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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0(2 / 2)

天界不像人间那般,没有固定的春夏秋冬,有时候走到一片仙山时可能是春日暖暖,再走几百里可能又是榴火炎炎。

她以为回到修罗族的这一路会很平坦,毕竟现在天宫手忙脚乱大敌当前,可是她没想到会被一个长相耀眼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帝后月离。”望着她身后的四个熟悉的黑衣人,南枝平静地祭出了赤血剑“终于不再躲躲藏藏当缩头乌龟了?”

月离红唇轻启,轻蔑地看着南枝“牙尖嘴利,倒是一点都不像扶桑那贱人。”

“你找死。”

南枝双眼一眯,混沌之气顿时化为遮天蔽日的魔龙朝朝月离袭去。

月离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她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叫南枝是吧?”

“可惜让你茍活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随你那贱人一起去死?”

“如今那碍事的无渊帝君不在,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谁来救你。”

南枝面对两个金仙境的人毫无惧色,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出言嘲讽“怪不得我父亲厌恶你,就你这样的嘴脸是个男人也绝不会喜欢你。”

像是被戳到了痛楚,月离帝后表情扭曲了一瞬,“那是他眼瞎,被一个下贱女人蒙蔽心神。”

明明她才是阿弑的未婚妻,他却敢抛下她与扶桑那贱人勾搭在一起,还想退婚让她成为天界笑话。

是她不计前嫌,守在他身边两百年,可他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就该死,扶桑贱人也要死,他和她的贱种更该死。

所以她撺掇帝九天逼死扶桑,冒充修罗族告密,让帝九天与修罗族开战。

终于,她厌恶的人都死了,她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帝后,她所受的屈辱全都还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这个孽种却完好无缺地回来了?

这份耻辱,无疑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

她绝不可能容忍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人生的贱种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今日扶桑贱种必须死。

“你给我去死。”南枝的愤怒几乎被点燃到了极致。

一招弑神决,随着混沌之力的升腾,周围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轰隆隆——空中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天摇地动间,南枝的身后陡然出现了顶天立地的阿修罗魔像。

虚空魔像双手合十的刹那,无边的混沌之气凝聚成了无数硕大的魔球,裹挟着无尽之火,铺天盖地朝月离身上落去。

震颤天地的威压,恍如阿修罗降世。

四个黑衣人脸色大变,正要撤退时却已来不及,只得匆忙迎战。

可惜,继承了修罗王的秘法和实力,南枝的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四人合力却依然被无尽之火灼烧了身体。

顿时响起了几声惨叫,黑衣人口吐鲜血,浑身抽搐着转瞬化为了飞灰。

“你这贱种,竟已习得修罗秘法!”月离脸色一变立刻朝后退去。

可是南枝怎么会给她机会。

双手掐诀,身后的阿修罗魔像浑身混沌之力凝聚成巨刀,直直地朝月离劈去。

这一招几乎用尽了南枝的所有混沌之力,只求速战速决一击必杀。

就在月离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她惊恐地大喊了一声“老祖救我。”

话音一落,一道金光猛地出现在了月离的面前。

然后便是响彻天地让人双耳嗡鸣的碰撞。

南枝只觉喉头一甜,踉跄地倒退了几步才堪堪撑着身形。

她立刻朝月离看去,只见月离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白发老者。

那强大的威压,至少已到了大罗境初期。

只听月离颤声地喊道,“老祖,救我!”

