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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1 / 2)

第26章

【半夏小说首发,支持正版】

黑云翻墨,风吹聚散。雨落碧荷,似银珠,聚而散,一泻清波。

晨起时雷电交加,下了好大一场雨,可未至正午便歇了雨势,碧空如洗。便是在这般的天气,五皇子一行人浩荡入了京城。

禁军开路,冰凉甲胄加身,似乎减淡了夏日的暑热之气。描金绣彩的马车缓缓行至宫门前,车中人悠然掀帘下来,露出银白色绣金的祥云纹长袍。

要说起来眼下京城之内耀眼的郎子不少,若说景深和陆珩是那清风明月,白玄似长虹贯日,那宋舒仪便是那覆于春雪下的那柄寒剑。

宋舒仪立于马车旁,阳光悄然落在他浓密的眼睫之上,高挺的鼻子在脸侧留下阴影,愈发衬出那双透亮的眼精。他仰头望着阔别两年的宫阙,兀然一笑,似寒冰遇暖,冰消瓦解。

一早他便看见父皇身边的大监在此亲迎,只是没在意,如今他转眸笑着开口,

“有劳刘公公久候。”

刘公公闻言躬身上前,笑着行礼,

“五殿下哪里的话,陛下知道殿下今日入京,心里高兴,这不,一早就吩咐了老奴在此迎候。如今陛下正等着呢,殿下随老奴进宫吧。”

宋舒仪微微点头,轻笑道,

“两年未踏入宫门,似有些生疏,有劳公公引路。”

刘公公垂下眼眸,侧身将五皇子请进宫门,

“殿下请。”

宋舒仪回京,自然头件事便要给父皇请安,否则便是不敬。刘公公刚入内通传,便听见宋甫昀扬声道,

“进。”

宋舒仪余光瞥见柱子背后的那角衣裙,略扯了唇角,同一旁的侍从低声吩咐,

“同母后说我半个时辰后去请安,你走的时候顺便把公主也带回去。”

宋明嘉这才知道自己被抓包了,探出一个脑袋,朝宋舒仪做了个鬼脸,脚下倒是像抹了油一般,转眼便溜得无影无踪。

宋舒仪无奈一笑,今日父皇少不得问及自己边境之事,明嘉若去了定然不便,所以赶紧打发了人,独自入殿。

“儿臣给父皇请安,两年未得在父皇跟前尽孝,请父皇责罚。”

宋甫昀坐在书案前,闻言放下奏折,擡眼朝他看来,

“虽不在京城,但尽心于朝务,忠于君父,便算不上不孝。”

“元昭,两年历练,有何长进不曾?”

宋舒仪双手呈上奏报,将两年里自己经手的军政之事全数禀告,

”请父皇御览,儿臣虽愚笨,但两年间却是收获不小。“

宋甫昀看着奏折微微一笑,

“不错,你这两年甚是勤勉,百姓都少不得赞一句五皇子贤明。”

“你白家舅舅这两年对你可是倾囊相授?”

宋舒仪脊背挺直,垂眸道,

“父皇的天下,儿臣不过是略能分忧,百姓赞的也是父皇罢了。至于舅舅,他戍守边境多年,于军务上儿臣受益匪浅。”

宋甫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坐下说话。”

“升国使臣下月来京,之前镇国公率军抗击升国那一战,你如何看?”

宋舒仪闻言眸光一闪,转眼即逝,

“说来惭愧,当时儿臣正在隋州整军,听见消息后才往齐州赶去,待赶到时已至尾声,并未帮上什么忙。”

宋甫昀幽幽点头,

“朕知道,你当时不在齐州……”

“去吧,你两年没回来,你母后定等着你了。”

宋舒仪躬身行礼,

“儿臣告退。”

宋舒仪退出殿外,隐约听见咳嗽的声音,蹙眉道,

“父皇咳疾还是未愈?”

刘公公微叹一声,摇了摇头,

“换了好几副药,仍是不见效用。”

宋舒仪闻言又嘱咐了几句,便擡脚朝奉华殿而去。

宋明嘉在殿外凭阑而立,正出神之际脑袋被揉得晃了起来,不必转身便知道是谁才有这等胆子,

“皇兄怎么刚回来就欺负人!”

