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胆子那么小,在幻境里一直徘徊,估计精神已经崩溃到了极点。
“要怎么唤醒他?”敬苍问。
“这……”林逾静刚一开口,瞎子就乍一下惊叫了起来。
“铁链声!你们听!”
几人神情凝固,闭目敛息,仔细分辨着空间中的一切声音。
敬苍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叮啷声,似乎是铁链挣动的声音。
但他分不清源头。
“啊——”
一声极其绝望的嘶吼声划破夜空,月光像是摔破的鸡蛋,一塌糊涂。
瞎子一个哆嗦,手里的绳子蓦然绷紧。
只见孙铭的面孔压抑的扭曲狰狞着,腮帮子的肉抽搐着,仿佛皮肤有一只奇大无比的寄生虫。
他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双手在空中乱抓了起来,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厮杀打斗。
“啊——”
又一声惨叫,仿佛钢针刺破耳膜。
奇怪的是孙铭骤然安静了下来,诡异得如同烧红的铁浸入冷水中,瞬间冷却。
瞎子傻眼了,说:“他没CD了?”
林逾静:“……”
在敬苍的注视下,孙铭卡顿式的扭转着脖子,像是某种刚刚启动的机甲,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再次响起连续不断的惨叫声。
“是王三道!”敬苍说。
敬苍心底冒出一个不好推测:“看好孙铭,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贺逐山说。
敬苍和贺逐山两人立即走近黑雾中,消失不见。
瞎子看了眼孙铭,孙铭眼神十分迷茫。
“姐,我们要不跟过去吧。”瞎子说。
“行。”
“敬苍呢?”两人正想动身,孙铭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把瞎子吓得手脚冰凉。
瞎子和林逾静不可思议的观察着孙铭。
“哥们儿,你好了?!”瞎子吃惊匪浅,一把抓住孙铭的胳膊晃动了起来,“你真的好了?”
林逾静同样诧异。
孙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好了,敬苍呢?”
“敬苍跟贺逐山先回去了。”瞎子说,“咱也赶紧走吧。”
一路上瞎子有些兴奋的问东问西,而孙铭却显得格外安静本分,只是偶尔点头。
瞎子想阴阳怪气两句孙铭,但一想到他入环境已经够惨了,所以就闭住嘴不吭声。
林逾静看着孙铭稳重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敬苍和贺逐山两人并肩而行,却又沉默不语。
穿出浓雾时,率先看到的是那条笔直的银灰色发毛的公路。
紧接着便看到门口那颗矮树上有个人悠来荡去,仿佛是枯藤上干瘪的老丝瓜。
敬苍稳住心神走了过去,擡手固定住了打着转的尸体。
他擡头望去,只见一张灰黑面孔上,眼珠突出得快要挤出眼眶,一条肥厚黑白的舌头僵硬的伸在嘴外。
王三道?!
地上歪倒着一只小板凳,敬苍把凳子反过来看了眼,上面有两个湿润的脚印。
“自杀?”敬苍疑问。
“有可能是。”贺逐山答。
“他为什么要自杀?”
“那你为什么想自杀?”贺逐山问。
敬苍:“……”
敬苍刚要冷下脸,立马又反应过来:“你是说他有可能是入幻后才自杀的?”
贺逐山点头。
果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了贺逐山帮忙敬苍的思路都要清晰得多。
入幻……
王三道看到了什么,跟敬苍见到的一样吗?
那件令人头皮发麻的神袍!
敬苍猛然惊醒,说:“里面那件神袍。”
一道门紧紧关闭,他正欲擡手推门,贺逐山却制止了。
“护身咒。”
“好。”敬苍快说默念咒语,擡手掐诀,瞬时耳清目明。
一道门在暗夜中嘎吱一声,一道缝隙甫一打开,便有股凉飕飕的风吹来。
敬苍心里觉得不妙,头顶有些发麻,像是有蜘蛛之类的小虫。
他擡头望去,只见房顶黑黢黢的,似乎隐藏着什么。
敬苍擡手指了指。
贺逐山点头,拿出打火机和符纸。
轻微的咯嘣一声,微弱的萤火顿时充盈了狭窄的空间,地面两具人影闪烁交叠,头顶上好像长出了几段藤蔓将两人连结在一起。
两人一并仰头,只见昏暗的房顶上挂着一个鸟窝,鸟窝枝枝丫丫,像无数只触手。
两人:“……”
敬苍伸手摸了摸鼻梁,略显窘迫。
贺逐山嘴角微扬。
敬苍为了缓解气氛,伸手去推第二道门,已经做好了迎面各类残肢碎屑的准备。
可唯独没想到这门竟然纹丝不动。
于是更加尴尬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抵住了,翻墙吧。”
贺逐山借着王三道自杀的凳子,翻跃上了墙,然后他朝敬苍伸出了手。
敬苍:“……”
敬苍自己完全能够翻上去,贺逐山这手伸得十分多余。
但贺逐山的手就垂在那里,朝他展开,似乎打算随时帮他一把。
敬苍迎着贺逐山的目光,愣了神。
回想他这一生,大多时候独来独往,向他伸出过援手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当有人朝他伸出手时,他总是会心软。
敬苍抓住了贺逐山的手,翻上墙壁。
两人的手臂贴在一起,冰凉如水的月光渗进每个毛孔中,敬苍忽然觉得有些寒冷,心脏似乎都在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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