老祖瞥了她一眼,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南枝一眼,随后他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更强大的威压。

瞬间就将南枝笼罩在法则之中。

领域全开,他便是主宰。

一念起杀神,一念起灭魔。

在对方的领域中,南枝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连擡手都变得无比困难,她看着老者掐指念决间,只见一股巨大的仙灵光柱朝她袭来。

她猛地咬住舌尖,调动身体里残余的混沌之气,愣是强行抵抗法则之力。

身后的阿修罗身体猛涨数匹,一股神魔颤抖的威压降下之时,双手暴涨数匹,猛地朝老者砸去。

修罗威压碰上领域法则,天地狠狠一荡。

老者被震得后退数步,唇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而南枝则被重重地摔了出去,她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月离帝后立刻说道:“老祖,一定要杀了她,否则后患无穷。”

老祖擦了擦唇边的鲜血,点了点头,身边蓦地出现了九柄灵剑,这些黑剑都堪比上品仙器,剑气森寒,锋利无比。

只听一声“九九归一”,九柄灵剑倏地朝南枝激射而去。

南枝重伤在身,此刻已经连动一动手指都难。

也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声“阿枝。”

她来不及回头时,一抹淡色身影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南枝焦急地喊道:“哥哥,他很强,你快走。”

水清珩毅然决然地摇头,仙灵之力化作天青色长剑,身形如龙地朝着那九柄灵剑冲去。

那白须老者一声冷喝:“找死。”

随着他这一声喝出,那九柄灵剑速度猛地加快了几分,眨眼间便刺到了水清珩的面前。

一道青色的强大气流在手之上汇聚而成,撞上了九柄金剑。

在如水的气流中九柄金剑好似落入了泥潭之中,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水清珩掐指念决,手中翻转的瞬间,九柄金剑猛地掉转朝白须老者袭去。

而这时水清珩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南枝的面前,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后方退去。

大罗境以身合道,这些人修炼万万年,他和南枝刚飞升不久,即便是联手也不是对手,只有逃。

月离立刻说道:“老祖,一定要杀了他们,否则君无渊一旦出现,便再也没机会杀她了。”

九重天不受九色神山管束,对天宫继承者没有敬畏之心。

一听这话,老者袖袍齐飞,使出了最强的飞龙在天,只见磅礴的仙灵之气化作了庞大的巨龙,霎时间便朝两人追去。

“快走。”感受到身后的威压,水清珩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南枝推了出去。

他回身一挡,眨眼间那巨龙的五爪就死死地将他摁在了地上。

骨头瞬间断裂,神魂都飘摇了一瞬。

“哥哥!”南枝目眦欲裂,强行逼着残余的混沌之力凝聚成利剑朝巨龙身上刺去的同时一边朝水清珩跑去。

然后就在她眼看就要靠近水清珩时,巨龙口中喷出的龙息,直接将南枝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南枝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阿枝……”水清珩大喊道。

就在她在一片眩晕中睁开眼,就看见一柄硕大的剑直直地从空中朝她落下。

这一瞬,死亡的恐惧紧紧扼住了南枝。

“阿枝……”被摁在巨龙之下的水清珩,痛苦绝望的呼唤声中,南枝连动一动手指都难了。

可是也就是这死亡的瞬间,她陡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眼中。

浑身破碎,颊边带血的君无渡。

看着他悍然地挡在自己身前,南枝一瞬间只觉得喉咙发涩。

明明她对他见死不救,任由他陷入危机。

可他却带着一身伤痕一身血污跑向她。

若是全盛时期的君无渡,对付大罗初期的老祖,那自然是不必多说。

可是他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浑身大大小小的伤不说,就连仙灵之气都匮乏。

刀光剑影间与老祖斗了上百回合,两人在空中交缠的身影才分开,君无渡落在地面时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

君无渡握着手中的不妄剑,血衣猎猎,脸颊带血神情冷肃地说道:“道源老祖,我知你感激帝九天的知遇之恩才一直留在月离帝后身边。可是今日你要想清楚,一旦你还要继续下去,那么我保证,二重天将永无宁日。”

道源老祖神情动了动,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躲在身后的月离帝后嗤笑了一声“君无渊,我与道源老祖诛杀修罗逆贼,本是理所应当。”

“而你作为堂堂天界帝君,不明事理出手阻挠,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看看你的帝君之位还能否保得住。”

君无渡冷冷地看着她“九重天从不干预五色神山,怎么,月离帝后连这一点都忘记了?”