宋舒仪笑着收手,

“小丫头,这两年长高了不少,不过还是同从前一样吵。”

宋明嘉撇了撇嘴,委屈地直嚷嚷,

“皇兄你不在京城,都不知道那个郑若瑾尾巴都快翘上天上去了。可怜我和妘儿总被她烦……”

不错,要说起郑若瑾在宫中最怕谁,那便是宋舒仪了,他总能不声不响让她吃哑巴亏,所以现在郑若瑾听见宋舒仪的名字就像见鬼一般。如今皇兄总算回来了,宋明嘉不得好好告状?

宋舒仪轻笑开口,

“你们两个当真会怕她?我倒是不信,即便有什么,母后难道不会护着你们?”

他见妹妹还不服气地扬着下巴,便接着说,

“好了,你们之间的事还是等我问过妘儿再说。走吧,别让母后等急了。”

白薇方才在殿内便听见通传,说兄妹两个一见面就斗嘴,不免失笑,

“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如此,见面便闹,半点不让人省心。”

宋舒仪擡头望着母亲,这位奕国之内最为尊贵的皇后,郑重跪下,行了个大礼,俯身叩头,

“儿臣不孝,久不在母后身旁,只能诚心祝祷,唯愿母后安康喜乐。”

白薇闻言眼中浮泪,目光更加柔和,招手道,

“好孩子,快起来,过来给母后好好瞧瞧。”

“看着瘦了,也黑了些,边境可不是个养人的地方,你舅舅和既明本就在隋州苦守,没成想你也去历练了两年,如今看着愈发长大了……”

宋舒仪迎上母亲的目光,淡淡笑着,

“母亲不必担心,再不好,儿臣如今也算是回来了。好在这两年还有妹妹陪着母后,否则儿臣心里只怕更添惴惴。”

宋明嘉歪了歪头,想着皇兄还不算没良心,好歹想着自己的好处,便哼哼道,

“我这两年可懂事了,陪着母后说说笑笑,可是也不见皇兄给我带礼物来?”

宋舒仪瞥了她一眼,

“就知道你会提,早就将礼物备好了,你回宫殿里便能看见。”

白薇含笑,招呼着儿女在宫内用午膳,只有细微银箸与碗盏碰撞的声音,不闻人言。

待用过了膳,白薇便让宋明嘉回去瞧瞧礼物,将宋舒仪单独留下。两年未见,有时书信里也并不方便提起的话,眼下势必要闭门细谈。

“母后这是打算给儿臣选正妃了?”

白薇吹散浮起的茶沫,缓缓开口,

“如今你到了年纪,陛下前不久也提起为你选皇子妃一事,与其等陛下做主,选了个不满意的,倒不如你先挑挑,若家世也算匹配,便去请旨赐婚。”

宋舒仪眼底漫上嘲意,

“儿臣只怕挑不出满意的来……”

白薇揉着太阳xue,轻扯嘴角,

“满不满意的,都是如此,生在皇家,又如何能全凭自己心意?本宫没法子为你做主,因为本宫也做不得自个的主。”

宋舒仪淡淡擡眼,望着那杯热气氤氲的茶,

“既然皇家不得自由,那既明的婚事他自己说了可能算数?”

白薇看了他许久,神色有些复杂,

“既明的婚事哥哥已然同本宫说过,过段时日想必就能定下了。”

宋舒仪哦了一声,

“定了何人?”

白薇摆了摆手,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如今一切尚未确定,随意说出去岂非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宋舒仪闻言眼中浮现颓色,转瞬即逝,

“也是。”

“既然如此,儿臣的婚事便交给母后做主,只要母后觉得好便可。”

白薇本想再劝两句,可却终究叹了口气,

“好,本宫会将画册送过来,你瞧瞧可有顺眼些的。你许久不在京城,有空便同从前的朋友聚聚。”

宋舒仪点了点头,神色复又清明,

“母后以为父皇在此时召儿臣回京是为了什么?”

