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机女从良了13
随从们跟着灌了一肚子茶水后,终于蹲到了他们大少爷想要蹲的人。
抛下几粒碎银结账,就领着人出门去,上边的糕点早就送给仆从们炫完。
走在前边的大少爷闲庭信步似的跟在那两个结伴而行的丫鬟身后,目标明确,像个光明正大的登徒子。
讲真的,身为国公府的仆从还真不熟练欺男霸女这项业务,国公爷对自己严格,对
家风清正,以至于建安城中对国公府出来的奴仆都高看几分,颇受欢迎。
一双双目光放在云姜背影上,仆从们双拳紧握,要是大少爷真的要求他们强制绑人,他们一定会禀告国公爷,让公爷处罚大少爷!
云姜并不知道身后那几个戏很多的仆从在想什么,就看着李环和另一个小丫鬟进了药铺。
这回就没有跟着进去,只是在门边稍站一会,吹吹风。
“府上谁病了?”正在清点药包数量的李环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转眼就看见了云姜,今日的她衣袍颜色深蓝,肩上绣有金松叶纹,这身衣袍称得对方眉目清俊,更加耀眼。
不少路过的小娘子都往这边看来,又笑着离开。
云姜说:“我去过你府上,却只有丫鬟出来回话,说沅沅不在府上。”
只有丫鬟出来回话,其实是大大的失礼,要是放在讲究些的人,尤其是士族出身的都会心中愠怒,从而进行断交。
这也是陆夫人有意而为之。
难得深沉金贵的打扮,却叫李环莫名看见了未来权臣的影子。
书中所描写的云姜性情凉薄富有野心,一直以来对方都是温和面孔示人,不负城中端庄君子的盛名。
在陆沅身边待久了,都忘了云姜是什么性格的人了。
对方不是不温柔,只是看对象是谁罢了。
李环平了平心跳,试探道:“你...您没有收到信吗?”
“收到了,看过了。”云姜说。
然后呢?就没反应了?
想悄悄擡头看云姜什么表情的李环就听见对方问:“此事沅沅知情吗?”
李环:“什么?”
云姜笑意微敛,声音已经沉了下来:“冒名顶替她写绝情书,冒名顶替她送如意蝙蝠佩回来,还冒名顶替她让人出门回绝我。”
而且手帕和锦囊也都没还。
李环心头一震,没想到这都给她发现了。
本来她也希望这段孽缘就此断掉,就没阻止陆夫人的安排,虽然她也不清楚陆夫人为什么会突然那么抗拒国公府。
云姜说:“沅沅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都说不清楚,又怎么可能写出措辞合适的绝情书,代笔的人也不好好想想。”
一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笨蛋老婆的文化水平究竟在哪里,你们根本骗不到我的表情。
李环:“......”
接二连三被说中真相,李环人都麻了。
这怎么跟“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剧本不一样呢?
好好的虐心苦情剧被云姜靠脑子走向了难以描述的方向,按照她以前看的剧集,少说也得互相虐个十集。
云姜笑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总是带着评价的目光来看待我,但是你无法阻止我做想做的事情,今日这席话你想怎么理解都行,结果总会是我想要的,没人能拆散我们。”
被宦海浮沉几十年的盛国公教导的人怎么会没点识人的能力,之前容忍也是看在陆沅的份上,其他的都无伤大雅。
她一直耐心都很好,只是事关陆沅,再好的耐心也得对半砍再对半砍。
“谁都无法做到。”声音含着坚决,没人呼怀疑她话里的态度。
“......”李环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大反派发言!
“沅沅病的严重吗?有没有叫府医看过,大夫医术水平如何?若是严重,我国公府可递帖子请来太医为她诊治。”
问到陆沅时,云姜的话就更多了,很难听不出对方话里的关心。
此时的李环已经没有了抗拒,就算胡编也能被云姜看穿,便老实回答。
陆沅确实是病了,一连好几天都昏昏沉沉的。
从小生长在霖朝的她一向接受的是阴阳调和的观念,还以为自己也会像母亲一样相夫教子一辈子,却一脚蹬开了自己的柜门,发现了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也得让她有个自我调节的时候,纠结来纠结去,终于想明白的时候,就病了。
起因就是秋日夜间燥热,夜间起床喝水的时候贪凉睡在床边的榻上,不料那只开了一条缝的窗被风吹开了,就这样一觉到天明。
吹了夜风,沾了露水,再加上好几天都茶饭不思,可不就是病倒了。
头天一早就开始高烧,好不容易降温了,又反复发作,好几天都是摩挲着床头玉佩才能睡着。
而今天,半梦半醒的陆沅却在枕边摸了个空。
来回摩挲都找不到那熟悉的质地和轮廓,让大病未愈的人瞬间清醒。
“我的如意蝙蝠佩呢?”
