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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2 / 2)

鸿轩上人大发雷霆,将君无渡关进了寒水牢面壁思过。

临走前,他只说了一句话“为了一个逆徒,是非不分竟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君无渡,你真的让我失望至极。”

扔下这句话鸿轩上人便走了。

那南枝如今修为还不高,又刚登上魔尊的位置,深知这是拔除魔族的最好机会。

集结了无数修士朝万枯平原行去。

在修士们出行前一夜,惊鸿仙子来到了寒水牢“玉宵。”

君无渡缓缓睁开眼。

惊鸿仙子看着他,脸上闪过复杂“修士们明日就出发进攻魔界了,你现下如何打算?”

“这一次,我会保护她。”

“你要抛弃苍生大道?”惊鸿仙子面露震惊“玉宵你清醒一点,这只是儿女情长的一己之私!”

“师姐”君无渡坐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心,“我不爱这苍生,但是我救了他们许多次。”

惊鸿仙子瞬间哑然说不出话来。

“我爱南枝,却一次次地为了苍生抛下她,从来没有坚定不移地挡在她的前面。”

“因为我很强,所以我应该守护苍生,放下儿女私情,我不该颓唐,不能任性,不能放纵……”浓睫低垂,他的声音遥远而寂冷“世人敬畏我仰仗我,又惧怕疏远我,却只有南枝想让我活得快活一点,活得……像个人一样。”

“我这一生为了苍生做过太多,这此我只是……想左右我自己的命运。”

看着坐在黑暗中的男人,像是一座孤绝又沉默的山峰。

他沉默地承受了世间的恶意,却那么多年以琼浆回报。

惊鸿仙子抿了抿唇,许久后格外艰难地问道:“那你这次要为了她与天下人为敌吗?”

“玉宵,苍生是无辜的!”

屠魔大阵能阻魔,亦能阻人。

但是万枯平原却被撕裂了一个大大的魔族能自由出入的缺口。

铺天盖地的修士齐聚万枯平原,拔剑霍霍。

而对面,南枝披着黑色的大氅,站在万魔之前。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鸿轩上人看着南枝满眼的厌恶,“南枝你这个逆徒,叛出修真界与魔族茍且,如今竟然还倒戈相向,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一掌拍死你,也省得你祸乱苍生。”

南枝扫向对面,缓缓地看向鸿轩上人:“你们有你们的道,为了维护你们口中的道,就站在制高点上指责别人为了活下去是错,他们是蝼蚁就不应该存在就应该死,可是你们又去了解过这些蝼蚁这些邪恶为什么会存在?魔族是天生的魔,可是修真界就没有天生的恶吗?”

南枝冷笑一声,“你们觉得妖是恶所以赶尽杀绝,你们觉得所有魔是恶所以要屠戮殆尽,那你们为何不劈了这黑夜让阳光普照大地,让这世间再无黑夜?

“胡搅蛮缠,你分明就是想与大道为敌,让三界不宁。”

“不要给我说天下大道”南枝倏地眯了眯眼“那是你们的大道与我何干?我如今只是想让那些无辜的魔民们活下去,分明是你们咄咄相逼。”

“休要逞口舌之快,今日你这女魔头必须死。”狂刀门门主拔出大刀“给我冲,灭掉魔族,还天下苍生一个安宁。”

“诸天神佛庇佑我等,杀光魔族,冲啊……”

无数修士祭出自己的法器,如潮水般朝魔族涌去。

这一战将会死伤无数,这一战将会血流成河。

魔气铺天盖地,又被无数法宝的金光撕裂。

有倒下去的修士,也有被砍断四肢的魔军。

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地都被血液染红。

鸿轩上人的剑对上南枝时,才惊觉南枝的修为竟已如破到了练虚初期,而且仗着有修罗之躯,竟能和他这个练虚大圆满打成平手。

他当即白眉一条,掐指念决就要使出万剑归宗之时,他的手突然被握住。

回头,就看见了君无渡正静静地看着他。

鸿轩上人心中一喜“玉宵你终于来了。”

