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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六三章【三合一】(1 / 2)

第63章六三章【三合一】

“让一让,让一让!”郑淮之丝毫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只顾着往前追去。不管前面的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今日他都必须看见才能心安。

越是着急,就越是走不动路,这话简直一点都没错,今日就连周禾都不能给卢以清开出一条路来。周禾一边着急,一边想,王津那小子要是在就好了。想到这里他便重重叹了声气。需要王津的时候,他比鬼魂消失的都干净。

不过这也是周禾心里急躁罢了,若是王津真的在这里才吓人。

卢以清正着急着,忽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一瞬间,她停在了原地。周围人群熙攘,与她而言不过是擦肩而过。

她不敢回头,不知道如何同郑淮之解释,若被郑淮之认准了自己还活着,危险岂不是又会多了几分?

“阿竹?”郑淮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即便是两个字她还是能确认这人就是郑淮之。

卢以清慢慢回过头去,隔着面纱,她还是看见了面前人一副不大信的样子。

郑淮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在颤抖,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在发颤。卢以清知道这种震惊感,就和方才夫人的感觉一样。

或者又不一样,难道郑淮之真的会因为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话等到现在吗?想着想着,卢以清心头有些复杂的情绪生出。

“郑公子?”周禾故作平静的声音响起,“公子无缘无故为何要拦住我家夫人的去路?”

“你家夫人?”郑淮之疑惑问出,但手却未松开。

卢以清抚开他的手,收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对着周禾道:“我们走吧。”

“阿竹!”郑淮之的声音很大,卢以清的脚还是顿住了。他几步跑到卢以清面前,“我不会打搅夫人的,只是……只是有些话想同夫人说。”

郑淮之在看到周禾过来的一瞬间,心中大概就有些底。只是,他脑子很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阿竹。

只听面纱中的人轻轻一笑,“我与公子从不相识,公子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讲?公子应该知道我家丞相不是个好招惹的。”

“无妨。”郑淮之忽然道:“夫人若是真不认识我,也不会在听到我故人名字的时候停下。夫人,我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困的我近几年来都不得安眠。夫人心善,能否为我解答一二?”

“我说了,我不认识公子,又何来为公子解答梦境一说?”卢以清回。

郑淮之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又道:“阿竹可听过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稍稍往前两步,周禾的手伸了过来想要拦开二人的距离,却被郑淮之攥住了他的胳膊,“我知道阿竹在顾虑什么,你放心,没人能认出你是谁。”

看似是个安心的话,实则让卢以清更加慌张,方才将军夫人不也是这样说的?可才刚出来,只不过一个身影就被认了出来。

卢以清往后两步,同他拉开距离,语气并不好,“我已经说了我不认识公子,若公子执意纠缠,别怪我喊人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声音都没有同年幼时变很多。

“夫人喊就是了,郑淮之本就是众人眼中的病人。”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不,是以为已经去世的人如今就活生生站在眼前,可对方连信任都不信任自己。

“郑公子。”清冷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卢以清发现周围的人都躲着走了。

等那人错过郑淮之的身影又往前了些,卢以清才看清了来人,她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柳安。

郑淮之的目光随着卢以清移动,最终也落在的柳安身上,他嘴角颤抖着自嘲般笑了,身子转过去对着柳安拱手一拜,“见过丞相。”

柳安蹙眉,“不知郑公子为何要拦着我夫人?”

郑淮之颤抖着长舒一口气,“下臣认错人了,还请丞相恕罪。”

“认错人了?”柳安嗤笑一声,“你一句认错人了便让我夫人受惊,这是一句道歉便能原谅的?”

郑淮之知道柳安惹不得,但他喉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莽撞了,应该道歉。无论面纱下的人是不是阿竹他都应该道歉。

遥遥梦中人,终于不是那样不可触及了。而他,再也触及不到了。

许久后,他慢慢擡起头,双目落在柳安身侧的女子身上,“下臣无言,还请夫人见谅。”随后,他又是深深一躬。

眼见着郑淮之躬下身子的卢以清身子不自觉往前了些,柳安抱着自己的手同时也紧了些。她擡头看了眼柳安并不好的神色,她知道柳安想让自己说些绝情又疏远的话。但她也知道郑淮之不会信这些话。她太了解郑淮之了,甚至比了解柳安还要多。

一个从没有遭受过任何坎坷的人,一个从小就厌恶权臣仗势欺人的人,如今他又是如何看着自己和柳安的?

还有肖洛带来的那些传言又有几分真假?他真的是因为自己到了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吗?

