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薄情女从良了6
当今女帝不喜欢放权于人,事事亲力亲为的后果就是让云姜忙成狗。
本以为她会对政务一知半解,看得会比较费力,这还是小事,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耽误整个江山社稷。
毕竟按照原本的发展后世加在原主身上的谥号为——厉。
暴虐无亲曰厉,愎狠无礼曰厉,厉这个字眼一听就不是什么美谥。
但正经上手后,云姜惊喜的发现自己不光过目不忘,还能将所有事情融会贯通,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除了有点费眼睛,倒是不算费脑子,很快就处理了一摞奏折。
“要是皇后在就好了,让她给朕按照事情轻重分一分奏折。”看得双眼涩疼的云姜低声感叹道。
惠素将桌上的奏折放在一边,放上新的奏折,继续安静研磨,专心当女帝的搬奏折工具人。
她很清楚陛下说的这句话并不是想要一个回答,只是一句疲乏后的感叹...况且政事上的事情都不是她作为随身女官能随口置喙的。
倒是前来奉茶的小宫女嘴巴比谁都快,语气烂漫道:“可是祖宗规矩有言后宫不得干政,娘娘是皇后,皇后就不应该参与政事,以防外戚坐大,威胁帝权。”
说完之后,奉茶宫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似的,扑通跪下请罪:“奴婢失言,请陛下恕罪!”
这样看着倒像是这小宫女不小心将真心话说出来了,隐约指陆皇后也像当年王太后。
头一句话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什么问题,前朝后宫互相勾结确实容易形成隐患,但说的人不应该是她。
云姜擡眼看向奉茶宫女,这人面熟。
以前她没少摆着天真无邪口直心快的面孔说这种话,因为总是说重女帝心中隐患被留在近前伺候,地位在英政殿里颇为得脸。
心都给养大了,就迫不及待地来试探了。
“跟朕提祖宗规矩。”云姜嗤笑:“看来你比朕懂。”
周围气氛骤冷,沉重的气势铺开压在奉茶宫女的头上,她脸色这才是真正的白了起来。
单薄的脊背发颤,奉茶宫女在这温暖的春日中背生冷汗。
她怎么能忘了女帝究竟是喜怒无常的性情?
惊恐之下,宫女连连磕头,白净的额头叩在地面上,发出沉沉的闷响。
她一边磕,一边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不多时,铺着地毯的地面印上了斑斑血迹,她用得力气太大,以至于头都给磕破了。
可座上女帝毫无表情,任由她磕头。
修长的手指拿起另一本奏折,垂眸随便扫了几眼,便提笔在最尾一页写下赤红的“已阅”。
一扔手上请安奏折,发出啪的一声响,打断了奉茶宫女的话。
正在磕头的人浑身一抖,额头沁出层层冷汗,汗珠滚到伤口出发出阵阵刺疼。
可她已经顾不上头上伤口,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
“谁教你说这种话的?”云姜在一片死静中问道。
奉茶宫女勉强稳住发颤的声音:“无人教奴婢,是奴婢自己听见的,大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云姜声音沉冷,看奏折的动作未停:“大家?还有哪些人说的,好好说。”
“奴婢遵命!”奉茶宫女以为抓住一线生机,一张嘴就报出一串人名。
人员涉及宽广,从日常侍奉女帝起居的宫人到各宫宫人,也有皇后宫中的人。
至于其他那些做衣服的做饭的浇花的全都都没能免俗,这查起来涉案人员高达数千人,咋一听就没几个干净的。
如果是原主的脾气她会怎么做?
——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好整以暇地等她说完,玄衣女君迎着奉茶宫女希冀的眼神,双目深沉看不出半点真实想法。
云姜道:“说完了,就这些?”
“或许还有其他的人还没找出来,可是奴婢只知道这些。”奉茶宫女说。
“俱是有名有姓,你记性很不错。”
以为女帝信了,奉茶宫女顶着满头的血,扯着唇想露出讨好的笑。
云姜冷笑道:“此人意图祸乱后宫,传播谣言,求饶不成便攀咬无辜,实在恶毒。”
“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这一句是对门外的侍卫们说的。
她说的话,云姜一个字都不信,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整个后宫都漏成了筛子,估计谁都能往里面插个钉子,随时准备背刺女帝。
奉茶宫女瘫软在地,还没说一句话就被侍卫们捂嘴拖走。
受刑者被拖至板凳上行刑,嘴巴塞着布条咬着不准出声,结实的木棍不同于平时出于处罚目的,都往脆弱的脊背上敲去。
不下十棍,人就没了声息。
监刑的年轻女官则朗声重复受刑者的罪名,将她犯的罪公之于众,警戒其他人。
不少宫女太监看向了无生息的奉茶宫女的目光复杂,口耳相传,将此事传了出去。
虽不知道每个人的心中在想什么,反正这一段时间没人敢再妄动。
没有人注意到那有个太监听完后转身就走,顺着僻静的小路来到御膳所附近,路过的时候将字条塞进卸货的菜贩手上。
菜贩赶着空荡的驴车离开,出宫门走过热闹大街,在一家酒楼客栈后门停下,将袖子里的东西给了瘦高的酒楼掌柜。
在皇城景都中能开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权势与金钱缺一不可,只有其中一样都开不下去。
这家店背后的人也确实不凡,不是谁,正是当今女帝最看重的弟弟瑾王。
那张字条互相传递,最终送到了瑾王的手上。
“王爷,这是宫中传出的。”王府管家说道。
坐在亭中赏花的瑾王擡手去接,以手指展开卷起的字条。
他笑道:“紫琴又给本王送什么好消息了...”
