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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五章【三合一】(1 / 2)

第75章七五章【三合一】

当晚,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听到这消息的官员,几乎没有一个是不高兴的。妖妃离世,自然是令人弹冠相庆之事!

尤其是左相府上,最为热闹。

崔远听闻此事,且不说大朝会之时要商议以什么样的方式安葬程裳,就今日,必然要在府上庆贺一番。

夫人知道他高兴,若不是当时淑贵妃带走了自己,也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摆明了程裳是柳安的人,死了自然是要庆贺的。

夫人招呼着府上的人赶快准备酒席。

两人对饮崔远是觉得无趣的,必要有歌舞才尽兴!只是又想到太过张扬了传到宫中必然出事,就连传到郑干瑜那里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小点动静好。

崔远只唤来了儿女作伴。

几人只知道父亲今日很是高兴,却不知为何高兴。

天色越来越晚,崔远喝的伶仃大醉,崔凌不愿意和父亲长久坐在一处,便先行离开。

朦胧的月色里,崔凌终于觉得呼吸过来了气。

“今日父亲为何如此高兴?”崔凌问婢子。

婢子道:“听闻宫中的一位贵人薨了。”

崔凌心中一颤,让父亲憎恶的贵人,想必就是那位妖艳的淑贵妃了。但是,前不久她不还是好好的?

崔凌一身冷汗,总觉得身后有人,一回头看见一个黑影。

一道雷劈在黑夜里。

“啊!”崔凌的尖叫声传遍整个府上。

黑影走近,向崔凌伸出手,“妹妹这是怎么了?”

崔凌喘着大气,“兄长……”

“这是想什么还能吓成这样?早些休息,雨夜里湿气重。”

崔凌点了点头,“兄长也早些休息。”她努力平复心情,究竟是在怕什么。

……

卢以清同柳安本要去书房。

宫里来了人,柳安便转身去了正堂。卢以清便先回了书房。

一页页书翻过,烛台已经燃了许多,还是不见人回来。卢以清等的有些着急,便打算过去瞧瞧。

门一开,风打在面上,眼前一个身影,柳安像是失神了一般愣愣站着。

外面的雨声让人心中越发焦急。

卢以清眉头微蹙,轻声问:“怎么了这是?”她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淑贵妃薨了。”柳安低着头,声音微颤。

一句话,让卢以清愣在了原地。那个面孔一瞬间出现在脑海中,她记得对方离自己很近,身上一股香气,有些凉的手碰在自己的脸颊上。

还有就是——太像姐姐了。

卢以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间像是被卡住了一样。鼻尖一酸,红了眼眶。

可是……可是她之前还好好的啊,怎么忽然就没了?

“夫人,我……我有些难过。”柳安的一滴泪落在卢以清手上。他支支吾吾,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夫君什么都不用说。”卢以清道。她早就猜到了,程裳是柳安送进去的人,而柳安决定送程裳进宫也一定是因为她有几分像姐姐。

“我对不住她。”

卢以清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抱了抱柳安,“都过去了。”

柳安心口闷得慌,他从未想过要牺牲了程裳的命。他慢慢扯下卢以清的双臂,走进书房。

冷,忽然就冷了。

门被夫人关上,他又觉得有些头疼。

夫人往自己怀里钻,柳安便伸手抱住了她。

“夫君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卢以清道,“包括这件事。”

“我已经记不得是何时遇见的程裳了,只是见到程裳的第一眼我便想到了先皇后。当时她需要人救她一命,但她是个硬骨头,一副死了都不会向人求饶的样子。可我还是救了她……”柳安知道自己没有善心,只是那一眼,让他觉得程裳可以为自己所用。

柳安深呼了几口气,还是没有接着讲下去。

“夫君,没有任何权力的得到是不死人的。”

“是,我知道。我知道她只会是我手中能用的一把利刃,或许是我从未想过要牺牲一个活生生的人,深宫中的日子倒不如直接死了的好。我曾问过她要不要去,也告诉她可以走。”说着,柳安又觉得心口难受,他想到了程裳那副倔强的样子。

听到这里,卢以清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双眼微微睁大,程裳这样敢爱敢恨的人,为什么回愿意走进深宫……但她知道,有些话还是藏起来的好。

柳安颤抖着长叹一声,“等一切都结束,我们回永州。”

“好,回永州。”

卢以清眉头深蹙,太多太多的女子成为权力的牺牲物。

月色朦胧,外面的雨停了。风越来越大,吹在窗户上呼呼作响。

……

天将拂晓。整个长安城弥漫着一股悲伤。

中元节,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悲伤中。一大早因为贵妃的事,一些官员不得不进宫商议。

这日子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好过。

在府上的卢以清亦是如此。

周禾从早上就开始在她面前晃悠,想着法子让她开心些。卢以清知道周禾心思,便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那是丞相府的一个角落,因今年夏日的炎热,院子中连杂草都没有。一棵已经枯死的树立在正中央,单是瞧着,便能知晓其中已经腐朽。

