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直到把南枝的脸踩进了泥土里,见她像狗一样吃了满嘴泥,彭邬这才攥着头发拉起她,转动脑袋欣赏她狼狈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很是满意地说道“明日一早我便来看你,你最好给我识时务点。”
临走前看着脚底沾的血,彭邬皱着眉毛一脸嫌弃地直接在南枝的衣服上蹭了蹭,直到蹭干净这才大步离开。
许久之后,南枝吐出了嘴里的泥才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浑身火辣辣的抽疼中,她慢慢地挪动身子,靠在石台上大口喘息。
凌乱的发丝落在脸庞上,勾得脸庞有了细密的痒意,她擡了擡手才感觉手臂疼得不行,缓缓地垂眸看了一眼发现手臂上的衣服被抽破,露出好几条皮开肉绽的鞭痕
可是脸上的痒意太甚,痒的睫毛细细密密地颤了起来,最后她愣是咬着唇闷哼着擡起手臂擦了擦,发现全是脏污的泥土和血水。
只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靠着石头边喘息了许久。
她像是撑不住似的耷拉着脑袋,沾染了鲜血的发丝贴在脸上,白皙的脸颊上那黑漆漆的脚印分外显眼。
灵力被封便毫无还手的能力。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必须得像个办法自救!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南枝坐麻了,动了动身子,到处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如今四下无人,她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痛楚,一边骂道“死变态,死疯子,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得把你日夜吊在悬崖边上,天天一点点割你的绳子……嘶……疼死了。”
实在受不住时她撅着嘴对自己的伤口吹着气,像是想要缓解些痛苦,后面也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骂人骂得太累了,她靠在石台边,蜷缩着睡着了。
只是毕竟身处危险中,这一觉也睡得很不踏实。
恍惚间她竟然梦到了君无渡,他就站在黑暗里眼静静地看着她,就像个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仙人般睥睨着她,一身都充满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他问“南枝,你知错了吗?”
只要她认错,他会立刻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南枝意识滚烫又模糊,因为这句熟悉的诘问而恍惚,许久后她不解地问道“我……哪里错了?”
“那你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分明是别人觊觎‘问仙七弑’,我不过怀璧其罪,我有什么错!”
“若你不强行出手,抱你所谓的不平伸张你所为的正义,你的身份岂会过早暴露?”
南枝瞪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救人,我就该坐壁上观?”
他看着南枝,眼神淡漠又凉薄,“你同情谁便会背负谁的命运,没有雷霆手段不行救人之事,否则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愚蠢行为!”
“我没有错,救想救之人更没有错,我有我的道!”
君无渡眼神一沉“你如此冲动易怒爱逞强,做事不计后果,吃了这样的苦头竟还不知悔改?”
“分明是别人太过贪婪……就算我不救人也依然会落入这些人的手里……可是无论如何,我救人没有错……没有错……”南枝摇着脑袋,昏昏沉沉地喃喃“阿姆,阿姆……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这梦好生烦人……”
她不想再看到君无渡似的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天早上,俊俏的少年郎拿着一束盛开热烈的白茶花走了进来,
南枝因为烦躁疼痛而皱起的眉缓缓地舒展开了,她干裂渗血的唇嗫嚅着唤了声“周小一……”
在这最浓稠的黑暗里,有人把这三个字听得真切。
第二日,南枝还没睡醒就被人给踹醒了。
意识还未清醒,她整个人就戒备地立刻看向来人。
彭邬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那空白的纸,脸上说不出的阴沉“东西呢?”
给了也是死,不给虽然受罪但是能拖延时间给自己找寻机会。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说道“我说了我没有,有本事你去找君无渡要啊?”
“昨夜不还是玉宵仙尊吗,现在就是君无渡了?”彭邬嘲讽地笑了一声“看来君无渡把你逐出师门是应该的。”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南枝懒得跟他争辩。
见她这要死不活的模样,丝毫也没有昨日里瞪着眼的凶狠,彭邬心情不错地蹲下身,看着南枝说道“这么乖巧听话的样子,倒是顺眼多了。”他伸手擡起南枝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你这脸倒长得很是不错,细皮嫩肉娇俏可人……”
南枝毫不犹豫地吐了他一口唾沫,“你敢碰我一一分一毫,我宁愿血溅当场!”
彭邬面色一肃,抽出手帕,缓缓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然后擡起手一巴掌甩在了南枝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很重,南枝的脑袋直接撞到了身后的石台。
刹那间便有鲜血从鬓角滑落。
暗处,空气好似凝滞了一瞬。
南枝被打得眼冒金星,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转了起来。
彭邬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现在给我立马写,否则我今天就挑了你的脚筋!”
“我说了我不知道。”南枝恨恨地瞪着他。
彭邬盯着她怒气冲冲的眼,突然阴测测地笑了笑“你这般年纪,大概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炉鼎。”
南枝心口狠狠一颤,却强自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说道:“那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问仙七弑!”
“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乖乖听话!你不信的话不如现在就试试?”
“……”
见南枝眼里终于滑过了恐惧的神情,彭邬张狂地笑了一声“马上给我写!”
南枝麻着脸,捡起地上的毛笔,又连编带改的写出了第三问就再也不动了。
彭邬压下欣喜的神情,拍了拍南枝的脑袋,“这就对了,给我乖一点我还能饶你一命!”
怕夜场梦多,他收起第三问说道:“继续写!”
“我脑子疼浑身疼记不起来了。”
南枝知道就算要受些皮肉之苦,也要把时间拖延下去。
没有人会来救她,她必须依靠自己、不然她会像老鼠一样死在这里!
