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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八三(1 / 2)

第83章八三

【三合一】

“哈哈哈哈。”

周禾话音刚落,先是传来了一声讥笑。紧接着便是满堂的哄笑声。

一双双高傲的眼神落在周禾身上,瞧着他如蝼蚁一般。

终于有人开口说了句,“这位兄台,依你之间圣贤书倒不如那随便的三两句废纸?”那人转过身子站了起来,往周禾的方向走了两步,“还是说兄台觉得,你能写出高于圣贤书之作?”

周禾冷笑,“鄙人写不出圣贤书,只是也不会入诸位一般,将一堆字奉为神圣之物。”

“诸君倒是读多了圣贤书,那敢问诸君,如今疆域战况如何啊?”周禾高声问。

“不如何。”席间不知哪个男子愤慨道:“我堂堂大雍居然纡尊降贵要同那些蛮人交好!还让人家踩在脸上,来要我朝的公主!”

周禾饶有兴致听着,随口道:“既如此,这位兄台便请命去疆域好了。终有人要去战场的,兄台愿意那便去好了。”

“你!哼,果真是不读书之人,开口就是如此蛮横。”那人并不认同周禾的话,他道:“你可知道,士大夫之族只要留庙堂坐镇的。”

“哈哈哈哈。”周禾大笑,“可兄台您……不是士大夫一族。”

“你!”那人一甩衣袖,“圣贤书中有言:军师不入战场。”

周禾点了点头,“孔明军师否?”

“兄台何故拿陈腐的东西用到如今?前朝为使得疆场停息,有了和亲一策,但此策若要追溯,还要往更长远之处论说,一句秦晋之好,这件事便可追溯千年。只不过大雍有自己的国策面对外域,如今这国策不适当下,自然是要改的。若是依着兄台的意思,所谓圣贤书皆是古人写的,兄台尊奉,可古人的种种举措,兄台似乎并不觉得好。”周禾说的并不着急,娓娓道来的话语中,显尽了他这么多年的沉淀。

若是放在当初,他或许真要将这些人骂的狗血淋头,不是周禾变了,是他渐渐明白,圣贤书从所有人一出生开始便在那高高无上的位置。只要想要入朝为官,必先熟读圣贤书。

读着读着,人们渐渐忘了,那也只是一本书。

堂下有人想要反驳。

又听周禾缓声道:“读圣贤书为的是有自己的思想,趋于贤者、学于圣人,可圣贤书中的东西究竟是否都对,是要用我们自己的脑子去想的。”

“那兄台您的意思是觉得不对了?”有人问周禾。

周禾的眼睛快速眨了一下,他想了想,勾起嘴角,“非也,如今我能说出这些话,也是圣贤书一步步引着。只是……我瞧出了其中更多的糟粕罢了。”

“圣贤书中哪有糟粕。”方才站起来同周禾理论的男子追问道。

“没有糟粕,只是女子不得入学,只是女子必要守在家中,只是为了男子的前程即便是要牺牲一两个女子也不足为过。”

“哦!”周禾勾起嘴角,嘲讽道:“我都要忘了,但凡是女子能为男子的前程铺路的,都应该试做是女子的荣幸。敢问诸兄,此等荣幸若是放在你们身上,你们要不要?”

“哈哈哈,自古以来女子都是不能入朝为官的,此等话竟能从一个男子口中说出,当真是讽刺。”

周禾目光忽然冷了下来,似剑一般落在说话的人身上,“兄台此言,才是讽刺。自古以来的巾帼数不胜数,女子不为官是她们做不得官?还是说她们不如男子聪慧?即便是不许女子科考,女子入学本身有什么错?”

“兄台猜猜为何不许女子入学?”周禾反问。

那人正要开口。

周禾又道:“因为怕女子入学后,她们便不会被人所掌控。兄台去看看那些女子必要在闺阁中读的书,那是一些什么糟粕?鄙人都不敢想,那竟然是一群士大夫写出来的。”

“即便是让女子去入了学,妇人之仁也做不出什么东西。”那男子好不示弱。

周禾轻笑,“既如此,兄台何不想想为何你在此处喝着闷酒,岳西楼都去不得?岳西楼的老板娘就是个女子,论起聪慧,你可如秦老板半分?”

一说起秦老板,众人即便想反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那只是偶然。”

“是啊,秦老板是个偶然,偶然学了些那些男子们才能学的东西。”周禾的几分笑意越来越嘲讽。

“你,你不敬重圣贤书,日后定不会有什么好前程!”

