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钟溺回到酒店房间没两分钟,门口的门铃响了。
钟溺抱着打算进浴室换洗的衣物打开门,见了来人一愣,急忙问:“小言哥?你怎么……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刚刚才与单珹一道乘坐电梯离开的林莫言居然又出现在了钟溺房间门口!
林莫言勉强笑笑:“分开的急,忘了看钟钟手上的伤了,伤口还会不会痛?”
钟溺让开位置让林莫言进门,这才发现林莫言右手上还拎着个小药箱。
钟溺摇摇头:“没事了,血都没流了。”
由于第99次重生后过于倒霉,钟溺对受伤习以为常,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在钟溺这里都算不上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我还是帮你检查一下吧,都是小玻璃渣,如果没清理干净会很麻烦。”林莫言说。
钟溺对此没什么意见,乖乖摊手给林莫言看。
林莫言仔仔细细为钟溺的两只爪子都检查了一遍,每个细微的伤口都没放过,给伤口消毒的同时还在反复询问钟溺这里、那里有没有痛感。
钟溺无所谓地配合着,瞄了眼小药箱中的东西,随口问:“小言哥哪里找来的药箱,东西还挺齐全。”
“问酒店前台拿的。”林莫言回答。
林莫言给钟溺的手心上过药后,还喷了一层液体创可贴,然后又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包一次性手套给钟溺套上,并且细心地用塑料膜将钟溺手腕边缘全部严实密封好了。
做完这一切,林莫言从进门起就不自觉皱紧的眉心才松了些许,但也只是些许。
“小言哥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钟溺总觉得林莫言心事重重,盯着对方的神色不由发问。
林莫言闻言立即反射性摇头否认:“没,没事。”
“真的?”钟溺狐疑道。
“也不对,的确有件事。”
面对钟溺不解的凝视,林莫言突然望向窗外提醒:“钟钟,今晚渡城有台风橙色预警,半夜可能会下大雨,你记得待在房间不要出去。”
钟溺被单珹抱着从宴会厅出来的时候,宴会厅外面确实就已经开始下雨了。
只是她的身上有单珹的西装外套,头和脸也被单珹一路用身躯刻意遮挡着,所以当时倒也没意识到外面的风雨究竟大不大。
原来渡城是有台风要过境了吗?
“这次台风来得突然,本来气象预报预测这场台风不会经过渡城,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今晚大概就要登陆渡城了。”
林莫言解释道:“不过这次台风应该最多在渡城停留两天,你和小少爷回星都填报志愿肯定错过不了,就是可能没时间在渡城玩了,等以后有机会……”
“小言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钟溺有些好笑地打断林莫言的话,林莫言这样小心翼翼给她一点点解释,就仿佛她会因为一场计划外的台风妨碍了出门游玩计划而闹脾气似的。
“我来渡城本来就只是因为想跟着哥哥,玩不玩的无所谓,都怪我把今晚的宴会搞砸了,我会老老实实待在酒店的,你让哥哥放心。”
林莫言是单珹的私人特助,如果没有单珹的授意,林莫言哪里需要给钟溺交代考虑这么多。
林莫言点点头,倒没过多遮掩,大大方方接受了钟溺所说的“老老实实待在酒店”的说法。
只在林莫言打算离开前,钟溺站在门口送人又临时问道:“小言哥,那哥哥住在哪间套房啊?”
林莫言离开的背影一顿,没有立即回答。
“哥哥……连房间号都不愿意让我知道吗?”钟溺见了林莫言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些低落地说。
“没,不是这样的。”林莫言转回身赶紧摆了摆手,“钟钟,台风来了,气温一定会骤变,雷电是不会追到房间里来的,单总希望你好好待在房间休息。”
好吧,哥哥竟然连她可能晚上会跑他房门外搭窝都早就料想到了。
钟溺不太甘心地“哦”了一声,这才目送林莫言离开。
林莫言走后,一天的兵荒马乱宣告结束。
钟溺在浴室里泡澡泡到一半,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她竟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等到钟溺再醒来的时候,浴室的灯居然黑了。
她听到了浴室窗外狂风暴雨,还有什么东西撞击玻璃的声音。
——台风来了。
紧接着,钟溺意识到可能停电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台风登陆引起的停电。
钟溺进浴室没有带手机,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只觉得一觉醒来头晕脑胀,难道真要被林莫言预言中了,就因为她泡澡时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感冒了吗?
好背啊,钟溺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灾星在世”的人设果然屹立不倒。
头重脚轻地从浴缸中爬起来,钟溺中途还因为腿软摔回了浴缸里一次。
她坐在已经变凉的水里懵了好一会儿,奇怪,为什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呢?
不会不只是感冒而是直接发烧了吧?