君无渡点了点头“师兄,我来对付她,你去帮助其他人。”

看着突然出现的君无渡,南枝二话没说举剑刺去。

可是她的剑法皆出自于君无渡,有时候只是一个擡手君无渡便知道她接下来的招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里灵气竟然和魔气慢慢的融合,变成了一种她都没有见过的气。

她明明没有入魔,却能使出万魔祸天。

看见那灵气和黑色的魔气纠缠这扑向自己时,君无渡微微怔了怔,不过转瞬间就反应过来,不妄剑金光暴涨将那些万魔抵挡在外。

“南枝,你打不过我。”

“那又如何?”南枝冷笑一声,飞身一剑刺去。

君无渡侧身躲过,“人魔自古不两立,你选择站在魔族,便是与天宫为敌。”

“这条路远比你想象的更为艰辛。”

“那是我的事。”

不妄剑和赤血剑在空中狠狠一撞。

“可惜,今日你必死。”君无渡冷笑了一声“你一死,我将踏平魔域,从此天下再无一个魔族。”

身形交错而过时,南枝看到了君无渡脸上冷漠又嘲弄的神情。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胜券在握的轻蔑。

犹如看着蝼蚁。

这一瞬,南枝心头无名火蹭地一下直逼喉头。

那些失去自由那些任由他拿捏的日子全都化作了漫天的怒火。

“君无渡,你怎么不去死?”

一阵灰色的气体猛地从南枝身体爆发而出,刹那间身形猛地变化出无数个分·身,手中皆凝聚的圣火焚空封锁了君无渡所有的退路。

“就凭你,杀不死我的。”

话音一落,手中的不妄剑一声龙吟,猛地蹿起,在半空中暴涨数匹。

问仙七弑已然出手。

轰隆一声,势如破竹地朝南枝身上砸去。

这一刻,南枝什么都顾不得了,将身体里的圣火焚空催生到了极致,手中的赤血剑化作了出弦的利剑不管不顾地朝君无渡胸口刺去。

即便她继承了修罗之体,即便她如今修为暴涨,甚至能使用修罗族秘法,但是她不可能杀得死君无渡。

她和他之前相距了百年的差距。

她只是希望这拼死的一剑能让君无渡分神,从而躲过那让人魔胆寒的问仙七弑。

她不能死,她也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然后,南枝手中的剑直直地刺入了君无渡的胸口。

那一瞬,她甚至听到了皮肉被刺穿,骨头被削断的轻微声响。

她极慢地眨了眨眼,像是不能理解似的看向君无渡。

君无渡却只是对她笑了笑,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眷恋不舍。

然后就在南枝要下意识地抽出手中的剑时,君无渡却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生生让剑将他穿体而过,然后他强势地将南枝搂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那样重那样的用力,像是那穿透他心脏的剑一点也不痛。

他俯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南枝,去做你想做的事,这一次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君无渡……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南枝只看到了漫天的金光从君无渡的身体飞出。

像是仙人临世,所有的人都被禁锢在了原地。

然后那金光带着两人飞到了半空。

下一瞬,人与魔全都被分开,重重地落回了自己的地方。

鸿轩上人目眦欲裂“玉宵……你在做什么?”

冲虚、灵虚道人以及惊鸿仙子一个个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人魔都看着半空中的两人,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南枝在万丈金光中,看向君无渡,冰为肌,玉为骨,剑眉凤目,高鼻薄唇……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面容,可是她却好似突然看不懂了。

因为她竟然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浓稠的……深情。

那样直白又滚烫,毫不遮掩的浓烈。

就好像山巅的梅花,在刹那间盛放开来。

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笑了笑,不再是抿唇的克制,而是眉眼都染上了笑意。

美得能让万物失去颜色的笑。

“南枝”他擡起带血的手,亲昵地将她耳畔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你曾用一生救赎我,我把这一生还给你。”

他笑着,唇边流出了鲜血,可是整个人却像雾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变淡。

“下次再遇便是初见,我希望是在冬天,是在锦叶晚绿盛开的时候。”

他的手停在了她的唇瓣“我折一枝梅给你,把干干净净的自己带到你面前……”