“哼,你在这里大肆宣扬,不会是想像柳相身侧那个谋士一般吧?小子,你学不得,那人能扬了圣贤书断了自己似锦的前程。而你,只不过是爬不上去罢了。”

“是啊,你不过是爬不上去,满是怨气罢了!”

人们似乎找不到了什么攻击的路子,便你一眼我一语,说着周禾本来就是无能只能。

“好!”始终坐在一旁的卢以清拍了拍手,她从案上起来。

“不想今日谋士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欢心。”卢以清走到周禾身侧,上下打量了一眼,“倒也是让我涨了几分见识。”

“夫人谬赞。”周禾躬着身子。

卢以清很自然从周禾腰间摸出一把短刃,手指轻轻擦过去,只瞧着格外锋利。

周围的人见状只知道往后撤去,其他不说,能带着一个侍从在外的夫人,定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卢以清嘴角勾着笑意,一步步往前,而面前的众多男子无一不在向后退去。一旁倒是有两三个想要直接上前顶撞的。

一旁的店家赶快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笑着说:“夫人莫要动怒。”

卢以清轻蔑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闪开。”

她从店家的面前过去,只见方才那站着与周禾对峙的男子还在频频后退,便道:“方才你不是说女子本弱?如今你退什么?”

“哈哈哈,你放心,我妇人之仁,定然是下不去手的。”卢以清道。

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更是害怕了。

“夫人……夫人我。”那人想要逃过,可见面前的女子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卢以清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她站在原地,朝着那男子招了招手,“你过来,只要你自己有胆量过来,我便不动手了。”

那男子半信半疑,还是朝着卢以清走了过去。

“啊!”短刃插在男子身上的一瞬间,整个酒肆中只有惨叫。

卢以清咬着牙,“你敢过来是不是笃定了,我妇人之仁?”

“你!你这女子怎能打人!”一个站在外层的男子跳着脚道。

“啊!”话音刚落,楼上一个茶杯落在男子的头上。茶水落在许多人的身上。

众人擡头望去,只见柳安正格外有兴致的打量着

“是、是柳相!”

众人屏气,等着柳安从上面一步步下来,穿过人群来到方才动手女子的旁边。

“周禾,我与夫人所想不同,若是当初你说的这般轻巧,我或许不会收你做谋士。”柳安淡淡道。

周围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周禾身上,这……这竟然就是传说中柳相的谋士!那个明明有似锦前程却扬了自己圣贤书的谋士!

在众人意外的神色中,周禾拱手,“属下令丞相失望了。”

“走吧,别打扰诸位在这里抒发不得志的心。”柳安道。

“是。”

柳安牵上卢以清的手,啧声道:“夫人下手的时候,可以选一个更容易致命的位置。”

“不过是想给个教训,何必要他一条命。”

“你看,夫人仁慈。此等货色,留在世上作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商量一只蚂蚁的死活一般。

三人从酒肆中出去后,店家又招呼了许久,显然诸位没有一个从惊吓中走出来。

远处的青衣男子忽然明白了,他看了眼案上的酒,将酒钱放在上面,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店家发现了他,快步走来,有些抱歉道:“平日里不会发生此等事的。没想到这人撞在了丞相夫人的口子上。”

“无妨,多谢店家今日款待,小生也算不虚此行。”男子拱手相拜,“花生很好吃,若有机会,小生下次还来。”

店家瞧着青衣男子的背影,叹了声气,最后什么都没说。

殊不知,从这里出去的青衣男子四处张望,想要寻到丞相三人的身影。倒也不是希望丞相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而是他忽然明白了为了周禾会成为丞相身边唯一的谋士。而丞相夫人的举动更是让他大开眼界,一个女子拿起短刃说砍就砍。

不愧是长安城的女子,寻常女子见了刀剑都怯弱的不敢往前。

一边想着,他便晃荡到了岳西楼。

秦瑶站在门前,张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笑。

他快步朝着秦瑶走去。

“今日丞相夫人来了,我本还想着,让你见上一面,或许能谋个机会。”秦瑶道。

青衣男子笑了,“每个地方都有生存之道,我们去属于我们的地方。即便是游走在山水间,此生我的墨也能尽写人间。”

“庙堂有庙堂的好处,山水田园,也是另一番风景。”秦瑶回。

“是啊,似如陶渊明。”青衣男子道。话说完,他又想到了今日周禾的话,此人是有些疯癫的,只因这世上只有他瞧出了圣贤书中的端倪。无人相伴,必是寂寥。

……

而周禾就没这么舒心了。

一直到了夜里,他和念念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丞相知道了今日夫人和郑淮之相见的事。紧张的他忘了去想,为何夫人能确切知道丞相在那家酒肆中。

夜里越发凉了。

秀芝见周禾还没走,便走过来问:“白日这样累了,守夜的事就交给旁的人吧。”

周禾摇了摇头。

“还有能困着你的心事?”