白薇会心一笑,悠悠开口,

“哥哥回京后,朝中流言蜚语不少,陛下此时将你召回,只怕是要册立东宫了。”

其实这么多年,宋甫昀对白薇这个发妻甚是不错,敬重有加,原本人人以为宋舒仪出生后陛下便会立这位嫡子为东宫太子,可直至现在也没个动静,反倒是六皇子和七皇子陆续崭露头角,成了如今几方势力。

这免不了被有心人猜测,陛下可是因为忌惮白家势大,日后恐忧江山更名改姓之嫌,这才迟迟不愿意选择五皇子。所以眼下各人心知肚明,陛下龙体不安,若再不定下太子人选,于社稷不安,纷纷择主站队倒成了寻常。

宋舒仪摩挲着那个影青釉里红瓷杯,略点头道,

“也是该定下了,父皇龙体欠安,自然也没有精力处理政事,儿臣这两年里见了许多积弊,户枢不蠹,若想达成儿臣心目中的天下,只能要留待新朝了……”

宋舒仪从奉华殿出来时,日色微斜,透进他琥珀色的瞳仁,大监将他好生送出宫,刚至甬道,迎面便遇上了二皇子和四皇子。

二皇子宋德彰见着宋舒仪倒是眼睛一亮,笑着上前拍了拍皇弟地肩,

“五皇弟你可算回来了,这两年我可没少念叨你。”

宋舒仪温温一笑,行礼道,

“皇兄这是找不到人一同去品茶听曲了?”

倒是四皇子宋启延看他们二人这般熟稔,有些不自在,挑了挑眉,

“两年未见,五皇弟风采依旧啊。”

宋舒仪垂眸,淡笑着开口,

“四皇兄过奖,虽然远在边疆,但皇兄声名愈显,皇弟也略有耳闻。”

两人不咸不淡地寒暄了几句,便各自离去,本就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更是看上了同一个位置,更无法真心相交,能保持如今的体面已是很难得了,日后只怕会更少见这般和颜悦色的模样吧……

宋舒仪在马车里闭目凝神,想着今日母后所言,心头涌起烦闷,复又想到白玄婚事快要定下,也不知究竟是谁,他又是否愿意。毕竟宋舒仪可是知道白玄心思的,他心心念念的可只有陆妘,若要让他另娶旁人,只怕是要了他的命。

宋舒仪想着定要找机会先问问白玄,还有陆妘,他们也许久未见了,也不知这个小丫头是不是还想着那些雄心壮志……

宋舒仪刚入京城时白玄便得了消息,只是想着他今日定要在宫中逗留许久,就没打算今日寻他。白玄晚膳后习惯练武,不过今晚平添了些犹豫,练武结束也没消散,他便转而去了父亲书房。

说来也巧,今日白溟书房外无人守着,门也未阖,白玄本以为父亲不在,入门却撞见一个陌生的面孔。

他笑着转过身来,

“这位便是世子吧?”

白玄疑惑之余仔细打量着此人,确系俊美少年郎,可眉眼间郁色不减,即便是笑着,也难掩那股森寒执拗。

“不知阁下是?”

他略拱手,点头道,

“在下萧清宁,久仰世子大名,今日总算有缘一见,真是毕生之幸……”

白玄不明所以,回了一礼,

“阁下过誉,不知可是在此等候家父?”

萧清宁刚应了一声,便听见门口传来白溟沉沉的声音,

“既明,为父与客人有事相商,你先回去。”

白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只得先退出去,

“是,父亲,儿子先行告退。”

白玄即便离开书房,可心下疑惑未消,自己久在军营,父亲身边的亲信副将他皆熟悉,即便是在京城,他也从未见过这号人物。萧清宁?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陌生,他没有半点印象,那父亲又是从何处结识,二人又究竟要商量何事?

回想起尚在军营时,直到现在的种种痕迹,若白玄还不能察觉到古怪,他也就枉为镇国公府世子了……

晚间白溟还是将儿子找了过去,并未提起方才之事,只垂眸问道,

“你今日来书房所为何事?”

白玄呼出一口浊气,擡头望着他,

“父亲,方才那人,他是谁?”

白溟没有停笔,笔下似游龙,

“不重要,你无需过问。”

白玄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接着问,

“父亲与他所谋之事,又是为何?”