钟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只摸到一头热汗?皮肤相触的刹那,钟溺“嘶”的一声,感觉自己皮肤烫得仿佛都快要融化掉了。
好不容易东倒西歪爬出浴缸,钟溺的面前本该是一大块化妆镜。
如果此时没有停电,钟溺就会发现镜子里自己一身皮肤全都泛着极致的潮红,周身甚至冒着诡异的氤氲白气。
那么,哪怕钟溺现在脑筋再不清醒,也该意识到情况有异,不会只当做发烧了之。
摸摸索索穿好衣服,钟溺几乎每做一个动作就得停下来喘两口气。
她觉得渴,好渴,喉咙仿佛要烧起来的灼热感让钟溺呼吸声一声大过一声。
钟溺急于出去找水喝,可当她摸黑走到浴室门口,却发现浴室的门打不开了。
试了好几次,真的打不开?
就在这时,不知是风把路边的树吹断了,还是什么大型物体断裂的声音,哐当一声巨响,震得钟溺整个脑子里轰鸣声不断。
怎么会这么吵,尖锐的耳鸣迫使钟溺只能徒劳无功地捂住双耳。
狂风大作,树影摇晃,太吵,太黑,太闷了。
钟溺逐渐有些焦躁,在反复尝试打开浴室门,确定门锁真的卡住了以后,钟溺没有犹豫,直接暴力上脚踢门。
还是不行。
她现在浑身说不上的酸软,根本使不上力。
钟溺用发丝濡湿的脑袋,躁动不安地顶在浴室门背上,一下一下磕着玻璃门,在磕到第不知多少下时,钟溺的头陡然不受控制般地狠狠撞在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于是,钟溺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眩晕,想吐,浑身又热又痒又不受控。
她挣扎着跪坐到马桶前干呕,却什么都呕吐不出来,身体里所有的水分像是都在她睡着的那段时间蒸发殆尽。
渴,好渴,她需要水,很多水。
很多很多水。
钟溺刚才不受控制撞门的那一下,让她的额头瞬间肿起了一个很大的鼓包,但钟溺丝毫感受不到头上的痛感。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钟溺头脑因为猛烈碰撞,短暂地清醒了一阵。
她意识到这样不行,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间浴室。
或许是由于台风登陆的原因,钟溺只觉得浴室里的温度越来越热,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她已经开始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钟溺告诉自己她一定是生病了,她不能被困在这里。
她必须出去。
她需要自救。
钟溺勉力从马桶前爬起身,摇摇晃晃去到洗漱池边,凑近水龙头直接灌了一肚子凉水。
冰冷的水流灌入钟溺的食道、胃部,让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蒸熟了的钟溺得到了片刻喘息。
钟溺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垂头凝视着台面上一滴滴从她的脸上、脖颈、手背,皮肤各处成股滚落而下的汗水。
一般发烧会出汗吗?
出汗不就代表该退烧了?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钟溺面对突发的“倒霉”情况,应对经验丰富且沉着冷静,心中的疑问不过一闪而逝,很快又被她抛诸脑后。
无论如何,她需要先离开浴室。
钟溺首先将浴室内浴巾、毛巾所有能用上缓冲的东西一一清点出来,她把较为宽大的浴巾兜在自己的头上脸上,又用较小的毛巾将自己的右手两只手缠成了两只肥大的粽子。
随后,钟溺在浴室中翻找对比了许久,最终拆卸下浴缸侧面淋浴用的花洒喷头,干脆利落对着紧闭的玻璃浴室门狠狠砸了过去。
随着“哗啦”一片玻璃碎裂声,钟溺所在的浴室空间内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碎玻璃渣洞。
钟溺忍着眩晕蹲下身体,毫不犹豫用包裹着毛巾的手将“玻璃洞口”的残余碎片用力掰落,逐步扩大这个玻璃洞口的碎裂面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酒店外的风声雨声越来越大,一声一声仿佛每一滴暴雨坠落与狂风呼啸都在钟溺的脑子里掀起了相应巨大回音。
钟溺忍着太阳xue突突直跳焦躁不安,脖颈上纵横交错全是暴起的狰狞青筋,人也几乎摇摇欲坠。
她在最后时刻,终于在玻璃浴室上凿造出了一个不大不小,仅容她纤瘦的身躯穿梭而过的玻璃破洞。
这会儿,钟溺也顾不得玻璃门边缘锋利的残余碎片会不会扎到自己,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从洞中钻爬出浴室。
再然后,钟溺的记忆戛然而止。
当钟溺再次醒来,她的人已经躺在了医院之中。
钟溺能明显察觉自己的五感变得非常灵敏。
她在睁眼前便能猜出她所躺着的房间里有几个人,对方每一个细微动作、呼吸起伏,甚至脉搏跳动钟溺都能隐约感知得到。
就比如,她知道自己现在躺着的位置旁边,坐在床边的那个人应该是单希珩。
“谁送我来的医院?”钟溺眼睫轻颤,开口嗓音有一种砂纸磨砺出的沙哑感,把钟溺自己惊得怔了好一会儿。
“水。”钟溺下意识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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