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也忘不了在渡渊山找到他时失去了生机的模样。
而如今他愿意主动回来找她疗伤,总比一个人在外逞强不知所踪要好得太多。
疏离一团乱麻的经脉,清理内脏肺腑的淤血……
惊鸿仙子足足不眠不休地为君无渡治疗了三天三夜,最后一身疲惫地差点晕倒。
“玉宵”她强行站稳身子,轻声说道“好好爱惜你的身子,你如今已经落下隐患,他日飞升时恐很难渡过雷劫。”
“师姐,谢谢!”
惊鸿仙子摆了摆手,将将站直身子,忍了三天三夜的鸿轩上人直接推门而入。
“你如今这幅模样,魔族若是强行攻打人间,谁来阻挡?”
“师兄……”惊鸿仙子失血的嘴唇翕合,想要劝解。
气极的鸿轩上人却一擡手臂,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你休要再为他说话,你看看你为了给他疗伤修为都折损成什么样子了?”
“不碍事”她摇了摇头“我休息一段时日便可。”
“你总是这般护着他,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鸿轩上人气得快步走到君无渡的面前说道“为了一个大逆不道不知死活的逆徒搞成这样,哪里还有正道魁首的模样?”
他怒瞪着君无渡“师尊喜欢上自己的女弟子,禁忌背德大逆不道!现在我们天玄宗都已经成为了各门各派的笑话。”
君无渡皱了眉“我引她重回正途,并非出于男女私情!”
“她是谁?”鸿轩上人逼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怒气“一个让天玄宗蒙羞让正道唾弃的逆徒?一个被逐出去的好歹不分的逆徒,就算是挫骨扬灰……”
“掌教师兄!”君无渡倏地看向鸿轩上人。
鸿轩上人气得青筋直跳,“我哪里说错了?你为了她把自己三番两次弄成这幅模样,她难道不该死?”
“她如今这般,亦有我的责任。”
“天下苍生才是你的责任。她,不配!”鸿轩上人狠狠地佛了佛袖袍。
“她也是这苍生。”他定定地看着鸿轩上人,眉眼不眨地说道。
“你……你的心境真的因为她动摇了?”鸿轩上人不可置信地说道“百年前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你难道已经忘记了?”
看着君无渡的神情明显一变,惊鸿仙子赶紧开口打唤道“师兄!”
鸿轩上人顿了顿,重重地扔下一句“若是早知今日我当日绝不会放过她!”拂袖而去。
惊鸿仙子将君无渡需要的丹药放在八仙桌上。
君无渡说道:“师姐,改日我会将灵草全部还给你。”
“你说这话是朝我心窝里捅刀子?”惊鸿仙子见他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朝霞峰里大多的奇珍灵草皆是你带回,就算你要用完那也是应当,只是……玉宵,若是南枝不想回头,你难道打算就一直关着她?”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惊鸿仙子摇头一叹“到底是囚你还是囚她……”
房间里陷入了好一阵沉默后,她才继续说道:“师徒之恋确实是禁忌,但是你若真的喜欢她……”
“我对她只是师徒之情。”君无渡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
“你这个人啊,天塌下来都有你的嘴顶着。”惊鸿仙子摇了摇头“做什么事都天资纵绝,唯独这情爱两字……即便你不想承认,也最是藏不住。”
“若是你见到她与别的男子亲密,你心中是否会难受?”
看着君无渡抗拒地皱起眉头,惊鸿仙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玉宵你是很厉害,可是也是人不是仙,你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如果喜欢能够因为隐忍而控制那还叫什么喜欢呢?”
“你如今要做的是缓和你们的关系,南枝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你这样拘着她,她对你会越来越心生怨恨,如此这般她永远也察觉不到她的心意。”
君无渡再当天夜里便离开了天玄宗。
看着他如流星般消失在天际,惊鸿仙子收回了视线,靠在门框处再也睡不着。
南枝本来觉得君无渡走了就走了,眼不见心不烦这本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起初每日她还会踢着锁链没事骂一骂君无渡,可是慢慢的她感觉堆积在心口的怨恨在一点点变淡,就像是沙漏随着时间在一点点变少。
起初她只是提不起心思再怨恨,慢慢的她变得不再怨恨。
就好像她一睁开眼,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很多年,久到那些怨恨都变得无足轻重,久到她和周小一的情意也泛黄失去了鲜活的颜色。
她渐渐产生一种想要看到君无渡的念头。
她会偶尔看向角落的蒲团,起初她觉得这个念头简直莫名其妙,自以为自己或许是如今受伤在身,难得的有点脆弱。
她没有在意,她相信何总莫名其妙的念头很快就会消散。
可是慢慢的她却看向角落的眼神越来越多,总是控制在不。
君无渡回到谷底是在半夜里,本以为南枝肯定正在熟睡。
可是刚从不妄剑走下,他却看见南枝正坐在门边打着盹儿。
就像在渡渊山中,每次他出去未归之时,她总是坐在门口的石梯上等着他,一旦见到他就会露出欢快又喜悦的笑,唤着师尊师尊你回来啦。
那一瞬,君无渡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像是怕这一幕只是他的一场梦。
只要醒来,她便会用厌恶冷漠的视线看着他,说那些他讨厌的不想听的话。
他就这样站在昏暗的月色下,站了许久。
久到身子都沾上了露水的潮气。
他才提步朝门口走去。
“南枝,醒醒”他站在她的面前唤了一声,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梦境破碎,面对她的厌恶。
看着她眼球滚动,卷翘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蝴蝶震动的着翅膀。
知道她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他静静地等着却悄然无声地抿了抿唇瓣,浑身都显得有些紧绷。
南枝缓缓睁开眼,看到君无渡时她整个人愣了愣,像是在梦中没有醒来时,她迷迷瞪瞪地唤了一声“师尊,你回来啦。”
语气带着浓浓的未彻底醒来的鼻音。
这一瞬,男人的心像是泡在了暖洋洋的春江水中。
就好像回到了渡渊山,全然的依恋,不再抗拒设防,没有恶语相向。
他蹲下身,脸上不再冷漠,取而代之的嘴唇微扬的松散,尤在梦中。
“你怎么睡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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