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矜听到这个名字时竟恍然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时,他直接飞身上前一把夺过了画卷。
官兵正要拔刀时,他一脸急切地问道“这画像是何人所画?”
“我们陛下要见她!”
“你陛下何时见过她?”岑子矜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跳得越来越快,近乎跳出胸腔。
“这些事我们不得而知。”另一个接口说道:“只是上月,陛下似乎见过此女子出现在洛阳。”
“回去告诉你们陛下,不日后我会去找他!”岑子矜强忍着激动扔下这句话,直接御剑朝山顶而去。
春山烟欲收。
君无渡刚调息完睁开眼,一双沉寂幽冷的眼望着桌子上冰冷的茶盅时就听到了门外冒冒失失的声音。
“师尊,师尊,小师妹还活着,小师妹还活着!”
君无渡看着闯进来的岑子矜,赫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有人前些日子还见过她!”岑子矜慌忙地打开了手中的画像。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画卷刚刚展开就从他的手中滑落。
落地时,画卷徐徐在两人面前展开。
那一瞬,再次看见了熟悉的容颜,君无渡整个人都生生地僵在了原地,一双凤眸直直地看着,好似生怕只是昙花一现的梦。
画像中的人巧笑倩兮,穿着一袭浅粉色的宫装,发髻高挽,杏眼盛满了明晃晃的阳光。
真的是南枝!
岑子矜正弯腰想去捡画时,已经有一双手抢了先。
看着画卷里熟悉的容颜,君无渡死死攥着手指问道“这是何人所画?”
情绪翻涌堆积在喉头,竟连开口都已经沙哑。
岑子矜愣了愣,看着君无渡已然泛红的眼尾,以为自己眼花,他擡手揉了揉,放下手时师尊眼尾的红痕竟没有褪去。
没等到回答,君无渡的语气都没了一贯的从容冷漠,“这画何人所画,此人在哪里?”
蓦地对上一双骇然泛红的凌厉双眸,岑子矜下意识地抖了抖,磕磕碰碰地说道“是中州国皇帝……”他稳了稳心神,再次说道“刚才我在山下看到有凡间的士兵拿着画卷,在寻找南枝的踪迹。”
“据那官兵所说,中州皇帝在不月前曾见到过画卷中的女子!”说到这里岑子矜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不自信地说道“师尊,这天下之人长相相似之人很多,这画卷众人会不会只是和南枝长相相似……”
他的话还没说完,君无渡就擡手说道“你先下去!”
“啊……噢!”天玄宗的弟子一直以来就没有人敢驳斥君无渡的话,即便还想再说什么岑子矜也只能行礼转身离去。
只是走了几步他还是握拳回头再次对君无渡拜了拜“师尊,若是南枝师妹还活着,烦请你一定要告知我一声。”顿了顿“以前……我还未曾向她好生的道过谦。”
道歉?
他也以应当道歉吗?
他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
他救人没错,可是……他明明是她的师尊却放弃了她……
说到底是他太弱了,如果他足够强,怎么会沦落到牺牲自己的弟子呢?
说什么救一人是恶,不过是为自己的弱找借口。
所以南枝才死心,所以她才那么恨他!
攥着画卷,男人的手指都泛了白。
而下一瞬他又慌忙松手,垂着睫小心翼翼地抚平了褶皱。
心绪激烈翻涌间,他强制镇定地从乾坤戒里拿出了一方绣着歪歪扭扭梅花的秀帕。
秀帕在空中漂浮时,他的双手在空中连点,脚下瞬间出现了一个金色法阵,他刺破指尖,带血的手指在空中画着符箓。
几息过后,完成的符箓闪着一股翠绿色隐入了秀帕中,然后金光散去,君无渡死死地攥着手。
南枝还活着!
一直找不到的神魂竟然藏在魔域!
滔天的愤怒生生逼得男人青筋暴突,她为了离开,竟然假死骗他?
下一刻,他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会的,南枝肯定是被那个和周雁回长相一样的魔物胁迫的,她修为那般弱遇见强者连自保的实力都没有。
对,他得去把她立刻带回来!
就算是她咎由自取听信旁人,她也曾是他的弟子!