她的生命好不容易重新来过就死在这里,她不甘心!
一听这威胁的话,彭邬脸色一变,鞭子再次召唤出手,对着南枝又挥了过去。
南枝看到鞭子的那一瞬间,立刻抱住了脑袋,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就像是被打习惯了一般……
暗处理君无渡的心里蓦地像被刺了一下。
昨夜被抽过的地方再次被抽中时皮开肉绽,那鞭子抽起来时带着一串血珠。
兴许是真的怕把南枝给打死了,给了她一个教训之后,彭邬就收了鞭子,
把毛笔踢到南枝手边,“写!”
“你这个变态王八蛋,你会遭报应的!”南枝愤愤地骂道。
“我遭谁的报应,老天爷?”彭邬大笑了一声“若是你说玉宵仙尊会来救你,我倒觉得还有那么点可能。”
南枝抿了抿唇没说话。
见她一声不吭的模样,彭邬倒是有了一分好奇地问道:“你若是说玉宵仙尊会来找你,我倒是还约莫得多考虑两分,难道你知道君无渡不会来救你?”
暗处,君无渡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南枝的面前。
他垂着眼看向南枝。
南枝缓缓眨了眨眼。
没有人会来救她!
从被抓住的那一刻,南枝就没有想过会有谁来救她。
即便有机会告诉周小一,她也绝不会让他冒险一分。
更别提君无渡,她想都没有想过。
以君无渡的性子,就算知道了也绝对不会伸手救她,他只会高高在上的斥责她,然而她却说道“君无渡会来救我。”
听到这话,君无渡神情复杂了一瞬,可是下一息他就看见南枝垂下脸,嘴角牵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一瞬,心里蓦地像被针刺了一下。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他会救她,这一刻君无渡甚至清晰地知道即便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绝不会向他求救。
“哈哈哈”彭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扬天大笑着“那又如何?”
南枝本来就是附和他而说的,当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时,天大的风险也挡不住贪婪的人心,而何况是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绝顶剑谱?
所以被反问时南枝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神情。
“没有人能救你,现在就给我写!”
南枝摇着头“我脑子被你打疼了,我现在全部忘记了。”
“很好!”
彭邬收起脸上的笑,阴测测地说道。
而后只见他手臂一挥,南枝的身子再次被吊在了空中。
身体绷到了极致,全身的重量都依靠被悬着的手臂承载,这一瞬南枝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断了。
彭邬死死盯着她“写不写?”
“忘记了!”
“看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老实听话!”
那铁链狠狠朝下放去,女孩细嫩的脚心重重地落在了尖锐如针的铁刺上,瞬间涌出了猩红的鲜血。
这一瞬,南枝疼得浑身颤栗。
彭邬像是很喜欢看她这般模样,抱着膀子细细地欣赏了一圈,又像是不够满意似的,又放低了一些铁链。
这下南枝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密密麻麻的尖刺上,那尖刺便深深地扎入了脚心,细嫩的脚心瞬间血流如注。
南枝浑身抖如筛糠,死死咬着牙齿才不至于让自己发出凄凉的惨叫。
可是她越是这样,彭邬却更不满意,他像是玩玩具一般,擡手时铁链升高,放下时铁链下降,千疮百孔的脚底便这般一次又一次地遭受着穿骨凿髓的疼痛。
南枝再也承受不住惨叫出声,脖颈青筋暴突,眼球都因为剧痛而生生冒出了血丝。
而见她如此,彭邬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
他恶劣地延长了把南枝放下来的时间。
等待剧痛的时间是极致的折磨,不知道什么时候疼痛会来临,这样的折磨比直接的痛意更加折磨。
她浑身紧绷到宛如一捧就会折断一般,颤抖着呜咽着恐惧着……
欣赏着南枝茍延残喘的模样,待到她好似缓过去时彭邬却手臂一挥,南枝血肉模糊的脚板再次重重落在了尖刺上。
南枝大张着嘴像是已经疼到了窒息,脖颈拉长得像是要生生折断了似的,过了好几息她喉咙才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声声的惨叫声,回荡在阴暗的囚牢里。
一声声敲向浓稠的黑暗里。
可是那黑暗却始终沉默无声,像是无动于衷地隐匿在那里。
见折磨得差不多了,彭邬擡着手好整以暇地问道,“写不写?”
南枝低垂着脑袋,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像是痛得已经精神恍惚了,一双清亮灵动的眸子此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纤细的身子抖如筛糠,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了下来。
“写不写?”
“……我写……我写……”
南枝终于被放了下来,重重地仍在了地上。
她蜷缩在脏污的石板上,细细索索地抖着,捡了好几次才把地上的毛笔捡了起来。
君无渡看着她就这么衣衫破烂浑身鲜血地爬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的写着。
从君无渡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被扎成了血窟窿的脚底,一缕缕鲜血从细小的血洞里流出,蹚过凹凸不平的脏污石板,在君无渡的脚边汇成了一滩。
他垂着眉,任凭那鲜血就这样一点点染红了雪白的锦靴,一向洁癖的男人,这一次却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南枝写着写着就再也写不下去,抓着笔晕了过去,笔尖的墨汁滴在纸张上,晕染开来。
见她没动彭邬走近踢了她几脚,南枝却毫无反应。
彭邬蹲下身正要细看时,南枝却突然睁开眼,手中的簪子直接朝彭邬的脖颈刺去。
只是那簪子堪堪刺破了皮,就被彭邬手臂一档再也刺不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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