白溟笔尖墨晕染开来,他皱了皱眉,索性搁下笔,

“所谋,自是为着江山社稷,都不是你眼下应该操心之事。”

“如今你应该问的,是何日乃宜嫁娶的良辰吉时。”

白玄闻言挠了挠头,暂时搁置心头疑惑,犹豫开口,

“父亲,可此事到底还未问过小九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岂非……”

白溟重重哼了一声,

“优柔寡断,何以成事?你既然决意非她不娶,便当一往无前,若是提前走漏风声,你可再没这个机会了。到时候你如果能忍受她嫁给别人为妻,便只管去说。”

“为父已然同娘娘说好,下月中秋宫宴时为你请旨赐婚,只这一次机会,你自去好好想想吧。”

白玄出了书房轻叹一声,埋头浸入浓浓夜色,

“小九……”

已是散朝的时辰,身着朝服的大臣从宫门陆续出来。今日是宋舒仪回京后第一日上朝,二皇子庸碌,上朝不过是走个过场。四皇子今日倒是难得没说什么,不知可是有意避其锋芒。

白玄同陆珩打了个照面,便擡脚跟上前边等着的宋舒仪,并肩走出大殿,

“待会儿不如酒楼一叙?”

宋舒仪挑了挑眉,

“何必去酒楼,我京郊那处别院清凉雅致,如今去正好。”

两人心里都搁着事想聊,白玄听见这个提议自然说好。

陆珩见状叫住景深,悠悠开口,

“终究是表兄弟,这般深厚的情谊如何能磨灭,这不就是我们最为担心的么?”

景深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随意扯开嘴角,

“表兄弟自然亲厚,人之常情。”

“我新得了一尾古琴,音色醇厚悠远,不如去府中品鉴一二?”

陆珩轻笑,

“反正眼下七皇子还未回京,闲来无事,听琴饮茶,自是雅事。”

竹树环合,清幽静谧。白玄环顾一圈,不禁回头同宋舒仪开口赞道,

“别的不说,你这处别院选得当真不错。”

宋舒仪倒了盏茶,挑眉道,

“难不成今日你找我过来只是为了看景的?”

“我前日可是听母后说了,你打算请父皇赐婚,舅舅为你定下的是哪家的姑娘?”

白玄闻言坐回位上,目光灼灼,

“父亲已经答应让我娶小九为妻了。”

宋舒仪手上动作微顿,擡眼问,

“舅舅同意了?”

白玄将石子随手一掷,在池中惊起涟漪,

“不错,父亲说既然我只喜欢她,那中秋宫宴便去求陛下赐婚。”

“只是此事不宜声张,父亲也不许我提前告诉小九。但我总觉得不妥,瞒着小九做什么,我觉得她定然是愿意嫁给我的……”

宋舒仪默默许久,若说之前只是心中存了个疑影,那如今一切都说得通了。舅舅原本最应该知道,君王心思难测,如今竟是要与文官之首的陆知邈结为亲家,树大招风,他如何会不懂?难不成舅舅此举是为了让他册立东宫多几分胜算?

宋舒仪可万万不会想到,自家舅舅这是想造反了……

“妘儿她素来是个心有成算的,若是你要娶她,少不得要她点头,否则我只怕她跟你急。”

白玄耸了耸肩,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有几分不安,

“对了,我听父亲说你也要议亲了?”

宋舒仪淡淡垂眼,寥落开口,

“我不像你,婚事还能由自己心意,不过是选一位正妃,随母后挑便是……”

白玄沉沉叹了一声,

“我只盼着你能挑一位自己满意的,否则帝王之路最是寂寥,若无人知晓心意,只能形影相吊,有何愉悦可言?”

宋舒仪微扯嘴角,

“于感情一事,我向来不敢有太多期盼,相知难得,相守更是不易,倒不如相敬如宾,皇宫之内,我还能奢求什么。”

“好了,我现在只等着到时候去喝你们新婚喜酒了。”

白玄粲然一笑,

“新婚贺礼可不能少了,否则不给你酒喝。”

宋舒仪无奈摇头,抽出手边的长剑,指向白玄,

“且比试比试,若你赢了,贺礼翻倍,若是输了,那可就没有了。”

两人意气风发,未收剑气,引得林间涛声阵阵,惊落枝叶无数。

陆妘坐在马车之内,伸头朝外面看去,

“萧怀野,你明明说很近的,这怎么还没到?”

正在赶车的少年郎,不是那萧怀野还能是谁,他悠然自得地开口,

“快了,陆小姐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

陆妘嘟囔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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