月离帝后轻轻勾了勾唇角“我没干预五色神山之事,我不过是诛杀叛臣余孽,无渊帝君可别倒打一耙。”

“所以,你们要一意孤行到底?”君无渡冷厉翻涌的凤眸晲着她。

回答他的是月离指着南枝大声说道:“老祖,他们要跑,快杀了他们。”

扶着水清珩的南枝狠狠地咬了咬唇,若不是那个什么老祖,今日她早就将月离给大卸八块捏碎她的神魂。

道源老祖二话没说,施展仙法,大地突然疯狂震动,

即便君无渡已经在第一时间阻挡了道源老祖,可是地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裂开的深沟却大大降低了南枝的逃亡。

好几次甚至差点和水清珩摔下去。

而此时君无渡被道源老祖掣肘,分身乏术。

听见南枝的惊呼声,他眉头一压抿了抿唇,不妄剑一声龙吟暴涨数匹,瞬间刺破虚空。

看着虚空被撕开缓缓探出了一双遮天蔽日的大手。

道源老祖施法的动作狠狠一顿,他瞪大了双眼“六道万象,大罗禁玉,这是禁术,这是禁术……君无渊你给我停下来。”

而血衣飘飞间,君无渡站在阴影里,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道源老祖此刻是真的怕了,他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仙灵之力开到极致,使出最强的一击企图打断君无渡的施法。

六道万象,大罗禁玉,这仙术的威名即便是月离帝后都如雷贯耳,方圆百里都躲不过的终极杀招。

月离帝后面色惨白,也顾不得再隐藏在道源老祖身后了。

她眨眼间消失在原地,朝南枝的方向追去,君无渊那么在意那个贱种只要抓到她便能威胁于他。

她修为不高,但是几千年来也到了金仙境。

道源老祖的攻击还没到,虚空中的巨手已经落下,威力强大,天地好像在这一瞬都碎裂成了无数的小块。

就连已经跑远的南枝都重重地摔在地上,扶着的水清珩也拖离双手,滚落在了不远处,昏死过去。

南枝吃痛,咬着牙正要起身朝水清珩跑去时,就见披头散发的月离帝后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南枝……”君无渡声音发颤,在道源老祖倒地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消失在原地。

南枝仓皇地举起赤血剑就挡,武器碰撞间,她突然看见月离帝后诡异一笑。

她双眸一场,看着月离帝后的手心射出一点黑色直接朝她的眉心射来。

如此近的距离,南枝失去了所有躲开的机会。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眼前一花。

她的脸上佛过黑发,鼻尖闻到了带血的清冷梅香。

她缓缓地眨了眨眼,看到了眼前熟悉的背影。

高大的,挺拔的,再重的山也压不垮的,再厚的雪也折不断的……

一次次地挡在她面前的君无渡。

见君无渡突然出现,月离帝后猛地退后“君无渊,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你……你也会……”

‘死’字在被割断的喉咙里咕隆了一下,然后便掉在了地上。

像个木桩一般,猛地喷出了滚烫的热血。

君无渡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正要抽出对方神魂拷问时,却发现那神魂竟飘摇着,转瞬间便如飞灰消失在了空中。

这样的秘咒,明显是为了防止被人抽出神魂,不过却也是也只能如此,从此天界再无月离帝后。

看着挡在面前一动不动的人,

南枝下意识地唤了声“君无渡……”

君无渡本想回头让她不要怕,他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危机。

可是眼角余光却看到了自己胸口上的伤,这一瞬,他的浓睫缓缓地缓缓地眨了眨。

从胸口蔓延出一道又一道的血丝在他的肌肤之上,——千机万絮毒,无人能解……

他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嘴角扯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他的身体会一日不如一日,每日失去一感,直到五感尽失,然后将他的神魂血肉再一点点蚕食完,变作干枯丑陋的尸体毫无尊严的痛苦死去。

不甘,愤怒,绝望……所有的情绪在心口激烈翻涌,堵在喉咙,周身尖锐的刺痛逼得他眼尾都有了红痕。

这一刻君无渡终是明了,无论做什么,他与南枝都注定不会在一起。

“君无渡,你怎么了?”南枝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提步正要朝他走来。

他又救了她,无论如何这份恩情她都会报答。

她刚动了一步,就听君无渡唤道:“南枝。”

