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宣阳坊】
某高门宅院内，郑萱萱正在花园饮茶。
宅院占地面积广，园内池塘、矮树木、亭台分布得当，相得益彰。
草木檐角，处处彰显着富贵。
郑萱萱随性倚靠在木亭的矮榻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茶案前，侍女手上的动作。
案上专用的小锅釜烧着水，水面有的鱼眼纹，微微发声。
山泉水初沸腾，侍女小心加盐。
“郑萱萱！”一锦衣少年从远处走来，顶着与郑萱萱极为相似的脸庞踏上庭廊。
郑萱萱擡起眼皮，瞟了他一眼，语气不耐，“郑彬彬，同你说了多少回，要叫我阿姊。”
郑彬彬大踏步来到郑萱萱面前，坐在塌上，“你不过大我一个时辰，别总以阿姊自称。”
“什么时辰了，你怎还在此，我记着今日书院不休沐。”郑萱萱擡腿踹了他一脚。
“你又逃学。”她语气笃定。
郑彬彬揉揉被踹的地方，不以为意，“今日起晚了，我午后再去。那老头整日念叨的就是那几句，来来回回，听得人眼皮重。”
“故今日，你就睡够了再去？”郑萱萱翻了个白眼，对这位不成器的双胞胎弟弟不忍直视。
她把视线放回茶案上。
二沸，锅边如涌泉连珠冒泡。
侍女先是舀一瓢水，放至一旁备用。
再一手用竹具搅动锅里的沸水，一手往中间洒茶粉。
郑彬彬：“前几日你给我的笔记本炭笔橡皮，再给我些。”
“怎么，你勤奋好学，几日便用光了？”郑萱萱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袖口的银线。
郑彬彬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好好跟我......”
郑萱萱：“嗯？”
水又开了，侍女将提前备好的山泉水倒进锅里，将火头压下。开始烫茶碗。
“阿姊~”郑彬彬变脸极快，“同窗们瞧着新奇，向我讨要。”
“嗤！”郑萱萱轻嗤一声。
锅釜离火，侍女双手擡着，将茶汤倒进白瓷茶碗中。
两个茶碗斟至七分满后，侍女双手捧起茶碗，起身走到塌前跪下。
“五娘请用茶。”
郑萱萱直起身子，接过茶碗，“没了。”
“怎会没了，你不是买了许多？”他不耐地朝再次递茶的侍女挥手，“我不喝。”
郑萱萱：“大半给大姐送去了。”
“啊——”郑彬彬泄了气。
郑萱萱吹了吹浮沫，姿态优雅地小饮了一口，“你自个儿带着同窗去那东市再买就是，为何非要从我这拿。”
“在东市就能随意买到？！”郑彬彬惊奇。
如此新奇好物，他以为是哪家博士工匠定制。
不是郑彬彬孤陋寡闻，而是以他们平日里的消费水平，不会去关注这些。
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由固定的老字号供应，除了偶尔的新奇玩意，几乎是不入眼的。
郑萱萱也是被送了本笔记本，才知道历时书肆，起了去逛逛的兴致。
“东市书行开了间书肆，名唤历时书肆。这些物件都是那儿买的。”
郑彬彬：“阿姊我去书院了。”
知道了店铺，他一刻也不多留。
郑萱萱：......
“阿姊近来可有传信？”
站在榻后扇风的绿萝上前一步，“回五娘，未曾。”
“圣人方才搬去行宫，许是寻不得空。”
“嗯。”
郑萱萱挥退煮茶的侍女，兴致缺缺。
在哪带着都不爽利，这天儿，是愈发闷热了。
【东市】
离开铁匠铺，姜将和姜二踏上回历时书肆的路。
距开市还有一段时间，街道两边的吃食摊已经开始热灶了。
一路上，姜将被阵阵香气萦绕着。
姜将：“我们吃些再回去吧。”
还要走挺长一段路呢。
姜二：“都听店家的。”
姜将循着味儿，来到一家最香的小摊前。
“店家，吃食可准备好了，现在卖吗？”
摊贩：“有的，二位客人请坐。”
姜将：“好嘞。”
她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
“客人要吃些什么？”
摊贩随手将抹布搭在肩膀上，走到桌边弯着腰询问。
姜将：“店家锅里煮的什么，闻着好香。”
摊贩：“锅里炖的是羊肉汤，客人可要来碗羊肉面？”
姜将用力点头：“来一碗。”
摊贩：“好嘞！这位客人......”
