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联姻到退婚,从替嫁到沉海,全是沈美人布下的局!
红烛“滋”地一声灭了,那声音仿佛是希望破灭的叹息。
我摸向袖中——姜太医给的药汁帕子还在,带着淡淡的苦杏仁味,那股味道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让我感到一丝希望。
盖头下的视线一片漆黑,可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咚咚”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喜房里格外清晰。
雨水顺着窗棂淌进来,打湿了喜服的金线,那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指尖轻轻勾住喜帕的流苏,突然闻到一缕焦糊味——是烛芯烧完了?
不,是有人在外头点火。
我鼻间微动,药汁帕子的苦杏仁味混着雨水,在空气里漫开,那股复杂的味道让我更加警觉。
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鱼肉。
我攥紧帕子,指节发白,那股坚定的决心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等会儿,等烛火再亮起来时……
窗外惊雷炸响,那巨大的轰鸣声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
我掀起喜帕一角,看见案几上的残烛还剩最后一点火星,那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雨丝飘进来,落在帕子上,洇开一片水渍,那水渍的痕迹如同泪痕,仿佛是我前世的悲伤。
我望着那点火星,忽然笑了——前世沉海前,我也是这样望着烛火,想着若能重来该多好。
如今重来一次,这把火,该由我来烧。
我掀开喜帕的动作比惊雷还快,那股果断的气势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染着苦杏仁汁的帕子被我甩向烛台时,手腕上的翡翠护甲撞出脆响——那是沈美人亲手给我戴上的“贺礼”,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喜房里回荡,仿佛是我宣战的号角。
烛火“轰”地窜起半尺高,青烟裹着苦杏仁的涩味炸开,喜房里霎时腾起黄雾,那股刺鼻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顾清霄!”我扯下盖头甩在地上,金流苏扫过他发冠,那“唰”的一声,仿佛是我宣战的号角。
他正搂着沈美人往门口退,玄色喜服前襟沾着酒渍,听见我喊,脖颈猛地绷直,像被掐住脖子的鹅,显得无比狼狈。
沈美人的鎏金护甲刮过他手背,在他腕间挠出五道红痕,那红痕鲜艳而刺眼,仿佛是他罪恶的标记。
“是迷药!”她声音发颤,耳坠上的东珠撞着我的翡翠耳坠,那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急促,“快——”
“沈昭公主。”顾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刃,从梁上劈下来,那声音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他的眼神冷酷而果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宛如一尊冰雕。
我抬头时,他正踩着房梁的横木跃下,玄色大氅在火光里翻卷如鸦翅,那画面如同鬼魅般惊悚。
沈美人的脖子刚仰起半寸,他的剑已经贴上她咽喉,剑锋压得她下巴往上翘,露出颈侧那枚朱砂痣——前世我在敌国密信上见过,是“鹰首卫”的标记。
“血玉令。”顾沉舟的拇指摩挲着剑柄,剑穗上的青玉擦过她耳垂,那细微的动作仿佛是在挑衅。
“沈昭的船队要进东海,靠的可是你藏在妆匣里的血玉令?”
沈美人的指甲掐进顾清霄胳膊,顾清霄疼得倒抽冷气,却还梗着脖子喊:“顾沉舟你疯了!她是我明媒正娶的世子妃——”
“世子?”我冷笑一声,从袖中抖出顾夫人临终前的血帕。
帕子上“永昌三年”的血字在火光里泛着暗紫,“顾夫人咽气前抓着我的手说,永昌三年顾氏商船在沉沙海撞了敌国暗礁,沉船里的货单……可都盖着顾清霄的私印。”我转向顾清霄,看他脸上血色褪得比烛油还快,那苍白的脸色仿佛是他心虚的证明。
“你说你是世子?顾氏宗正今早刚在祠堂烧了你的族谱,你当我不知道?”
“哐当”一声,门框被撞得摇晃,那巨大的声响让我心头一震。
顾氏宗正举着张洒金婚书冲进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胡须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滑稽的模样让我觉得有些可笑。
“顾沉舟!太后钦定的婚约——”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我正把顾夫人的血帕和顾清霄的婚书并排展开。
婚书右下角的朱砂印泥里,隐约能看见半枚鹰首压痕,和血帕上的血字重叠处,刚好拼成“沉沙海密约”五个字。
“宗正大人要废婚?”我指尖叩着婚书,“正好,苏某也想废。”我抬头看向顾沉舟,他的剑仍架在沈美人颈间,眼尾的疤被火光映得发红,那道疤痕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狰狞。
他望着我时,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突然扣住我的腕子。
翡翠护甲被他捏得发疼,他指腹蹭过护甲内侧的刻痕:“这‘昭’字……你何时发现的?”
我盯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前世沉海前,庶妹的喜帕上也有这样的刻痕,当时我以为是巧合——后来才知道,那是沈美人给所有替嫁女子的“标记”。
“昨夜你塞给我虎符时。”我轻声说,“你大氅上的沉水香混着铁锈味,我就知道你去了沈美人的妆匣。”
顾沉舟的瞳孔骤缩,随即低笑一声。
他的笑混着窗外的雨声,轻得像片羽毛:“好个苏明月。”
沈美人突然挣扎起来,她的指甲划破我的手背,血珠滴在婚书上,把“顾沉舟”三个字晕染成模糊的红团,那滴落在婚书上的血珠,仿佛是这场阴谋的见证。
顾沉舟的剑往前送了半寸,她立刻软下来,哭腔里带着异域口音:“血玉令……在喜床暗格里。”
我蹲下身,指尖在喜床雕花处一按。
暗格“咔”地弹开,血玉令躺在锦缎上,表面还凝着水珠——是刚被雨水打湿的,那水珠在血玉令的表面闪烁着,如同晶莹的泪珠,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秘密。
我拾起它时,一片焦黑的纸灰飘到脚边。
那是顾沉舟的婚书,被我掷出的药帕引火烧成了灰烬,只剩半片“舟”字还清晰。
晨光刺破雨幕时,喜房的梁木“吱呀”作响,那“吱呀”声仿佛是岁月的叹息。
我蹲在灰烬里翻找,指尖触到个硬物——是半片血玉令,断口处还沾着焦黑的纸灰,那焦黑的纸灰仿佛是过去阴谋的残骸。
顾沉舟的大氅突然罩在我肩上,他蹲下来,掌心托着张泛黄的信纸:“这是今早从鸽楼掉下来的。”
信纸上的墨痕未干,只写着“此生唯你”四个字,字迹被雨水晕开,像团化不开的雾,那模糊的字迹仿佛是他心中深情的朦胧表达。
我攥着信纸起身,看见赵公子正从院外跑来,他的月白锦袍沾满泥点,怀里还抱着半卷羊皮地图,那泥泞的锦袍和破旧的地图,仿佛是他一路奔波的见证。
他离得老远就喊:“苏姑娘!边关驿站的西域地图,指向——”
“沉沙海。”我和顾沉舟同时开口。
他望着我,眼尾的疤在晨光里泛着淡粉,像朵开在伤口上的花,那淡粉色的疤痕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沈美人的哭嚎从院外传来,顾氏宗正的斥责声也随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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