“嗯?你是不是受伤了,你让我看看……”

“我没有受伤。”他回头很平静地回头看向她“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你说了那么多话,我怎么记得哪句?”南枝走到他前面,仔细地打量着他,见他周身到处都是血,大大小小的伤割破了衣衫,竟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下手。

“我说,在我没有考虑好之前,你不要答应嫁给别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个!你让我看看……”她向前走正想提他把脉,通体泛黑的不妄剑便深深地插入了她面前的地上。

君无渡淡淡的看着她,眉眼冷漠,侧脸线条倨傲,那是曾经高不可攀的生人勿进的疏离

“我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

南枝抿了抿唇,盯着他没说话。

“我发现我并不爱你,一直缠着你不放不过是对你的愧疚。”他漠然地收起不妄剑,被鲜血染红的薄唇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我欠你的种种,已然全部归还于你。”

“从此,你爱谁嫁谁皆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南枝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好像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镇定地说道:“谁在跟你说什么情爱。你刚才救了我和哥哥,还帮我挡了一击,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她不管不顾地朝君无渡走去,固执地牵起他的手为他把脉时手臂却被大力地佛开,君无渡冷冷地盯着她,眼里的冰霜恍若实质,“我说的话是不够清楚吗?”

南枝解释道:“我也说了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毕竟你救了我和哥哥。”

君无渡压着眉冷笑了一声,“即便受伤又与你何干?”

“你让我看看,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南枝察觉不对,再次伸出手朝他探去。

可是这一次,不妄剑直接刺向了她,最后堪堪停在了她的喉咙前,不过一丝的距离就能要了她的命。

他手中的剑指着她,冷然地说道:“从你在战场上转身走的时候,你和我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而我,也放过你。”君无渡冷淡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强行飞行了几百米,君无渡整个人就显出身形,心口绞痛得让他踉跄的差点摔倒在地。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否则南枝若是追上来怎么办?

旋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嘲讽地笑了笑。

她怎么会追来呢?在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

她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在她心里甚至恨不得他早点死了。

像是疼痛到了极致,他颤抖着睫捂着胸口,久久之后才步伐虚弱地朝前走去。

强求两世,终究还是与她陌路。

好在她现在已是修罗王,有强大的助力,可以好好的保护自己了。

无论……与谁在一起,她只要能好好的活着就好。

君无渡走了许久,直到应龙赶到。

看着踉跄的身影,应龙脸色大变“帝君……你怎么了?”

他一把扶住君无渡摇摇欲坠的身体,而此时的君无渡唇瓣嗫嚅着明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他灰白的脸色,应龙吓得赶紧背起他,朝五色神山赶去。

“你们再说一次!”殊华天帝面色震怒,佛袖而起指着跪了一地的仙医“你们一个二个不是号称天界圣手吗,连一个千机万絮毒都解不了?”

一众仙医低垂着脑袋,一个字也不敢说。

这千机万絮毒万年前被研制出来,至今无解,堪称仙界最毒之毒。

“咳咳……母神……”君无渡缓缓地睁开眼。

殊华天帝立刻转身坐到了床榻之上,眼中的厉色褪去,握住君无渡的手斩钉截铁地保证道:“无渊,你不要担心,母神一定会为你找到解毒方法的,你会好起来的。”

君无渡缓缓地摇了摇头“母神,不必为我忧心……咳咳……”他胸口因为疼痛起伏得厉害,牵扯着浓睫都颤抖着,隔了许久才像是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剩下的日子我想住在百花园。”

“……”殊华天帝狠狠地闭了闭眼,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贵为三界之主却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保不住。

待到离开太微宫,殊华天帝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去给我查,无渊到底为何中毒?”

