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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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忍不住犯恶心。陆妘脚下乏力，倚着母亲强撑着，好不容易才按下腹中的翻涌之感。
只是方才景深所言是在令人惊讶，白玄不禁愣住，
“乘龙快婿？”
白溟目光愈发沉下，侧头看向宋青巽，
“此言当真？”
景深眼中戏谑不减，剑搭在宋青巽颈侧。宋青巽胸口起伏，闷闷一笑，
“不错，我与玥儿已拜过天地，结为夫妻，眼下内子一切都好，镇国公放心便是。”
白溟怒火中烧，自己护得如珠似宝的女儿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算计，掳走后还生米煮成熟饭，这让他怎能不生气？
他抽出身旁将士的佩剑，直直朝宋青巽而去，削断他肩上的几缕青丝，
“镇国公大可动手，可除了我无人知晓内子所在。更何况我们二人新婚，镇国公也不想令媛这么快便要为我守寡吧？”
白溟听见他所言，才暂缓动手的心思，含怒道，
“你若是不说玥儿在何处，虽能活命，但所受折磨可不会比死容易，到时候你倒是求着速死也不能如愿。”
宋青巽惨然一笑，看着满地尸首，血都凝固了几分，其中有父皇的，也有与自己斗得不分上下的宋启延，人命如草芥，就算贵为天潢贵胄，也不过如此。
“我倒是真心待玥儿，也不知这时候说出来镇国公可愿意相信。不过待见了玥儿，镇国公不妨问问，她想不想让我死。”
景深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垂眸看着手中的剑，似乎并不过瘾。但此时他并不打算杀了宋青巽，如今他成了白溟的女婿，固然于理不合，但与白玥不再清白，留着他且有好戏可看。
宋明嘉早就跑到白薇怀里，颤颤巍巍地问，
“母后，你说景深他会不会对皇兄动手？”
白薇眼中慌乱，不住地摇头，
“母后不知道……”
她知道，与疯子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徒费口舌，只是她不确定景深是否会顾念那一丁点骨肉亲情。白薇身为皇后尚且不知所措，可不经意转头看向郑梦竹时，她却老神在在，似乎并不意外，颇有作壁上观的模样。她不禁生出疑心，郑梦竹与此事有何关系？
郑梦竹察觉到她的目光，循着看过来时，脸上还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本是动人美颜，但在此时此景下看，却尽是悚然可怖。这种时候她还能笑得出来，显然，宫变少不得有郑梦竹的手笔。
是啊，毕竟是升国来的公主，像养不熟的白眼狼，即便以往装得再恭顺得体，这个时候也不愿意掩饰狼子野心了。
身旁的郑若瑾虽然有些怕，但也还能稳得住，不时擡眼去看陆妘，心下却在打鼓。
“不应该啊……方才竟没成事么？”
郑梦竹向她望过来，她不禁耸了耸肩，不再多言。
景深略挪了两步，这便来到宋舒仪的桌前，他坐得挺直，眼中浸着寒意。他原本以为镇国公府会是造反之人，却没料到素来备受臣民称赞，父皇信重的景深会是那个变数，所以打了宋舒仪一个措不及防。
如今也算知道其中缘由，景深与自己竟然也沾亲带故，可叫上一声表哥。但毕竟不是舅母所出，他倒不指望景深会对自己手下留情。杀一个皇子是杀，杀两个也是一样的，毕竟当今天子都已经死在龙椅之上，如今该叫先帝了……
景深刚举起长剑，便被白玄喝住，他望着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百感交集。曾经以为妻儿早已遇害，那时的尸首还是自己亲手收殓，怎么也没想到儿子还尚在人间，如今还入朝为官，蛰伏多年只为报仇。
白溟心中悲喜交叠，也是愧极，可五皇子毕竟是自己亲妹妹的孩子，即便要谋反，也绝不会对他们下手。
“景……景深，元昭算是你的表弟，从前的种种与他并不相干。即便要报仇，也该饶他一命。”
景深置若罔闻，任长剑在宋舒仪周身游走，
“镇国公是以何种身份同我说话？”
宋舒仪略掀起眼眸，声线充斥着凉意，
“景深，你就只有这点能耐么？”
“即便你现在能控制住宫城，但京畿驻军难道就能让你全身而退？他们可不会臣服于你。”
景深一字一字，敲在他心头，不带半点温度，
“京畿军队已在掌握之中，难不成五殿下到现在还以为是我要谋反？”
“我么，还要多谢镇国公，让我也借了阵东风。”
不知为何，此前原本早就该封锁京城内外的青州军始终未至，白溟见状不对，便立即派人再往景州调兵，如今也已控制住局面。可现在宫城还在景深的控制之下，更何况白溟知晓了他的身份，既然儿子想要出这口气，自己也不会多加阻拦。
众人还在暗暗思量，陆妘却早已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百般提醒，景深却总是不以为意，甚至有些顺水推舟的意思，原来如此。他本就是要谋反，正好镇国公府也有此意，他乐得成全，又怎会阻拦？
还以为眼中光风霁月的先生日后定能匡扶社稷，辅佐新帝重整朝堂天下，海晏河清犹可待也，陆妘眼中冷嘲，自己当真是蠢透了……
景深将剑架在宋舒仪喉间，似乎在思考如何取他性命。陆妘眼角红红，看着实在惹人怜爱，她不顾父母和兄长的阻拦，顶着发晕的脑袋迈步来到景深身后，
“景深，你为一己私欲，引得江山不稳，朝局动荡，今日之后风雨飘摇也并非不可能。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清正之臣，受人爱戴，日后定会名垂青史，可是你如今究竟在做什么……””
“我真是瞎了眼，这么些年一直看错了你。枉我尊你为师，唤了许久的先生。”
景深随意收回剑，幽幽转身时不见怒意，却勾唇一笑，
“我原本也不打算当你的先生。”
他见陆妘蹙眉看着身后的宋舒仪，眼神凛然，
“陆妘，你是不想让我杀他么？”
“求我，我要你求我。”
陆珩忍不住上前，却拨不开禁军的阻拦，
“景深，你不要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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