他侧过身，转向默默坐在对面的姜二。
“一样。”
姜二擡头看着摊贩说。
“店家还售酸奶酪？”姜将看见小摊布告上写的‘菜单’。
摊贩：“是的，小人自家做的，味道绝对正宗。客人可要来一碗？”
“来一碗吧。”姜将又看看了几眼，“再来碗羊奶。”
说完，她回头看向姜二：“你要吗？”
姜二点头。
姜将：“给他也来份一样的。”
摊贩：“好嘞！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姜将视线跟着摊贩移动，有些跃跃欲试。
她许久没喝奶茶了，就来两碗喝的解解馋吧。
唐代的乳制品，她还没试过呢。
隋唐继承了北朝的政权、价值取向和生活方式。在长安，乳制品和奶制品的普及程度，比茶类饮料要高得多。
喝茶虽也普遍，但更多的是上流社会贵族人士的‘高雅生活习惯’。
出门吃饭，饮料总是最先上桌。
不一会儿，摊贩就托着四碗酸奶酪、羊奶上桌了。
“客人先喝着，羊肉面马上就好，请稍等。”
姜将首先端起酸奶酪，凑到鼻子下深深吸了口气。
一股子酸味，闻起来还不错。
她把碗送到唇边，小嘴儿张开，脸上是期待的浅笑。
什么玩意儿！
一口下去，直接给姜将干出痛苦面具。
确实够酸，一股变质的酸。
中间还夹杂着存在感极强的浓烈膻味儿。
这又腥又酸的怪味儿，让姜将差点没吐出来，一口喷到对面姜二脸上。
姜二也跟着喝了一口酸奶酪，面色如常。
“店家怎么了？”他注意到对面姜将脸上的狰狞。
姜将冲他连连摆手，梗着脖子把口腔中的流体咽了下去。
“我，没事。”
她连忙端起另一碗羊奶，想把嘴里的怪味儿咽下去。
‘咕咚——咕咚——’
急忙灌了两大口后，姜将后知后觉，脸更绿了。
好腥的奶！
姜二：“...店家，可还好？”
他可算是看出来了，许是初到长安不久，身为南方人的姜将，不习惯这边的口味儿。
姜将确实是南方人，但这还真不是南北差异的问题。
腥臭也就算了，毕竟现在没有条件。
但是里边的葱味、姜味又是什么！
她只知道唐代民间，有一种黑暗的八宝乱炖茶，里边会放葱、姜、花椒、大枣、桂皮、橘皮、薄荷等等。
可谁能想到，羊奶里也放，难道这是她不知道的去腥手段吗？
可这味儿也没去掉啊。
一股神秘力量冲上天灵盖，让姜将脑子空白了几秒。
回过劲儿后，她就看到对面的姜二已经喝完酸奶酪，又端起羊奶，三两口，喝完了。
而且面不改色。
姜将：“姜二，你不觉得，这里边的味道有些冲吗？”
“就这两种。”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两个碗来回指着，一脸怔愣。
姜二微顿，放下手中的碗，“是有些，但喝惯了。”
“南地不喜乳奶，想来店家需要适应。”
“哈哈哈对对对。”姜将打着哈哈。
不过我应该是适应不过来的。
“羊肉面来咯，客慢用。”
羊肉浇头早已炖了许久，摊贩速度也快，羊肉面上桌。
乳制品喝不惯，羊肉面倒是很合姜将的口味。
她狂炫几口，嘴里终于没了奇怪的味道。
哎~好想喝奶茶啊，好久没去奶茶店了。
想当初，她还经常专门背本书出门，到装修好些的奶茶店点上一杯奶茶。
坐在店里舒适的沙发上，耳边是人来人往的喧嚣。
一边翻动手中的纸质书，一边时不时来口奶茶。
生活不能再美妙了！
‘好怀念能出门的日子，要是能再......’
这一瞬，周围画面突然变成黑白色，一道极细的金黄色闪电，从左至右劈过姜将的脑袋。
顿了两秒后，她手上嘴里的动作不自觉加快，心中想着赶紧回书店看看。
姜二也跟着她的动作加快速度。
俩人飞速吃完，匆匆付钱后往回赶。
“店家回来啦。”
“店家......”
姜将：“嗯。”
她一幅脚下生风、神游天外的模样。
胡乱点头应和了两声，三步并做两步迈上台阶，登上书肆二层。
伙计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店家如此着急的模样。
“店家这是要作甚，没事吧？”
小德询问着，眼神疑惑看向随后进门的姜二。
姜二：“无事。”
至于要做什么，他也不知。
好吧，没事就好。
伙计们继续手上的整理工作。
孙账房到来后，全权负责账台的工作。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