“夫人想要爬树?”周禾问。

“你来过这院子吗?”卢以清漫不经心问。

“丞相府有些大。”周禾道。

“是啊,丞相府很大,大到即便是在这里一辈子也会有些地方没有走到。”卢以清又说,“可是每一处角落我都走过。”

周禾心想,不妙,夫人又想到从前的事。

“你也不用想着今日让我高兴,周禾,今日该我思念他们。”卢以清的话很轻,轻到这似乎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她走到屋檐下的台阶处,想要坐下,可上面落满的灰尘。

卢以清蹙眉,周禾便想用手来擦。

“不用。”卢以清指了指墙,“我们坐那上面吧。”

周禾愣住了,“夫人,这可坐不得!”稍有不慎从上面摔下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无妨,不会有事的,我小时候就坐在上面。”卢以清道。她自然不会告诉周禾,当时

周禾见她这样认真,吓得脸都要白了,他可不想下一年的中元节让妹妹也思念自己。

“夫人要不要瞧瞧旁的地方?”说着,周禾便开始四下寻,可这院子太荒凉了,根本没有个地方是能落脚的。

就在周禾有些着急的时候,秀芝和念念带着一些侍从走了进来。侍从们手中拿着凳子,秀芝甚至还带了一些糕点。

“都放下吧。”秀芝道。

周禾松了口气,这种时候还得是秀芝反应快。

“你们都回去吧。”秀芝走到卢以清身侧,“既然是思念,又无人说一定是什么样的方式,夫人不妨同我们讲讲当时丞相府发生的事?”

卢以清也没想到秀芝会这样做,“秀芝东西都准备好了,我怎能辜负了这片心意?”她知道,她们似乎在让自己以另一种方式怀念。

也好,她没有哭的地方,还是不哭了。

清风吹过,老旧的院子似乎有了些新的生机。

卢以清缓缓开口,“这处偏僻的院落,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和父亲一起的。”

此言一出,三人是有些意外的。无缘无故的,没人会来如此远的地方,可却是卢相带着夫人来的。

“圣旨传下,阿姐要进宫了。我问父亲宫中有多大,父亲带着我走来此处,我第一次觉得怎么要走这样长的路,父亲说阿姐日后要住的宫殿就和书房到这里一样长。当时我想宫中也就如此了,父亲又说,宫中这样的宫殿数不胜数……”

三人认真听着,一件件往事从卢以清口中出来,她曾以为这种事日后再也不能说了。

……

今日的宫中热闹的似乎要淹没了悲伤的意味。

一张张口舌讨论着淑贵妃的葬礼应该是何种规格,皇上头疼,不想问这种事。柳安觉得可笑,似乎在他们眼中这件事对程裳而言很重要一样,好似墓葬规格低能将淑贵妃气活。

说到了最后,众人的目光落在王泽身上。

礼部尚书这次是逃不掉的。

郑干瑜炙热的目光告诉王泽,若是今日自己没和岳丈站在一处,回去免不了一顿训诫。而岳丈的态度同诸多大臣一样,不能依照贵妃的规格,都说淑贵妃德不配位,连四妃之礼都不能行。

王泽拱手一拜,“陛下,臣以为依照四妃之礼最为合适。”

此言一出,无数尖锐的目光似冷剑一般落在王泽身上。略有些吵闹的御书房,少不了轻声的冷语飘入王泽耳中。

“哼,都是死了的人了,还想着巴结什么。”

“王尚书今日莫不是糊涂了。”

“四妃之礼?这史官若是落下不实的笔墨都要拖出去斩了,怎么还要给她四妃之礼!”

王泽冷哼一声,没有回应这些话。再怎么说淑贵妃也是在四妃之上的,就算是给个四妃之礼怎么了?一个个的现在这么多话了,当初陛下给淑贵妃擡位的时候又有几个敢开口的。盯着一个死人咬算什么本事。

当然,他们再多少的话也没什么用,还是要等上面的人说话。

“那就听王尚书的吧。”皇上淡淡道。

了霉头。

商议好之后,臣子们也该离开了。

柳安大步在前,听到身后两人边走边小声说:“听闻陛下近来总是召见太子。”

“再召见又能如何,陛下不会让太子登基的。”

“这可不见得,从淑贵妃这里还是能瞧出陛下对先皇后的情谊。”

“呵,那又如何?”

最后一句话听入了柳安耳中,‘那又如何。’柳安并不觉得陛下认定太子是因为对先皇后的情谊,而是陛下觉得太子能担大任。

情谊这种东西,在帝王面前是最不值钱的。

不过,今日一见,陛下的身子似乎比前些日子还要好了些。看来朝中动荡的那些人又白忙活了。

柳安无心逗留,今日中元节,夫人又是在府上。

物是人非,他不能留夫人一人难过。

快马过了长安街,路上的行人几乎都是哭丧着脸的。柳安见人们一个个从城门外回来,生出了一个想法。

……

“没想到丞相曾经还干过这事儿。”

“是啊。”卢以清笑着说:“丞相不喜看书,父亲便常问他书上的东西。那问到了还没看过的,他也只能乱扯。”

周禾笑着说:“不过丞相乱扯的本事,可是不如现在。”

