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时有几个小孩披着化肥麻布袋,像超人一样追逐着跑进了竹林里。
“竹林里面有什么东西么?”敬苍原本想问瞎子,但最后还是看向了林逾静。
“杀猪。”瞎子说,“王姐说要去买肉,她公公也在,反正一个村的人都在。”
“杀猪?”
敬苍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跟猪似的胖子。
是杀猪还是在杀胖子?毕竟有了孙兴明的前车之鉴,这任务里面猪也可能是上一任收魂师。
“我去看一眼。”敬苍摁灭烟说。
“我也……”孙铭看了眼有几百米远的竹林,又看看自己肿着的小腿,语气突然一下就弱了,“不去了。”
“我也不去。”瞎子直截了当的说。
“我也。”林逾静兴致不高的说。
“那我自己去。”敬苍刚走两步,还没下坡,瞎子忽地叫住了他。、
敬苍还以为他又改变主意了,结果只见瞎子递给了他一副水桶,一块扁担。
“去都去了,顺便挑桶水回来吧。”瞎子丢下东西,贱嗖嗖的说,“别白去。”
敬苍:“……”
“行。”
敬苍摸了摸扁担,这扁担被磨得油光水滑的,水桶把子同样包着一层油浆,没用个一两年都盘不出这水头。
这得是挑了多少桶水。
按瞎子说的,水井同样在竹林里。
敬苍顶着晒得皮肤发痛的太阳走向竹林。
还未进竹林,就先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敬苍朝里面望了一眼,只能看到被竹子分割得恍惚的人影。
敬苍走进竹林,逐步靠近,先是感受到热烘烘沸腾着一样的气流,紧接着便闻到一股腥秽味,特别像师傅吃的肥肠烤大葱。靠近人群时,这味道更加明显,尤其像敬苍跳进猪圈里面画符闻到的猪粪味。
敬苍皱着眉,透过人群往里看了眼,只见一把砍刀高高举起又落下,然后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砍刀又被举起,宽厚的刀背上锈满血垢,刀刃却是雪亮的。
等等,这不是胖子拿的砍刀?!
敬苍心里一震,看着面前挤着的男女老少决定换个位置。他放下水桶,绕着人群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个缺口,他站了过去,旁边还有个妇女,他只好侧着身子站背后。
人群中刨了个大土坑,坑上面熬着一大铁锅沸水,水是奶白色的,可能是因为上面浮着一层猪毛,柴火熊熊,水咕咕嘟嘟沸腾着,厚重一层水蒸气像胶状物似的不停剥开,腥秽的味道飘向四周。
旁边的妇女身上散发着青苹果香皂的干净清晰气味,幸好能够阻挡一点秽气,能让敬苍能够继续看下去。
炉灶前面男人的脸和头皮都是猪肝色,脸上挤着横肉,汪着油汗,握着砍刀的手十分粗短,断掉的食指更是圆圆一截。
这不就昨晚那胖子。
只不过没胖得昨晚那么夸张。
而敬苍的担心纯属多余。根本就不是在杀胖子,反而是胖子在磨刀霍霍。
一只肥胖的白猪侧躺在化肥袋上,四只蹄子僵硬的岔着,像玻璃球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敬苍,猪嘴里面不断淌出粉红的血,一瓢滚水从头浇到尾,血和水溶得像一副彩画。
死猪不怕开水烫。敬苍突然想到。
胖子浇了几瓢滚水,把血冲干净,换了把更薄的刀,动作轻盈的从猪尸的肚皮中划过,刀刃接触粗糙的皮肤,发出裂帛般顺畅的声音。
刀刃一划到底,忽然发出咕咕嘟嘟一声,一团灰白紫红青灰米黄的东西一股脑从猪肚子里滚了出来,热烘烘,滑溜溜,散发着腥气。
敬苍看着胖子把一样样东西分开,灰白的大肠,紫红的肝,青灰的胃,米黄的脂肪。
青苹果的气味已经不能压制腥臭味。敬苍对肢解猪尸也没兴趣,打算拿着水桶去挑水。而那妇女回过头,正在以一种犹疑的眼神盯着水桶。
敬苍一边思考着,一边捏了捏手腕。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水桶。
她家的?
那她应该就是所谓的……
“王姐。”敬苍试探性的喊到。
妇女愣了愣,接着点了点头,低声说:“你放着吧,我来挑就好。”
敬苍看着妇女,妇女鹅蛋脸,中等身高,不胖不瘦,头发一丝不茍的盘在脑后,给人一种勤劳朴实劳动妇女的感觉。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这段挑水的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都有些艰难,更何况一个妇女。
“我也是顺便。”敬苍说,“水井是在那边吗?”
妇女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微微点了点头。
水井旁边有条小河,敬苍看了眼水质,实在一言难尽——上面飘着鸡毛蒜皮死耗子,甚至还有一只腐败膨胀爬着蛆的小猪崽,水呈黯淡的黑色,散发着一股下水道的阴湿味。
而水井和这河靠得极近,水井的水位线基本上和河流持平。
敬苍不禁想问,这井水敢喝吗?
不过水井里面也没有抽水机,这座水井应该也不是村子里的主要水源。
敬苍汲了两桶水走在路上,现在的太阳光射在马路上白的晃眼,地面里反上来的热气像蚂蟥似的往皮肤里钻,他脊背像是贴着火炭在炙烤,全身上下热得难受。
他放下水,靠在一座楼房边休息。这楼房和王姐家的结构差不多,可能农村的房子都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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