他的笑凝滞在南枝的眼前,然后下一瞬,南枝手中一空。

看着君无渡被金光撕裂,天玄宗众人惊惧地大喊“玉宵……”

“玉宵长老……”

接着整个天地都变成了刺眼的金色,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眼。

而南枝在刹那间被盛烈却温暖的金光包裹,与此同时,天地狠狠一颤。

众人只感觉到了一股无匹的气势轰然爆发开来,然后便是让人失聪的寂静,然后便是一阵金灿灿的法阵笼罩天地,将人与魔分了开来。

而南枝则漂浮在法阵中间的空白之处。

刺眼的金光缓缓散去时,南枝感觉到了心口一热。

她缓缓低头,看到了一枚金丹融入了她的身体里。

那个被称为正道魁首,战力第一人的君无渡死了,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他阻止了这场必将以惨烈收场的战斗,将他的一身修为留给了南枝,以血肉神魂为代价更改了五方屠魔阵,将人魔分割开来,却留下了一片人魔都可以进入的一方自由的小世界。

南枝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手,那是君无渡的血。

她擡手擦了擦,可是怎么就是擦不掉呢?

然后,她感觉到了一股澎湃的灵力在她的身体里开始游走。

修罗之体,是世界最强悍的肉身,它重铸了南枝的血肉经脉,君无渡的修为进入她的身体时,她的经脉像是久旱逢甘霖。

而最奇怪的是,无数灵气和魔气竟然在她体内融合,形成了更为强悍的气。

若是有远古之神看到,便会知道那是上古时期的混沌之气。

那混沌之气扩充着她的经脉,又修补着。

接着无数人震惊地看到,南枝一头青丝飞扬,修为一层层暴涨。

天空甚至开始突然互相九天劫雷。

无数雷电嘶吼着落在了南枝的身上。

而她站在雷电之中,毫发无损。

当天地终于安静下来时,漂浮在空中的南枝缓缓睁开了眼。

那一眼宛如神明降世,好似天道威压。

而也就在这一瞬,魔域里那株南枝曾经种下的小树,开始疯了似的暴涨。

它以顷刻之间冲破了魔域,冲破了云层,宛如利剑直插云霄。

五色神山之上,所有神和仙不可思议地看向远方,看着那郁郁葱葱的神树。

“扶桑……扶桑树,扶桑一族竟然还有血脉留存于世?”

南枝站在半空中,衣袂飘飞,遥遥地看了一眼东方。

然后回眸,看向不远处的修真者们。

那些人面上几乎都是一脸的害怕和对未知的恐惧。

“鸿轩上人,带着修士们离开吧。”她眼睫轻垂“人魔从此停战千年,谁也不许宣战。”

话音一落,天地震颤,像是天道箴言降世。

没有人反抗,没有人想着挣扎。

就这样,数千年的人魔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鸿轩上人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修士,他站在地上,将宋承平的记忆扔给了南枝。

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去。

南枝带着所有的魔族回到了不夜天。

她抚摸着郁郁葱葱的树干,好半晌又低头看了一眼还残留着鲜血的手掌,她看了许久,最后缓缓地将神识探入了灵气中。

盛元二百二十二年,冬天。

魔族祸乱君安城。

潜龙宫宫主君康成带着修士除魔,夫人却失手被魔族抓住。

为救自己怀孕的夫人,君康成踏出了守护凡人的结界,结界碎裂,导致数百凡人被魔族屠杀。

最后,君康成拼死赶走了魔族。

可是为一己之私陷苍生为难,君康成被天下人唾骂被所有修士鄙夷,一月之间宫中的弟子走的走跑的跑,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人。