“现在到底是多年积累的。”卢以清道。

几人正说着,柳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此情形柳安有些意外,“怎么来了这里?”若不是他问了问婢子,还真是找不到夫人。

卢以清道:“这里安静。”瞧见柳安的那一刻,她心中有些悲伤。一股情绪冲上了头,她想藏在柳安怀里。尤其是在今日。

“丞相府可是算不得热闹的。”柳安说着走到卢以清身边。

“夫君要一起坐坐吗?”卢以清嘴上这样问,心中却想和他走。

柳安牵上她的手,“夫人和我去个地方。”

“去哪?”意外之际,她有些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

……

这是卢以清第二次坐在柳安的马上,第一次是他带自己逃离长安的时候。

上一次,一路上她都藏在柳安怀里,这一次也是同样。她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紧张,心跳格外快,死死抓着柳安的衣角,心中猜想柳安要带自己去何处。

乱葬岗?

卢以清似乎只能想到这个地方,乱臣贼子,乱葬岗才是乱臣贼子的葬身之所。

可她不想去乱葬岗,卢氏的人不是乱臣贼子。

快马一路出了长安城,她也越来越紧张。

“出来透透气。”柳安道。

卢以清有些意外,难道已经到地方了?她从柳安的怀中出来,遥见青山。

“夫人和我走上山头?”柳安想了想,骑马上去不太稳妥。

“好。”

柳安先从马上下来,而后才将卢以清抱了下来。

卢以清的紧张的要从心口跳了出来,她好奇的不能再好奇,“夫君只是要带我上山看看?”

柳安面无表情,“嗯,上山看看。”他的紧张丝毫不比卢以清少。

他猜不到这对卢以清来说意味着什么,是更难过,还是有些惊喜?唯一能预料到的是阿竹会哭。

山路有些难行,又是过了一个夏日,这里更是鲜有人迹。一路上都是枯枝,卢以清的衣裳有些难走。

柳安蹙眉,心想要不要背她上去,可下一秒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夫人应该自己走上去。

“啊!”卢以清的腿被树枝划了一下,鲜血瞬间浸湿了裙摆。

“我看看。”柳安蹲下一瞧,伤口并不算小。

“要不,回去吧?”柳安道。

这话让卢以清有些意外,夫君从头到尾都没说要带着自己上去,所以……山头真的只是一座山头吗?

“我要上去看看。”卢以清的声音有些冷淡,越是这样,就越难掩她心中的紧张。

这个山头要么能遥见父兄葬身之地,要么能瞧见丞相府。今日这座山她一定要往前走。

“那就接着走。”柳安道。

卢以清深呼一口气,紧张的有些口渴,她将裙摆提起抱在怀里,露出双腿,走在柳安前面。

稍有不慎就会被路上的干枝划破双腿,不多时,她腿上又多了两三个伤口。

柳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听见卢以清的声音一样。

卢以清越发好奇前面是什么,不,准确来说,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前面是什么。但她又不敢有很多的期许,生怕一切都落空了。

失神之际,卢以清被绊倒在地上,整个人摔在干枝上。

“嘶~”她仅是倒吸一口冷气,从地上爬起来,连手都没看一眼,接着往前走。

柳安在后面看着卢以清的身影,他自然心疼那些伤口,但有些路就应该是夫人自己走过去。

日光慢慢斜过,从叶子的缝隙落下来,照在卢以清身上。

她终于看见了山头。

仅是一瞬间,便红了双眼。

卢以清整个身子发颤,不敢向前一步。她看见一个个凸起的小土堆,一个个在夕阳下的小土堆。

忽然,她身子发软瘫在了地上。

柳安快步向前想要将她扶起来。

泪水在卢以清眼眶打转,她颤抖着擡起头,什么都没问。

“我扶夫人去瞧瞧丞相?”

柳安的一句话让卢以清双眼的泪瞬间落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卢以清的声音小的稍不经意就听不见了。

“是卢氏所有的人。”柳安又道,“我扶夫人过去?”

卢以清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她说出的话没有一点声音,她本想扶着柳安站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以前啊……

卢以清还是推开了柳安,她拖着身子往前爬,是啊,她怎么有脸走过去呢?她茍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又怎么有脸见府上的众人?

被昨夜大雨湿透了的尘土沾染在卢以清身上,她一点点往前移。

那一个个小土堆似乎上似乎有一个个人影再向她招手。

他们说:“阿竹来了?”

“阿竹长大了。”

无声的山林中,藏着太多的思念。

卢以清从不敢想,至亲的尸身能被安葬。她错过一个个小土堆,停在了中间,发颤的身体平静的趴在上面。

柳安的泪落在地上,他看着阿竹在哭,看着她压抑的没有一点声音。

柳安走过去轻抚她的后背。

“阿竹要是想哭就哭出来。”

卢以清看了一眼柳安,“是父亲母亲吗?”

“是。”

“啊!”山林的宁静在一瞬间被打破,她曾以为再也不会有任何思念的地方。

柳安轻抚她后背的手从未停止,生怕夫人太难过顺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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