现一个小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虎头虎脑,一身孝衣,小脸肃穆,只不过一手扫把,一手卷轴,看着有点违和。
“今日考什么呀!四喜小师兄!”有人已经摆烂了,直接戏谑道。
被叫做四喜的小少年还是绷着小脸,哗的展开卷轴,一面给人看,一面大声道:“今日师门放题!共算术题三,全答对者,可入门见真人!”
“算术!?”
“又是算术!”
“你们招秀才呢!狗屁小周天!”
不少人转身就走,但还是有人死马当活马医凑上去看,还有人念了出来:“三藏西天去取经,已去世万八千程,每日常行七十五,问公几日得回程?啥?啥,这都是啥!三藏法师取经管咱屁事儿!”
“还有啥?今有鸡翁一,值钱五……”
那边江湖人蓬头垢面的研究数学题,这边却有人排开他们,看也不看那题目,昂首对四喜道:“小师傅,我们不是来拜师的,可否见一见奚真人?”
四喜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女三男,尤其是其中一个男人怀里病恹恹的小孩,哼了一声:“说了!不管拜师求医!做题!”
“那我不拜师也不求医呢?”
“那你们来做什么?”四喜这时才认出面前的其中一个男人,神色更是严肃,“毛班头?师叔祖说了!不放你进去!”
毛文武苦笑:“这,事有缓急,你看,我带了人来。”
“带谁都不行!小周天不欢迎武衙门的人!”
“可我不是武衙门的人呀。”面前的俏丽女子笑吟吟的。
“哎你们不做题就让开!别挡着我们的路!”旁边有人不耐烦了,要挤开他们。
女子瞥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你这眼力见,这辈子都别想进小周天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什么?!臭娘们说什么呢!”
女子不理他,转而对四喜道:“小师傅,你也不是小周天正经的门人吧。”
四喜立刻涨红了脸:“干你何事!”
“哟,生气了?你怎么不想想,毛班头明知你们不欢迎他,还特地带个女子来,手里还有这么一把剑,这女子会是谁呢?”
四喜愣了一下,大惊失色:“你,你你,你是!谁!”
“还问我是谁……”女子笑起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女子,公道剑徐家,徐心烈,特来拜会奚真人!”
哗!万籁俱寂,全场目光灼如烈阳。
四喜手里的卷轴和扫把一起掉在了石阶上,整个人都傻掉了。
刨掉毛文武和那对明显不中用的父子,徐心烈这分明是单枪匹马的过来,这份胆识……不是傻就是蠢。
就在周围已经有江湖人相互递着眼色,开始偷摸掏家伙时,忽然听到山上传来清朗的回音。
“不过关,不入山……不管是谁。”
啥?!啥啥?!
徐心烈还当自己听错了,可看周围人的表情,显然大家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来的可是传闻屠了小周天满门的恶女诶?!人都自己送上门了!你还要逼她做题!?奚真人你有大病!?
徐心烈真是转身就走的心都有了,她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自己一个人去,就算被江湖人包围,她强行闯山,为了得到一个答案,奚真人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反而安全,但眼见奚真人这么不干人事,她是真不想伺候。
可转头看了看王直抱着儿子迷茫无助的样子,她迟疑半晌,皱起整张脸,狠狠的叹气跺脚,忽然弯腰,捡起地上记了题目的卷轴,撒腿就跑!
天可怜见!上辈子她体育生转文科生最后变体育老师!和数学真是特娘的一点眼缘都没有!
这回她是真碰上硬茬了!
周围江湖人如梦初醒,怒吼着追了上来!徐心烈抱着卷轴往衙门狂奔,心里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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