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等终于爬上了崖边,君无渡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撑着剑半跪着地上背着南枝重重地喘息了许久。
接下来君无渡是怎么驮着她回到石室的她不知道,只是迷迷糊糊醒了几次,斑驳的月色下她看见君无渡脸颊带血,豆大的汗水一颗颗滚落时生生冲刷出了一条血泪般的痕迹。
终于回到石室时天色已经微亮,南枝一身血污淤泥自然是无法这样上榻,而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急需处理。
被君无渡放在软塌时,南枝短暂的清醒了过来,看着自己被刮得破破烂烂的到处是血的衣裳,她咬着唇擡了擡手,可是只是这般微微动一动手指头都疼得钻心,根本无法自己清理更别说包扎伤口了。
她什么都无法做!
唯一能帮助她的只有君无渡,但是一想到清理势必要脱掉所有的衣服,到时候君无渡若拿着这些事说话那更加牵扯不清了,一想到这里南枝格外的抗拒,她宁愿就这么躺着等死说不定她福大命大能扛过去呢?
就在她这样想着时,就听见君无渡背过身说道:“你的伤需要清洗包扎”
“不需要”南枝想也没想地一口回绝。
“……”
君无渡侧眸盯着南枝着没说话。
他身量太高,站在床榻边,南枝躺在矮塌上,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就充满了重重的压迫感,会让人觉得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南枝讨厌这样的感觉,更不希望君无渡擅自做主,她板着脸强调道:“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希望玉宵仙尊不要多管闲事!”
她这般冥顽不灵的态度生生让君无渡黑了脸,连好不容易平息的气息再次变得不稳了起来“你的伤口若不能及时清理包扎,很快就会腐烂流脓,你如今这幅残废模样如何处理?”
“那也是我的事情!”他的语气总是能让南枝生气,她亦强硬地说道:“与你何干?”
君无渡居高临下地盯了南枝好一会儿,紧绷着下颌线转身走了。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君无渡那般性子绝不可能再管她。
如此一想,南枝终于再也忍不住地闭上了眼。
君无渡出了石室,站在冰冷的月光下,他再也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露出了疼到极致的神情。
浑身到处都有钻入血肉的荆棘条留下的硬刺,那拇指粗细的硬刺留在血肉里,随着他每一个动作在血肉里翻搅,就连呼吸都会带来尖锐的痛楚,腰腹处更是因为滑落时的晃荡被一根拇指粗的荆棘生生穿体而过。
周身遍布的旧伤崩裂,重续的筋脉再次撕裂,他疼得死死咬住口中的软肉才不至于发出让人会可怜同情的声音。
他像是一步也走不下去了。
就这般站在冷白的月色下,胸膛急剧着起·伏,睫毛颤抖着直到好一会儿,那钻骨噬心的疼痛才终于缓了缓,这才拖着残破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朝前走。
直到离石屋又远了些,确定不会被南枝听到任何动静时,他垂着眼抓住不妄剑,在自己的腰腹出处割开了一条口子,手指探入伤口里时时他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都无法遏制地都颤了颤,却依然死死咬着唇让手指在血肉里翻搅,直到从猩红中拔出了一根小指粗细的尖刺。
拔出来时都勾着带血的肉!
他红着眼眶撑着剑,直到好一会儿之后才踩着沉沉的夜色一步步朝前走,身后,一串一串血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沉沉的黑夜里。
天大地大寂静踉跄,即便已经痛到了极致,可是君无渡仍然是无声又沉默的,就像这深不见底的浓稠黑夜,不肯也不愿让任何人窥得一丝一毫!
他是君无渡,是战力第一的玉宵仙尊,即便再疼再痛再难受也绝不会说出口,更不会让人发现丝毫!
这么多年,他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承受,他早就已经习惯!
他不需要任何人知道,更厌恶从别人眼里看到同情!
反正这么多年都是他一个人,他不需要任何其他人,只要他够强能忍就足以应付任何!