第二月,他的夫人早产生下了男婴,取名,君无渡。

君康成在君无渡长到三岁时自杀而死,同月妻子上吊自杀。

一月之间,三岁的君无渡没了双亲。

君家的亲戚觊觎潜龙宫宫中财宝,以照看君无渡为名入主潜龙宫。

而那便是君无渡噩梦的开始。

起初那些亲戚还会遮掩几许,给君无渡准备一些吃食。

可是慢慢的便无人再在意。

他饿哭的时候,下人嫌吵,便将他捆起来扔进柴房里,嘴里甚至塞了石块防止他吵闹。

过了两天,等下人发现时,三岁的小孩已经饿晕了过去。

可是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大伯家的两个半大孩子却成天对君无渡拳打脚踢。

“你爹就是个自私的畜生,生下了你这个小畜生。”

“你娘就是个贱货,害的那么多百姓为她而死,你怎么不去死。”

君无渡气得小小的身子颤抖不止,拿着父亲送给他的木剑朝两人挥去。

明明未曾学剑,可三岁的小孩却爆发了剑意。

甚至刺伤了大伯家的小孩。

大伯震怒,将三岁的君无渡吊在树上,足足吊了三天三夜。

那一年的雪格外大,寒风凛冽中,小小的孩童冷得浑身颤抖。

他冻极了生起了高热,被饿得皮包骨的他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娘亲,父亲。

无论被如何欺辱都没有哭过的小孩,陷落的眼眶掉下泪来,干裂的唇瓣一直叫着‘娘亲,父亲……’

可是他的娘亲父亲已经死了,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护他了。

三天后,他被放了下来。

像是为了折断他的骨头,大伯家的小孩将他脖子上拴着铁链,当狗一样养着。

心情好了便扔点吃的给他,心情不好时便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他们狠狠地踩着他的脸,让他磕头认错便给他吃的。

三岁的孩童却倔强得从未开口求饶。

更是在大伯的次子靠近时,爆发灵气,将他重重地甩了出去。

然后,他逃了出去。

不过三岁的小孩子而已,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山,找到了父亲曾经带他去的一户人家里。

然后就在他以为自己得救时,睁开眼却又回到了潜龙宫里。

这一次,他的大伯将他抽打得只剩下一口气。

三岁的小孩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身体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可他只是抱着头,疼得将唇瓣都咬穿了洞,却愣是没有求饶没有留一滴眼泪。

而这一切,都落入了本是来祭拜君康成的宋承平眼里。

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妖族的女子,可是后来她的身份被发现,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修真者逼他亲手杀他最爱的女子。

若是不杀她,他就会死。

第二天,他抱着那女子的尸体整整坐了一夜。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计划报复这个肮脏龌龊的修真界。

而君无渡天资纵绝,只要调教好了便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于是,他找人将君无渡救了出去。

说是救出去,不过是将君无渡关进了潜龙宫最深的地牢里。

那里暗无天日,唯一的声音只有滴水声。

一滴

一滴

又一滴。

……

像是滴在心口之上,犹如钝刀割肉。

直到小小的孩童被关了几个月之后,

宋承平戴着面具开始白日里教君无渡修炼。

为了试验手下新研究的快速精进修为的法子,他让人将蛊虫放进君无渡的经脉。

蛊虫在经脉中游走时,那疼痛是凿骨吸髓的,小小的孩子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只能用头去撞石壁,头破血流,然后昏死过去。

然后又会被一阵奇怪的笛声唤醒,那蛊虫又会慢慢地钻出他的体内。

有时候宋承平走了,十天半个月会想起君无渡,那蛊虫便会一直待在他的经脉里乱窜。

疼痛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就这样君无渡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地待到了八岁。

那一夜地牢的石门被打开,他在骨笛中失去了神智。

他被驱使差点杀了已经是筑基大圆满的大伯,也就是这时被路过的清虚道人发现,带走。

清虚道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将他的那段记忆封印,带在了身边修行……

后来即便那些黑暗的记忆随着君无渡的修为增加而恢复了不少。

可是,他从淤泥中生长,依然成为了少年天才、战力第一人,无数次站在苍生面前,白衣飒沓,不顾生死。

暗香罗浮,玉宵仙尊。

可惜世间再没那一身白衣的君无渡。

南枝回过神来,擡手擦了擦,看着手中的一抹微凉她怔忡了片刻,最后回过神来后,她漠然地一掌捏碎了记忆,转身大步离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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