柳安并没有给她很多思考和犹豫的时间,卢以清道:“公子日后在街上还是要注意些,莫要给郑尚书惹了麻烦。”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想让郑淮之日后能谨慎些。

“夫人不是说,不认识我?”郑淮之问。

卢以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伸手轻扯了扯柳安的衣裳。

“郑公子?”柳安擡眼看向郑淮之,提醒他不要再接着给自己惹麻烦。

郑淮之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卢以清身上。

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卢以清又轻轻扯了扯柳安的衣裳,“夫君,我们回去吧。”

若是卢以清不在这里,柳安一定会教教郑淮之如何在长安城里做一个安全的人,可是夫人现在还在,他决不能动。柳安没再看郑淮之,一手揽着卢以清朝着郑淮之走去,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柳安的余光看见郑淮之的目光还随着夫人。

他们就这样走了过去,一直等着茫茫人海将他们和郑淮之的距离重新隔开。

……

郑淮之迟迟未从方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他曾想过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尽全力将阿竹护住。可笑的是,原来当初已经有人能护住她了。

更可笑的是,现在阿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连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阿竹的影子越来越远。远到郑淮之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头脑昏涨,眼前一黑。

“这位公子!”最后他只听见周围乱哄哄的,好像什么撞到了头。

……

热闹并没有传到前面的人耳中。

卢以清和柳安各有各的心思,虽说一同走着,却无一人开口说一句话。

柳安的手还是像放下一样搭在她的肩上,卢以清像是在他的怀中一样。

怀里的人身子僵着,柳安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纵使他知道郑淮之是个意外,却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气。而且夫人的样子显然是受到了郑淮之的影响。

周禾同二人的距离并不近,但冰冷的感觉还是波及到了他身上。他心想,自从自己和夫人出来后就状况频出,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太差劲了吧。

三人走在街上,路上的行人不自觉投过来目光。

“这难道就是丞相夫人?”说话的人震惊之余还是不敢相信。

“想来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丞相亲自护着。”

“还真别说,丞相夫人虽说戴着面纱,却都能让人觉得定然是好看的。”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夫人。”

“夫人好像经常在街上走动。”

“啊!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确实也在街上见过夫人,不过当时她身边似乎只有婢子。”

“夫人还真是低调。”

一群人正说着,眼看着柳安就要走进,路上的人又赶快都背过去了身子。

柳安搭在她肩头的手有些累,慢慢移了下来。牵上了卢以清的手。

卢以清擡头看了看柳安,很快又低下了头。她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多年后再次和柳安一同走在街上,不想竟是这副景象。

她的手慢慢冻动了动,似乎要挣脱柳安的手。柳安低头看了她一眼,卢以清也看了看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柳安有些生气松开了她的手。就在柳安要将手背在身后的一瞬间,卢以清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柳安第一次感受到卢以清的手心都是冰冷的。

卢以清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哄人,但这是她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两人一直往前走着,其实卢以清的脚早就有些疼了,但柳安一直没有要坐马车的意思。她知道今天是自己让柳安生气了,便强忍着痛感。

后面的周禾都看出了夫人的不对,双腿似乎很吃力的样子,可丞相只顾着往前走连身侧的人都不瞧上一眼,又怎么会察觉夫人的不对。

周禾赶快往前跑了几步到柳安的侧后方,刚想说话就看见丞相那能吃了人的眼神。但他还是小声说了句,“丞相,夫人的脚似乎有些疼。”

柳安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百米,柳安长叹一生气,停住了脚步。他看了夫人一眼,想要松开十指紧扣的手,卢以清的手扣得更紧了。

“松开。”柳安道。

卢以清摇了摇头,柳安另一只手掀开面纱,看见她快要哭了的样子,又耐着性子说:“你先松开我才能背着你走。”

“不用。”她声音很小。

“现在不用回去让我给你捏脚?”柳安问。

“我们是偶然碰见的。”卢以清赶快道。

柳安叹了声气,眉头还是蹙着,“先上来,到了府上再说。”

卢以清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柳安道:“夫人,抱着你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若是要抱到府上还是有些累的。”

听到这句话卢以清才没有再继续坚持,柳安不开心还是要等回了府上才能好好哄上一哄。

周禾看着丞相背着夫人慢慢往前,心想,没想到丞相能让夫人捏的这样死。他一边想着,又赶快三两步跟了上去,丞相能不生夫人的气可不代表他不会生自己的气!