他必须把她带回来,纠正她的错误好生教导……
四月四日那一天。
阴沉冰冷的魔域以为鼓声而热闹了起来。
许许多多的魔族不远千里跑来,为了见识修罗圣子的大婚。
南枝特意一早把喜袍递给了周雁回,就为了好好欣赏欣赏他惊喜的表情。
那拙劣的针线把周雁回看愣了,见南枝一幅看好戏的表情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你绣的?”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南枝点着下巴“我跟你说,你可不许说不穿,哈哈哈如今你可是被赶上架的鸭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结果就见周雁回笑弯了眼“虽然是很丑,但是再丑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那也是瑕不掩瑜。”
他这般上道了南枝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绣工还真的是惨不忍睹,她眼眸转了转“她们应该还准备了备用的……”
“不用”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今日就穿这套!”
南枝摸了摸鼻子“你真的不怕在万魔面前丢脸。”
一听这话,青年露出了熟悉的一脸骄矜的模样“为什么会丢脸,他们有自己的妻子绣的喜服穿?”
这话说得简直是戳人心窝子,但是南枝喜欢。
她立刻对他比起了一个大拇指“说得对,今日得让那些万魔好生欣赏欣赏圣子殿下的勃发英姿!”
周雁回正要说话就被焦急的侍女打断“南枝姑娘……时辰快要到了,你还未梳洗呢!”
一听这话,南枝也顾不得管周雁回了,提起裙摆就朝屋子外跑去。
周雁回站在原地,看着她焦急仓皇的身影眼角眉梢都晕开了笑。
后来那笑意越来越大,嘴角都咧了开去。
对于未来魔尊的婚礼,即便是五方魔尊很有微词,但到底是不能在万魔前丢了面子所以筹备的格外盛大浓重。
乌泱泱的魔在不夜天山脚下,魔卫在一层层的阶梯上把守。
南枝被周雁回拉着,在万魔欢呼下踏上了通天梯,踩着地衣一步步朝不夜天大殿走去。
每走一步便会有漫天的鲜花洒下。
在一声声鼓声中,南枝走到了通天梯到达了大殿。
魔族将领早已等候在大殿内。
等周雁回穿着黑色的昏服从中间走过时,好些眼尖的人看着那拖在身后的衣衫上绣得似鸟非鸟的绣工。
“这是绣的什么东西?”
“这礼服是谁所绣?这等绣工拖出去砍了!”
“怎么能这般糊弄对待未来的魔尊陛下?”
唯有中天魔座老神在在地拢袖不说话。
果然当那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时,只见周雁回停下了脚步,他还特意地展开双臂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这是圣侧妃亲手所绣,诸君可有异议?”
一群人乖乖地闭上嘴。
南枝见他这得意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魔族的礼和凡间的不同,不需要拜天拜地拜父母。
只需要拜了供奉在最高处的修罗族之神便算是礼成。
周雁回牵着南枝踏上台阶,两人在礼官的高唱声中正要弯腰朝修罗族之神行礼时,一个浑身是血的魔族却突然冲了进来。
“报……报,有修真者闯入,已到了不夜天山脚下。”
所有魔族皆是一愣,上千年来,即便魔族在人间如何肆虐但是从未有过修真者敢擅闯魔域的先例。
“真是嚣张至极,胆敢来我魔域送死!”
“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来了多少修真者?”
那浑身是血的魔兵正要说话,大殿外陡然一阵骚·动,一阵阵惨叫声立刻响了起来。
周雁回神情一凛,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南枝的手。
魔将们神情愤怒的正要冲出去时却见一个一头白发的男人拖着剑走了进来。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剑,血水从那通体泛红的剑上滴落。
一滴又一滴……
他的身后是尸山血海,而他的雪衣不染纤尘,一头白发无风自动间,染着殷红的脸颊显得格外的昳丽无双。
他一步步朝大殿内走来,一双漆黑如深渊的凤眸始终盯着一身喜服的南枝,看着她牵着别人的手,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浓郁的黑气。
下一瞬,大殿里响起了他冷得让人发颤的声音。
“南枝!”
“你果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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