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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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水尽而寒潭清[1]，京城之内繁华不减，皆没入季秋的凉意之中。勾栏瓦舍，往来商贩，一派热闹烟火气息。
自然，朝堂上诡谲的风云尚未传至民间，百姓又如何会知晓？
广安道上城门大开，一队身着甲胄银铠的军队入城，随即清退路人，有避让不及的便被推搡在地，引出不少惊惶之音。
“这是怎么了？”
身旁便有知晓一二内情的路人低声开口，
“没听说么？陛下谕旨，命顾长霖接任禁军一职，这些便是他带入宫的亲兵，就此收入禁军之列。”
“可禁军自来都是世代承袭，从不外任，如今怎么平白添了这些人？”
“许是陛下觉得禁军人手不足，想扩大规制，承袭之下总有阙额，累积到如今禁军人手本就不如从前多了。”
身边人不觉点头，
“想来倒也正常……”
“唉，不过我们平头百姓，这些个朝中大事也轮不到我们管，只要江山稳固，我们能有安生日子过便是。”
几人暗暗称是，
“如今景深景大人颇受陛下重用，他也算得上是如今世家高门云集的朝堂上极为难得的存在了，许是他出身白衣，推行之法对我们百姓有益，我倒指望这类大臣可再多些，这样就好了。”
“这样的大人多有什么用，治标不治本，倒不如指望新朝的气象呢……”
旁边一人大惊，赶紧将他拉到后头，环顾四周，似乎心有余悸，
“人来人往，可要慎言啊……”
身后站着位玄衣少年，面容掩在帏帽之下，他缓缓擡头，背影里情绪交织，似用淡漠与荒芜浇筑起的少年根骨，炽热却又寒彻心扉，眼神流转之处，看似漫不经心，但却暗含几分思量。
萧怀野目光清亮，嘴角一勾，站在此处便有运筹帷幄之感。
他喃喃道，
“禁军统领，顾长霖……几方博弈，终是你上位，又岂会是个置身事外的清白人？”
“既如此，便让小爷我去会会你，看看你究竟可是那披了皮的魑魅魍魉。”
萧怀野一闪身便离开喧闹的街巷，走入寂静之处，似乎那里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人群中并没有察觉到他何时来的，更别提如一阵风离去时的情形了。
隐于市，本就是他最擅长之事。
待萧怀野鬼使神差地翻上顾府的屋顶，他才后知后觉地怔住，偏偏无人让他相助，自己到底为何就揽下了这桩麻烦事。
难道仅仅是因为陆妘被赐婚给她那个想要造反的青梅竹马，自己就路见不平想要帮她一把了？
萧怀野想起家中挂着的那幅自己醉后所书的狂草，“闲事勿理，独善其身”，也不知如今这个铁则丢到哪里去了。
他不由地开口，
“怪哉，我不像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身上可半点都不犹豫，萧怀野轻巧避开巡逻的侍卫，闲庭信步进了顾府。此刻卫硕顾长霖已将穿戴上禁军统领的甲胄，刚踏出前院便有侍从将信件奉上，
“大统领，萧公子来信了。”
萧怀野倚在门后，闻言挑眉，该不会那么巧是自己在奕国唯一认识的那个姓萧的吧？
顾长霖展信一扫，眉头不满地蹙起，带着烦躁开口，
“知道了，今夜将我院中的下人都遣出去，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萧怀野了然，原来顾统领要夜会情郎啊，那他少不得来凑个热闹。虽说如此有些煞风景，但若有需要，自己唱曲助个兴也是可以的。
“我说了，不见。”
陆妘躺在廊边的湘妃榻上看书，就着阵阵秋风，凉爽宜人。可夕雾这个小丫头不会看人眼色，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陆妘有些闷闷不乐。
“小姐，白世子每日都递拜帖过来，回回都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也不大妥当，毕竟小姐和世子有婚约在身……”
陆妘眼睛都不擡一下，手托着脑袋，露出白玉般的细腕，衣袖轻动，衬着珍珠手串，愈发姝丽。她缓缓翻动书页，置若罔闻。
朝檀忍不住拐了拐夕雾，无奈劝道，
“夕雾，你别说了。若白世子当真爱重小姐，便应当提前征得小姐同意，再请旨赐婚，这方是正理，问都不问一句，便赶鸭子上架，这不是欺负人么……”
朝檀说罢便捡起地上的拜帖，仔细一看，不禁咦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
她眼神微动，将拜帖递给陆妘，
“小姐，这不是白世子递来的拜帖，而是白家小姐的，因着拜帖外都一个样子，故而咱们便都以为又是白世子送的。”
陆妘眉心微蹙，接过拜帖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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