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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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处，卷动秋菊，徒拨流水，凉意漫漫。
中秋本是个花好月圆的佳节，可京城之内真正有闲心细赏之人却寥寥无几。既是宫宴，便不可大意，礼节衣着，半点马虎不得。所以虽然午后才入宫，陆府上下也都早早起身预备。
陆妘昨夜并未睡好，神色有些恹恹，垂眸任侍女给自己打扮。待衣裙首饰穿戴好，再略施粉黛，镜中照着美人姝颜，葳蕤生光。
一身烟红软烟罗的外裙，里头再配上蜜合飞天莲枝纹衬裙，发髻上戴着莲花玉冠，珍珠摇曳，清艳雅致，更显纤姿。
陆妘略略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不妥便动身去了母亲的院子。原本就是午膳的时辰，母女二人略说了会儿话，陆知邈与陆珩也就过来了。
今日修沐，不必上朝，可陆珩一大早便去了父亲的书房，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已经到了这个时辰。
陆知邈眉头不展，似有顾虑，陆妘与哥哥对视一眼，心下了然，镇国公府之事他已告知了父亲。
陆妘起身行了个礼，便听陆知邈沉声嘱咐，
“妘儿，此事你一定要听我和你哥哥的，不能再任性而为，否则说不定整个陆府都要被搭进去，可听明白了？”
陆妘站在原地，擡眼看着父亲，
“那父亲打算怎么做？是向陛下禀明，还是暗中阻止呢？”
陆知邈默默良久，轻声一叹，
“这就要看镇国公会做到哪一步了，他戍守边境多年，素有威望，若骤然倒台，又无新的武将胜任，青黄不接，边境必然动荡。若是他没有放手一搏的打算，那还有机会挽回。”
陆妘深深吐了口气，实在是憋闷，
“女儿愚钝，只知在朝为官当心忧天下，摒除杂念，以江山升平为己任，若只为一己私欲，便不配为臣。朝中此景，实在不堪细究，哪里又有海晏河清之态……”
陆知邈不禁轻笑，自家女儿还是太过年轻，想法总归是天真的，便耐心开口，
“毕竟是人，心有杂念再正常不过，水至清则无鱼，若是要将朝中有别样心思的朝臣全数铲除，那朝廷便无人了……”
陆珩见状，适时补了两句，
“若是想要实现你心目中那等盛景，只怕得等到新朝或可有希望，眼下别指望陛下还会有大刀阔斧的决心了。”
陆知邈幽幽看了他一眼，
“琅之，你放肆了。”
陆珩垂下眼眸，拱手道，
“儿子失言，请父亲责罚。”
王沅摆了摆手，不让父子再说下去，揽着女儿开口，
“好了，今日是中秋团圆之夜，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可不吉利，朝中之事不必往后宅里传。至于你们父子，也该立场一致，若当真有变，该如何做你父亲心里有数。琅之，你和妘儿都不能任性，局势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陆府满门，连带琅琊王氏，皆无法置身事外。”
陆妘不再多言，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前，朝檀才开口提醒，
“小姐，已至宫门，该下马车了。”
陆妘悠悠回神，定了心绪才起身下去，今日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蒋嬷嬷来接，陆知邈与陆珩先去了御花园。
那头备了诸多取乐的玩意，品诗作画，马球捶丸，投壶射箭，听曲看戏，应有尽有，而陆妘则是先跟着母亲一道去了皇后宫中，给宫中娘娘请安，再与夫人小娘子们寒暄一场。
奕国之内男女之防并不算很严，所以郎君与小娘子在园中遇见，说上几句话也并没什么打紧的。白玄一早就进宫来了，暗红色圆领云纹长袍衬得他面如冠玉，英气逼人，立于廊下便有春风得意之感。
景深隔着长桥远远便看见了他，神情不明，只是眼底噙着几分淡淡的讽色。
陆珩找来时便开口问，
“临渊，你瞧什么呢？”
景深回过身来，并未提起，
“没什么，只是见镇国公府世子今日春风满面，看着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陆珩闻言沉了脸色，
”镇国公放肆惯了，连儿子也这般张扬，果然是亲父子，尽得真传啊……“
景深嘴角轻勾，带着一抹复杂的笑意，
“这是从何处来的火气，一并骂了镇国公父子？”
陆珩低声开口，将事情原委悉数告知，可景深听完连眉头都未动，淡淡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
陆珩侧头看向他，疑惑道，
“难不成你早有猜测？若如此，为何不早些告知我，还是我那个胆大妄为的妹妹不小心让我知道的……”
景深并不直接回答，笑着问，
“陆妘比你先知晓？你这个哥哥当的还不如妹妹了？”
陆珩正色开口，
“这可不是笑话我的时候，今晨我与父亲商议，也是该联络朝中文臣了，若能暗中将事情平息，便是最好。否则我担心七皇子受了牵连，于东宫之位再无指望。”
景深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晓了。”
陆珩面色凝重，望着涟漪不断的池水，
“既然卫硕已死，如今上位的新任禁军统领，只怕便是白溟的人，我们当奏请陛下，推一个我们这头的人上去才行。”
景深微微挑眉，
“那便让顾长霖顶上，他素来耿直，从不结交朝臣，能力不在卫硕之下。”
陆珩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发现的确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便应了一声，
“嗯，顾长霖确实合适，那我今晚便和父亲商议，只要多些朝臣奏请，应当能压过白溟那头。‘
”况且……我总觉得陛下对白溟也并非全然信任，树大招风，总要提防着。想来白溟举荐的人选陛下也不会放心任用，这可是涉及到宫防的大事，更会谨慎择人。“
景深嗯了一声，眼神却飘向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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