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他的手这般温暖,指腹有常年握剑磨出的茧,轻轻蹭过我手背,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温柔:“明月,我想娶你。不是为了侯府的兵力,不是为了平衡朝局。”他从袖中取出个檀木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对缠枝金凤簪,那精美的工艺,仿佛是天上的星辰落入凡间。
“前世我负了你,今生...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梅树的枝桠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变故。
就在我正沉浸在顾沉舟的深情表白中,刚要伸手去碰那支簪子,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我们两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这时,陈嬷嬷的声音就从廊下传来:“姑娘!门房说宫里送了急报,说是...说是老夫人当年的陪嫁嬷嬷从江南来了,要立刻见您!”
顾沉舟的身体明显一僵,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他迅速把密报塞进袖中,冲我勉强笑了笑:“去罢,我在这等你。”
我跟着陈嬷嬷往正厅走,却忍不住回头。
梅树下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他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那是我前世送他的生辰礼,他竟一直留着。
我注意到顾沉舟神色有些异样,眼神不时看向腰间,这引起了我的好奇。
当我再次回头时,瞥见他腰间的暗袋里露出半张纸。
是方才暗卫递给他的密报?
他说话时,那纸角被风掀起,我瞥见上面有“太医院”“旧疾”几个字。
我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无数念头在我脑海中瞬间闪过,震惊、疑惑、不安等情绪如潮水般将我淹没,眼神也变得慌乱起来。
我盯着那半张密报,心中疑虑丛生。
那上面的字迹,仿佛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我的心。
我刚要开口询问,顾沉舟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还没等他说话,陈嬷嬷的声音又急切地传来:“姑娘!门房说...说是张大人派了暗卫来,说早朝时太子突然参了顾世子一本,说他私通北戎余孽,现在满朝都在吵着要彻查!”
我如遭雷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
北戎余孽——这正是方才我和顾沉舟刚坐实林尚书的罪名!
我心中迅速思索着密报和太子参奏之间的关联,怀疑太子是不是利用顾沉舟的旧疾来设计陷害他。
梅树的枝桠在头顶发出细碎的响,仿佛是命运的叹息。
我转身去看顾沉舟,他原本站在月光里的身影突然绷紧,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方半旧的玉牌。
他朝我走来时脚步有些急,袖中那纸密报的边角擦过我的手背,凉得像块冰,仿佛是寒夜的冷风。
“张大人?可是左都御史张大人?”我按住陈嬷嬷发颤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前世太子与顾沉舟势同水火,可那是在我死后三年才有的事,如今怎么突然提前了?
原来,此前太子察觉到顾沉舟和我的调查行动对他有威胁,便提前谋划了这一切。
“是...是张大人的亲卫,说太子当堂摔了顾世子去年呈给陛下的军报,说上边的北戎动向是假的。”陈嬷嬷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哭腔。
“那亲卫还说...说太子身边站着个穿青衫的,看着像林尚书的门生,就在暗卫押林尚书时,搜出了他与门生联络的信件,看来这些门生早已被太子利用了。”
我突然想起方才林尚书喊“太子妃娘娘”时,顾沉舟那声冷喝。
原来这局棋比我想得更深——林尚书不过是枚弃子,真正的后手在太子那里。
顾沉舟的手指轻轻覆上我手背,他掌心的温度比往日低了些,仿佛是冬天里的冰块。
“我让暗卫去查。”他说得轻,可指节却捏得发白,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和焦虑。
“你别担心,我...我不会让你再涉险。”
“涉什么险?”我仰头看他,眼尾的泪被风一吹,凉丝丝的,心中的委屈和愤怒如潮水般涌来。
“是当年你说‘这门婚事本世子不会认’的险,还是前世我替你挡刀时的险?”我抽出手,从他袖中抽出那张密报。
他没有阻拦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宣纸上的小楷浸着墨香:“太医院回禀,世子旧疾每逢寒月必发,需以南海珍珠配雪山顶上的千年人参为引...”墨迹在“旧疾”二字上晕开,像一团化不开的雾,仿佛是命运的枷锁。
“你咳血。”我想起昨夜替他披斗篷时,看见他帕子上的淡红,那抹红色,如同噩梦一般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说只是受了点风。”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而沙哑:“三年前北境遇刺,箭簇淬了寒毒。”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发顶,仿佛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
“我不想你担心。”
“可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我把密报塞回他手里,眼神坚定而决绝。
“太子参你私通北戎,林尚书的门生还在朝堂上,你以为他们要的只是你的命?”我抓住他大氅的衣襟,用力摇晃着,仿佛要把他摇醒。
“他们要的是侯府的二十万边军,要的是大胤的半壁江山!”
远处传来更鼓响,三更了。
那沉闷的鼓声,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
陈嬷嬷搓着手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急和忧虑:“姑娘,张大人的亲卫还在门房等着,说要您拿主意呢。”
我松开顾沉舟的衣襟,指尖还留着他衣襟上龙纹暗绣的触感。
前世我死时,侯府的边军被太子以“通敌”之名缴了,二十万儿郎冻死在北境雪地里,那凄惨的景象,至今仍历历在目。
今生我好不容易护住了侯府,护住了自己,可这双翻云覆雨的手,怎么就不肯放过我们?
“去正厅。”我理了理鬓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转身时,我撞进顾沉舟怀里。
他抱得很紧,像要把我嵌进骨血里,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明月,信我。”他的声音闷在我发间,带着无尽的温柔和坚定。
“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再经历前世的痛。”
我仰头看他,眼尾的泪终于落下来,那晶莹的泪水,仿佛是心中的委屈和感动在释放。
梅树的冰棱“啪”地坠地,碎成星星点点的光,仿佛是希望的火花。
陈嬷嬷举着灯笼在前面走,光影里,我看见顾沉舟腰间的玉牌闪了闪——那是我前世生辰送他的,刻着“生死与共”四个字,此刻被他握得发烫,仿佛是我们之间爱情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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