等李环回到陆沅房间的时候,就看见陆沅满房间地找她的东西,还很生气地说话。
“送回去了?为什么要送回去?谁让人送回去的?”
一个年纪小的丫鬟没抗住问话,回到:“是......是夫人。”
“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直接把我的东西拿走?!”陆沅一向脾气好,这回也是火了。
“是我亲自拿的,怎么,我作为你的生身母亲,连动你东西都不允准碰了?”
陆沅一懵,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口来人。
那不是谁,正是态度难得强硬起来的陆夫人。
陆沅长发披散,白净的像只玉雕娃娃:“那不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不经我意见擅自拿走?”
身形纤弱的陆夫人被仆妇扶着进门,那个回绝云姜的小丫鬟就站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
陆夫人不答她的话,转眼看向一旁的丫鬟:“给你们小姐添衣。”
陆沅不想穿,陆夫人语气淡淡道:“不穿,就冻着,正好在家养病,也不用出门了。”
“......”终究还是穿上了。
又被灌下一碗苦药,陆沅已经顾不上喝水漱口,着急地问:“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送回去”
陆夫人问:“你的?”
陆沅改口:“是她借我赏玩,那也应该是我亲自去还,怎么能...你还回去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我已替你回绝,不用挂念这件事了。”
陆沅屁股没坐热,就又站了起来。
陆夫人倒是不屑瞒她:“国公府大夫人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的,不是能识人之人,况且女子高嫁总得伏低做小,夫家门第太高,你将来嫁过去是会受委屈的。”
她都长到这岁数了,还不至于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发了火,就开始任性。
还没嫁过去,那些人就话里话外贬低陆宅门楣,都想把陆沅挤下去,把自己女儿送进国公府做长孙媳妇。
国公府大夫人竟然全都听不懂,也跟着附和起来。
她也是经过考虑才做下这个决定的,国公府也是城中世家望族,于陆宅而言就是天边的月,与各方势力牵扯太深,不是能淌水的深宅大院。
可偏偏陆福满行商都是依附着那些官员,若是女儿嫁过去受了委屈,陆家不光不能为其出头,还只能赔笑脸。
这种人生过着还有什么滋味?陆家也不需要靠卖女儿来维持荣光。
陆夫人说:“国公府不是良配,你不用再想了。我知那云少爷是心胸阔达之人,只是孝字当头,他要是来一句我也是无可奈何,总会让你受些委屈。”
陆沅小声说:“可我嫁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嫁给她家族。”
“可是这个时代嫁郎君和嫁给他背后的家族有什么区别?今日你进门了,国公府二少爷也差不多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他的未婚妻也是士族出身。”
陆夫人言辞恳切:“早就听说大夫人和二夫人身出同族,她们俩不也是暗中较劲多少年,你以为你能免俗吗?”
陆沅眼眶瞬间就红了,心头酸涩感蔓延。
要是母亲态度强硬,她会着急反抗,只是母亲将一切都掰碎了,揉烂了讲,这钝刀割肉一样的做法,就让陆沅无法反驳。
“这几天你就不出门,好好在家养病,想来你的年龄也是到了,等你父亲回来再给你指一门亲事。”陆夫人说:“你父亲也资助过不少举子,到时候挑个品行好的,将来也做个进士夫人。”
“不嫁,谁也不嫁,也不稀罕做什么进士夫人。”
陆夫人柳眉微蹙:“你爹不在家,别任性,听话。”
陆沅安静地垂着头,面白如纸,并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
听完全程的李环倒是不这么想,陆夫人的目光有时代局限性,她活在现代的时候可没少听说过凤凰男的故事。
从古至今,故事五花八门的,更有甚者让妻子病终,自个快快乐乐继承家产,小三小四小五迎进门。
万一那什么举子将来功成名就,反过来嫌弃商户出身的糟糠妻,将那糟糠妻净身出户怎么办?
嘶,想想就作呕。
她搓搓胳膊,努力把那一阵反胃压下去。
与其在垃圾堆里捡垃圾,不如让女主独美,在高门大户会受委屈,那清高的读书人也会让她受委屈。
可是......
看着陆沅伤心的样子,是之前没有的过的,明珠失去了原本的光芒,恹恹地在角落里待着。
李环总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女主应该自己做决定,没人能替陆沅本人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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