……

正午刚过不久,周围的空气便冷了下来。将军夫人站在外面,看西北方向的乌云往下压着,心想,这是要下雨了。

刚有了这想法,狂风便刮了过来。

“快、快收拾院子里的东西。”将军夫人忙道。

一个个着急的人影满院子的走,夫人看着门口的方向,有些着急。将军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到了这时还没有回来来。

要说平日里她是不着急的,今日不同,要落雨了完了将将军淋着了怎么办。突如其来的冷风又让她想到了将军那满是伤口的双腿。

“夫人,您这时候是要出去吗?”她刚往外走了两步,婢子便围了上来。

“拿上伞,和我去门口等着将军。”她道。

“是。”

将军府并不算大,只要不是很大的雨,就算是淋着从门口到里面也不会将人淋湿了。但她心中就是担心,将军这个人,从来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夫人刚到府门前,往外探头看去便看见了将军的马车。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马车徐徐而来,夫人看着马车上的人下来,伸出手去。

王凌见状直接牵上了夫人的手,但即便是有夫人扶着,在下马车的一瞬间还是踉跄了两下。他心中叹气,终究是要服老。

“夫人怎么在这里站着?”王凌问。

夫人道:“我见天色不好,将军迟迟不回来心中有些担忧。”

“嗐!这有什么担忧的,夫人思虑过多了!”将军大手一挥。

“如今就剩你我二人了,我再怎么思虑也不算多的。”夫人回。她扶着将军往里走,不太大的府上因为人少而显得空荡。

夫人虽不是出身长安的名门望族,但嫁给当时的王凌也是正妻的身份。就在她觉得王凌需要纳妾的时候,他出征了,此后数年从未提过要纳妾的事。后来她主动提起也都被王凌驳回。只是夫人心中有愧,她早年因为身子不好只给王凌生下了一个女儿,后来身子好了也不能生养了,便又生了要给王凌纳妾的想法,又是被王凌讲了一顿。

其实夫人心中清楚,从前王凌也是希望有个后的,大抵是卢相一家的事让他对大雍失望了吧,不过这也是夫人的猜想。后来夫人自己也想明白了,既然两人都不想要,那便随性一点活着。等一人终老,另一人也不独活。

她这一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将军一直觉得对不起卢相,这件事终于也有解决之策了。

两人回到正堂的那一刻,外面开始电闪雷鸣,乌云迎面而来,这阵仗让人心中畏怯。

“将军的腿可疼?”夫人问。

“不疼。”王凌笑着说,是有些疼的,只是现在不适合用热敷,他也不想麻烦夫人。

“疼的话一定要说,可不能忍着。”夫人又道。

“哪里话,我怎么会忍着。”

夫人嘴角微扬,看了看周围的侍从,“你们都先下去吧。”

王凌有些奇怪,擡起头看着夫人。

夫人走到门前,关上了正堂的门,再回过头去,正前方的灯照着王凌有些红润的脸,她边走边说:“将军猜猜我是要同你说什么?”

从方才遣散婢子开始王凌就暗暗猜测,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和阿竹有关,因为除了和阿竹有关的事,还有什么事是能让夫人关上门来说的?

“夫人是又见到阿竹了?”王凌试探着问。

夫人点了点头。

王凌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那……那她现在可还好?”

“阿竹很好,柳相对她确实照顾有加。”夫人回。

“哼,柳安那个小人,阿竹一定是不知道实情,阿竹若是知道了实情,必然要和柳安那人和离的!”

夫人的声音很是柔和,“将军或许是误会柳相了。”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王凌愤怒的情绪,“误会?!夫人,你说朝中谁是个好人我都信!”说完后王凌像是想到了什么,“除了崔远那个烂人。”

“但你不能说柳安是个好人啊!”再激动下去恐怕王凌就要开始拍桌子了。

夫人低头笑了笑了,走近王凌,慢慢扶着他坐下,“将军还是急脾气,我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将军何不等我说完?”

“我、我不是听你夸柳安了,那小子有什么可夸赞的。”王凌像个孩子一样努着嘴,心中还是不快。

夫人道:“接下来无论我同将军说什么,将军都莫要激动。”

“好,不过,夫人还是唤我夫君可好?”

“自从上次和夫君一同去看了阿竹后,我时常让侍从们去盯着她的动静。阿竹到底不是个安分的孩子,已经走了长安的几条街的,想来也是柳安同意的。由此可见柳安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夫人没有直接进入正题,她想要慢慢给王凌接受的时间,免得他听到后受不了。

见王凌没什么反应,她又接着说:“偶尔夫君不在府上我也会去看看阿竹究竟在做什么,前几日我知道阿竹常去岳西楼,便在请来了人在岳西楼演了出皮影戏,阿竹观后果真泪流满面。”

“讲的什么?”王凌问。

“讲的姐姐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孩子托给妹妹的故事。”夫人道。

王凌有些震惊,“夫人果然心思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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