他回来之后,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不肯说。

殊华天帝知道,这一切绝对和那个扶桑余孽脱不开干系。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亲自动手杀了那个祸害。

她睁着眼坐了整整一宿,直到第二日一早,强撑着精神去送君无渡。

说是百花园,漫上遍野却没有任何的名贵仙草,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花,可却是君无渡从小最喜欢待的地方。

剧毒入体,君无渡已经慢慢地在丧失五感。

短短三日过去,他已丧失了味觉、嗅觉、触觉,再过两日便是视觉、听觉……然后便是蚕食神魂,他会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坐在轮椅上的君无渡是被应龙推出来的,他脸色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殊华天帝看着自己的儿子日复一日失去生机,看着曾经风华绝代的人行就将木,心头痛苦难当,面上却强忍着没有显露分毫。

直到坐在轮椅上的君无渡被推到了百花园门口,她听到他唤了一声“母神。”

殊华天帝的泪水瞬间滚落而下。

她没有应声,因为不能被他听到自己的哭声,否则他一定会走得不安稳。

“母神,不要去找她,不要去惊动她……我所做之事,皆是我心甘情愿。”

“那你想过我吗?”终究是再也忍不下去,殊华天帝遏制不住愤怒地质问道“无渊,你就这么狠心抛下母神?你父亲战死留下我,没关系,我还有你,可是现在你也要离开我?”

“……对不起。”君无渡眼尾发红,重重地阖上了眼。

至此一别,便是永世分离。

应龙一边擦着泪水哽咽着推着君无渡,直到进入百花园门口终于传来了殊华天帝的声音“无渊,你若想要她安好,便不要死,否则我会让她为你陪葬。”

说完,她大袖一佛,大步离去。

百花园进进出出全是仙界擅医之人,殊华天帝更是悬赏数件仙器以及极品仙丹,只要能治好千机万絮毒。

可是一日过去,所有神仙包括九重天的老祖们全都束手无策,摇头而去。

夜里,剧烈的疼痛缓了缓,君无渡让应龙将他小时候的百宝箱子拿出来。

那些箱子皆是他幼时珍藏的东西。

他一个个拿了出来,有时候一双凤眸会盯着手中的东西好一会儿,直到疼痛再次席卷全身,他疼得弓着腰,一阵阵痉挛过后他打翻了手中的木盒,杂七杂八的小玩意落了一地。

最后他流血的眼看到了一个用藤蔓编织的木偶娃娃。

那木偶娃娃破损明显,胸口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刺穿了一个大洞。

直到许久后,尖锐的疼痛终于过去,他让应龙把那娃娃拿到了眼前。

很丑很难看,和南枝绣的歪七扭八的秀帕一般模样。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却好似看到了南枝兴冲冲地跑到他的面前,“师尊,师尊,我终于绣好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绣的,就是为了孝敬师尊你的呢!”

“师尊你一定要收好哦,这可是弟子的一片孝心!”

眼眶的血水逶迤在苍白的脸上,他却笑了。

“南枝……”

接着便又是一阵凿骨吸髓的剧痛从心口传来,他死死攥着手中的木偶,疼得差点昏死过去。

“帝君,你快将药吃了……”应龙红着眼立刻将仙丹递了过去。

君无渡却摆了摆手。

第四日时君无渡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疼痛,手中墨云腾编织的木偶几乎都被捏变了形。

殊华天帝派来的仙医依然找不出任何方法。

君无渡关上了百花园的大门,拒绝医治也谢绝了任何人的探望。

明日他便要失去最后的听觉,身体会逐渐变成干尸,然后等待死亡,他不想自己的丑态被他人看到。

他让应龙在山间鲜花繁盛之地挖了一个大大的坑,放上了棺椁,然后他坐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下,坐在轮椅上听着漫漫刮过的风声。

直到他的耳边缓缓地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一直侍奉在帝君身边的应龙瞬间明白,帝君要失去最后的听觉了。

他深深地埋下头,至今不敢相信,精彩绝艳的无渊帝君就要这样孤独的被痛苦折磨而死。

一滴泪从他的眼眶滚落,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泪水无声地落入了脚下的花草中。

君无渡耳里涌出的血越来越多,所有的声音逐渐离他远去时,他却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君无渡!”