终于来到隐藏在宽叶下的那方小池塘,君无渡靠在一旁的树干处低低地喘息着,好一会儿才像是找回了一丝力气,咬着牙颤抖着血肉模糊的手去解衣袍。
浑身的鲜血和衣衫粘连,脱衣服时又是一阵雪上加霜的钻心刺痛,到后来他没了耐心,不耐烦地直接用力地生生撕扯开。
待他清洗干净,为身体四处撒上药粉,再慢慢地笨拙地包扎好伤口后,他整个人的脸色已经如金纸般惨白。
靠着大石脱力般地重重喘息了好一会,虚弱得连动也不想动了。
然而他从不允许自己露出任何软弱,即便是独自一人时也不肯放过自己一般只是微微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强制收敛了那些软弱的神情,冷着脸站起身朝石屋的方向走去。
他穿着罕见的黑色长衫,衣领叠得又高又紧,除了脸色苍白异常外,丝毫也看不出内在破败得如破洞的棉絮,一脸冷漠的样子和平日里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等君无渡悄无声息推开房门,借着身后淡淡的月色,他看见南枝果然已经昏睡了过去。
在她身上破破烂烂脏污带血的衣衫上梭巡了片刻,最终视线停留在她紧闭的双眼上。
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会显得格外的乖巧。
就这样背着月色兀自看了一会儿,他才转身拿起木盆打了水,撒上药粉后,他把血肉翻飞的手指放了进去。
直到手指再也流不出任何鲜血,才又打了一盆水,强撑着走进了石室。
可是,当沾了水的手帕碰到南枝时,君无渡感受到了她的颤意。
他疲倦不堪地阖了阖眼,最终又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去周围捡了些干柴将水烧热,端着温度适宜的水再次进了石室里。
他站在矮塌边,从介子袋里拿出一方黑色的鲛绡遮住双眼,确定什么都看不见时才坐在矮塌边伸手去解南枝那破补条般的衣裳。
薄绡覆目下,男人鼻梁高挺,散落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脸颊两侧,让极具攻击性深邃五官染上了月色的缱绻。
为南枝脱衣服时,君无渡的嘴唇抿得极紧,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这样一对比他给自己处理伤口时粗·暴得像是自虐一般。
只是即便已经小心翼翼,双眼无法目视的情况下,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柔软高耸的地方。
女孩子肌肤特有的滑腻烫得君无渡手指一颤,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即便看不见,却也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什么。
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就浮现出了女孩子不着片缕站在水池里的一幕……
一向克制自持的玉宵仙尊难得的慌了慌神,差点直接从原地站了起来。
好在最后时刻他控制住了这荒唐又近乎狼狈的动作,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清心诀片刻后,脸色再次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漠无波。
即便君无渡已经很小心了,只是想要把血肉粘连的衣衫彻底脱下,还是让南枝感觉到疼痛,就在他弯腰撕下她腿上粘连的衣衫时,一声呻·吟声突地在耳畔响起。
女孩子的痛楚声从喉头漫出,带着压抑的鼻音,尾音轻颤,像是雨打芭蕉时承受不住滴般的柔软无骨……
君无渡的指尖微不可查地又颤了颤。他不得不又停了好一会,更加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直到最后一根布条般的裙衫被撕下,君无渡额头已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即便不是刻意,却仍然可以想象到矮塌上此刻的光景,属于女孩独有的柔软白皙在月光下展露无余……
君无渡抿了抿唇,眉头紧皱,像是自我厌弃一般地别过脸,直到好一会儿,他紧皱的眉头才一点点散了开去。
用水清洗身体时,大约是君无渡的动作太过轻柔,昏睡的南枝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
只是君无渡凭着对血腥气的敏锐上药时,受不住刺痛的南枝频频从喉头溢出压抑的呻·吟,和浅浅的喘·息声交杂在一起,轻易就能让人浮想联翩,碾碎自制。
视觉被剥夺,听觉就更加敏锐,即便自制力强悍道心稳固如君无渡,女孩混杂着鼻音的喘息声依然能轻易地刺开一条缝,那些被他刻意想要忘掉的画面,迫不及待地趁虚而入……
这陌生的情愫让君无渡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然后手足无措到脸都黑了!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幼童稚子,对于双修一事也并非一无所知,曾有女子为了引他合修脱光了站在面前,也有的还会披上些透如蝉翼的薄纱遮掩几分……更有合欢宗的女子使尽万般手段,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一丝。
而如今他的道心竟然会开始动摇,而对方还是他的弟子!
这对于君无渡来说无疑于是五雷轰顶的……
玉宵仙尊一向清冷自持,只觉得是这个地方让人法力尽失影响了道心,又因愤怒而火大得不行,一双眉头皱得厉害,手中撒药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南枝疼得额头冒汗呻……吟声都大了几分。
而君无渡唇角抿得极紧,像是没听到似的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撒完药粉,君无渡也没有包扎,直接把南枝带来的薄毯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再她身下卷了卷,确定把她遮盖得严丝合缝时,这才近乎有些粗鲁地扯下了眼上的薄绡,面无表情打横抱起南枝朝石床走去。
不知是剧痛还是因为陡然的移动,南枝仿佛清醒了一瞬。
君无渡低头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半睁半阖的眸子,将醒未醒似的,眼里浸着迷蒙的水雾。
女孩毫不设防地看着君无渡,唇瓣翕合迷迷瞪瞪地唤了声“师尊……”
君无渡脚步一顿,眸色瞬间深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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