温润双目扫过字条上的内容,瑾王神色骤冷:“紫琴被杖杀了?”
杖毙一个小宫女并不算什么事,尤其是景朝之主下的命令。
那只会让人觉得那小宫女肯定是犯了事,死有余辜,而不会去指责上位者的命令。
在没有侵犯世家和读书人的利益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攻击上位者的暴虐,毕竟在他们眼里杀一两个宫女跟杀世家和杀读书人有很大的区别。
所以在原本的发展中,原主被冠以厉这个恶谥不仅是因为天下读书人同情陆氏满门,还有就是她为了平息传言杀了不少人,其中便包括写稿传唱的书生。
民间禁言,滥用飞鹰卫,朝中也开始利用女帝多疑这一特性开始内斗,互相构陷攻讦。
杀的人太多了,只能全然听从上位者的命令,导致行人路上相逢不敢对话,以眼神互相示意。
事情越传越广,女帝便成了真正的暴君。
只是这事放在当今女帝身上就非常奇怪,不出下午,就传出女帝因心情不好杖杀数位宫女泄愤的传言。
又说起之前杀父杀兄上位的事,加深女帝暴虐的印象,还提起死在女帝手里的好几位皇子。
若是当年皇子没死,任何一个人在位都比现在的陛下好的多得多,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最后下总结,说如她这般的暴君实在不堪为君,传唱的歌谣都有了,让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满街唱开。
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云姜却觉得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实在是杀伤力薄弱。
百姓们最担心的是收成和温饱,上位者只要给他们富足得以温饱的生活,谁当皇帝不是当。
云姜还真没太在意这些,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既然幕后者只能用这种败坏女帝名声为篡位的主要手段,便证明他根本没有武装造反的能力。
这几年还风调雨顺,无天灾人祸,他想用自然灾害造谣她不是天命之女都没办法。
阴私懦弱者尔,完全不足为惧。
云姜不急,有人就帮她急。
下午的时候,气冲冲的皇后来了。
云姜眼中闪过笑意,面上却是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陛下不打算管管吗?任由那帮宵小这般诋毁你?”陆沅漂亮的柳眉紧紧皱着:“臣妾愿意为陛下代劳,肃清后宫上下。”
大有你不管,我可下手的意思在。
云姜故意反问:“诋毁什么?又需要肃清什么?”
“你竟不知此事?”陆沅没想到丢了魂几年,以往的聪明都不见了。
紧走几步,走到云姜侧手边,拧眉焦急道:“外边孩童皆有歌谣传唱,都要指着你鼻子骂有亡国之相了!”
云姜亲自提壶倒了杯茶递到陆沅手边:“谁告诉你的?”
“消息都传进宫里了,不光是臣妾,满宫上下皆知。”陆沅说。
她不觉得这动作有什么不对,顺手就把茶杯接过来,托在手心里,还被拉着坐在宽大椅子上同坐。
“竟然有那么大本事,都能传进皇后耳里了。”云姜往旁边挪挪,让陆沅坐得地方更宽些。
念念叨叨的皇后可不知道自己究竟坐在了哪里,反正周围的宫人们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是随便能坐的地方吗?
“你是说有人故意说给臣妾听的?要臣妾说到陛
后宫嫔妃不应该消息那么灵通的,如果陆沅着急请命,可不就是加深云姜的猜忌。
还有那个陆五小姐,到现在都还被关着呢,只是消息被封锁了。
“那查不查?”陆沅问。
云姜说:“当然查,罪魁祸首者,杀之。”
“也是,皇宫大内,岂容宵小放肆!”陆沅听了,觉得云姜说得对,起身就想去办。
却被人勾住腰又坐回原位,紧挨着云姜的身体,猝不及防就吸了一口醇浓信素,腰又软了。
“别急着走啊。”罪魁祸首还语气悠悠地说:“既然来都来了,就过来帮我分一下奏折,我看得眼睛好疼啊。”
这温软的语气,陆沅听得晃神一瞬。
阿姜刚回来,不能总是凶巴巴的,要对她好点。
陆沅的语气也软了,轻声道:“可是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也不通政务,恐怕帮不了不下多少。”
云姜见她态度软化,分外惊喜,还以为陆皇后是那种迂腐固执的皇后,死守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得劝几次才肯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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