男人紧紧攥着手中的木偶,没有回头。

因为他知道这是痛疼到了极致,思念到了极致所产生的幻觉……

南枝……怎么可能会为他回头呢?

她恨不得他早些死去。

“南枝,若是我死了,你可会很快忘了我?”

“还是忘了吧。”

“总归对于你来说都是些不好的回忆……”

疲惫到再也无法忍受,君无渡缓缓地闭上了眼,慢慢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直到他被用力的摇晃着,被强迫地睁开了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唯有微弱的熟悉声音穿进了他的耳朵“君无渡……”

应龙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下意识地拔出剑,最后却又垂下手,慢慢地退入了黑暗中。

南枝一脚踹开了花园门口的木门,将阻拦的人全都打翻在地,她唤着君无渡的名字,一直朝前走。

直到她看到了那个坐在不远处山头的身影,她几乎是下一瞬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却被看到的一幕震惊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是没有见过君无渡的狼狈,也不是没有见过君无渡受伤的模样。

可是眼前的人,鲜血不断从双耳涌出,从脸颊滑落,落满了脖颈,那双曾经总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眸子灰蒙一片,像是死寂般没有任何的神采,如羊脂般的肌肤也变成了青灰,如同死人……

她死死地咬住了唇瓣,隔了好几息才用一种愤愤的语气说道:“君无渡,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吗?”

“我说过,我绝不会欠你的人情……”

可是君无渡听不到看不到……他就像一个将死的木偶一点点失去生机。

南枝不想再说话,她蹲下身,就在手去触碰自己脚踝的铃铛时,她突然看到了眼前被攥在手心里的木偶。

墨云腾编织的木偶,眼睛放着两颗黑爵石,眉毛是歪七扭八的树枝硬摁进去的,嘴唇是艳俗的大红花瓣……

丑得不忍直视……

她倏地擡起头看向君无渡,突然泪如雨下。

原来在几千年前,他就为了救她而拼过性命。

“我叫阿枝,你叫什么名字?”

“……抱歉,我的名字不能说。”

“那我便叫你……叫你毛豆吧。”

“毛豆是何物?”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阿母说很好吃。”

“我不要。”

“毛豆毛豆毛豆……”

“……闭嘴”

“毛豆,我照着你的模样为你编了一个娃娃,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心灵手巧?”

“好丑。”

“那你快点还我!”

“你看,天边那是什么鸟,是不是你喜欢吃的?”

“阿枝,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要你保护……我要救阿母……”

少年却拉着她一直不停地跑。

“阿枝……不能死,活下去。”

当天将的长枪刺向少女时,满身是血的少年一把推开了她挡在了面前。

长枪穿透心脏,少年温热的鲜血洒在了她的脸上,在漫天的血红中她看到少年的尸体被天将嫌弃地踢入了弑神渊。

少年像一块破碎的布朝深渊垂去,胸口汩汩冒着血,却冲她吼着“跑!”

毛豆死了,她到死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他的真容,也不知道他便是未来的君无渡……

她颤抖的唇瓣念着咒语,很快脚踝上白色的铃铛便化作了一道白色的烟雾,钻入了君无渡的身体里。

哥哥告诉了她,铃铛是扶桑神骨,稳固神魂亦能起死回生。

南枝紧紧地握着君无渡冰凉到僵硬的手,直到他的手慢慢有了温度慢慢变得柔软,直到他紧闭的眼缓缓睁开。

他看着面前熟悉的容颜,怔愣了许久,虽然知道是将死的幻觉却还是好想抱抱她。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抱抱他,然后他就真的放手,再也不会打扰她了。

“南枝!”他声音微颤,擡手将人搂进自己的怀抱里。

南枝横着袖子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君无渡你不要抱我,你身上有许多血知不知道?”

君无渡身子僵了僵,然后他像是不可置信地放开她。

像是为了确认似的,他擡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温热的湿润的……

“你手上也有血,不要摸我!”南枝耸了耸鼻子貌似警告道。

被泪水冲刷的眼纯澈明亮,那里面全是自己。

“是你救了我?”这一刻,君无渡终于确信自己真的没有死。

他瞳孔颤动,像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一把将面前的女孩重重地搂入了自己的怀抱里,不敢置信的又小心翼翼的好似在确认这一切不是他的幻觉。

“是我,哎哎……说了你身上有血,不要碰我……”

南枝嫌弃的语气抱怨着,手却拿出了干净的手帕,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君无渡,我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你可得听我的。”

“好!”有光亮一点点从天幕升起,她鲜活的语气,肌肤的温热,让所有的不真实都变成了真实,君无渡像是舍不得眨眼一般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人,然后又忍不住地抱住了她。

“不准再勉强我做任何事,不准再强迫我,不准再没事就教训我……对了,你的记忆是不是被动过?”

“母神说我幼年时受过重伤,损失了一段记忆……你为何会这样说?”他说着话,却仍然不肯放开她,像是怎么样都抱不够似的,像是一放手就怕她再次不见,像是想将她融入骨血中……贪婪地紧紧的抱着她。

南枝快被抱得喘不过气了,故意说道:“那真是可惜,你见不到我最喜欢的少年毛豆了。”

果然,这个醋王一下子放开她,抓她的手臂皱眉问道“毛豆是谁?”

“是我喜欢的人啊”南枝挑眉,一本正经地说道:“他啊,长得又好看又温柔,为了保护我什么都会做……唔唔……”

唇瓣被咬住,她微微吃痛的瞬间,男人便的舌尖便强势的入侵,她再次被重重地搂进了男人的怀抱里,纤细的腰肢被牢牢掌控容不得她有半分逃避。

而这一次,南枝却没有逃,她的双手攀上男人的脖颈,热烈的回应。

唇齿交缠,呼吸交融,这个吻很长,像是要把缺失的时间都补回来一般,直到男人清冷的鼻息变得滚烫,烫得南枝的脊背升起了一股股颤栗。

直到南枝被吻得喘不过气,拍打着他的肩膀,她才被放过。

她大口呼吸着,看着君无渡气息不稳满眼含欲的模样,南枝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连自己的醋也要吃,哈哈哈……

而她得意的笑着,却被再次拉入了男人的怀抱里,下巴被擡高,他垂着睫像是惩罚又格外虔诚地吻着她。

直到许久过后她才被放过,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喑哑地呢喃“南枝,我爱你。”

“我很开心,这次你为我回头。”

没有……再抛下他。

不知道为什么,南枝却听到了他未出口的话。

她心脏狂跳着,主动地揽住男人的脖颈,狠狠地亲了亲他发红的唇瓣,在那双好看的凤眸失神的刹那,她俯在他的耳畔说道“以后,都不会了。”

“君无渡,以后你和我要纠缠一辈子,至死方休。”

“好,至死方休!”男人凤眸里的笑如冰雪融化,美得让万物失了色。

爱过,恨过,厌恶过,挣扎过,跑过……

她一直觉得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可是在他一次次坚定不移地挡在她的面前时原来内心早已动摇。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毛豆是谁?”男人拧着眉又问道。

“毛豆啊……哈哈哈……我喜欢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毛豆这个名字都是君无渡嫉妒厌恶的对象。

直到在大婚洞房那一日,南枝讲了关于毛豆的故事……

那一晚,暗色浓郁,满室春光却盎然了整整一夜。

——《全文完》

写到这里就要和一路陪伴的宝子们说再见了。笔力有限,可能没有达到许多宝子们的期待,但是我真的尽力了。

虽然中途觉得疲倦,但是真的尽力保证了故事的完成度没有一点偷懒。

等下本去写了我爱的触手,我就滚回来写女师男徒那本,看看到时候有没有缘分和宝子们再次相见。

再次说声谢谢。

啊啊,全订的宝顺便帮我打个完结评分再走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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