周禾又叹了声气。

“周禾,你有没有瞧出来丞相和夫人正在商量着什么事。”

“瞧不出来了,他们商量的事太多了。”

“真奇怪,夫人自己不老实还能让人想清楚,丞相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呢?”秀芝道。

周禾笑了,“秀芝你这话让夫人听见了,她可是要叫了。”

“夫人自幼就这样。”秀芝道。

“诶?夫人的母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周禾来了兴致,关于卢相的事他听过许多,但是能教出一个皇后一个丞相夫人的女子,想来也不简单。

“娘子啊。”秀芝道:“我是娘子的陪嫁。”

周禾瞬间愣住了。

“娘子自幼聪慧,当初凭着娘子娘家的地位,娘子算是高嫁。彼时卢相还不是政事堂丞相,而是礼部尚书。是卢相求娶的娘子,夫人和先皇后都像娘子。”

秀芝望着空中点点星辰,说着这些要被封入尘埃的话。而周禾却不只是听见了卢相夫人的一生,还有秀芝逝去的那些年岁。

……

厚雪死死压在枝丫上,新树似乎要撑不住的样子。可雪还在继续落着。

“太子。”

“嘘!”赵臻组织了身侧要说话的宫女。他双目死死盯着那棵树,生怕周围的风给了枝丫最后断开了力。

“沙~”

赵臻猛然擡头,看向将雪拂去的郑淮之。

“太子殿下怕雪压断了枝丫,拂去便是,何必一直盯着,胆战心惊。”郑淮之道。

“真的能拂去吗?”赵臻问。

郑淮之那没有被外界打击过的目光,比太子还要纯粹些。他眼中的光映在太子眼中,认真道:“能,只要太子想要拂去,一句话,臣便可帮太子拂去。”

赵臻嘴角微扬,虽说郑淮之讲的东西总那样虚无缥缈,次次说了一通最后都像是没说一样,但却总能给赵臻一些莫名的自信。

他想到小宫女找自己是有什么要说的,便回头问:“怎么了?”

“陛下让孙公公传话来,说是要问殿下的功课,让殿下提前准备。”小宫女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赵臻道。

这是郑淮之第一次在宫中听说有关陛下的事,他见过天子,总觉得天子高高在上,若是让他同天子说上一句话,都要吓得打颤。可一想到面前的太子日后也会成为天子,似乎又不觉得天子是可怕的了。

“陛下很喜欢太子。”郑淮之道。

小太子轻笑,“也就是你来的巧,从前父皇并不喜欢我。”

郑淮之马上道:“陛下整日操劳,能念着太子已经很好了。”但郑淮之觉得天子如今要亲近太子,是因为察觉了自己的年迈,要栽培下一任君主了。

当然,这样的话不止在太子面前不能说,就算是天子真的走了,他也要跟着悲伤。

赵臻不想同郑淮之解释,郑淮之于他而言,仅是能让郑时言扶持自己就是了。至于日后若是真的登基了,郑淮之也是个不会被重用的臣子。

“走吧,外面总是有些冷的。”赵臻道。他倒也不是说话有些冷,只是常年习惯了与人保持着距离,越是如此,便越难成为让人愿意扶持的皇子。

郑淮之早已习惯了太子这幅不愿理人的样子,不过就今日的情形,看来太子真的是登基有望。

他跟在太子身后,脚步只有快些才能跟上太子的步子。

那日见了阿竹后,他本想试探着问阿竹想不想见太子一面,却不想,阿竹磕磕巴巴就是为了这件事。先前他已经同太子说过此等事了,想来今日也不难商量。

太子的寝殿只能用阴暗来形容,这里就和太子整个人一样,到处弥漫着悲丧之气。可一眼瞧去,每一处地方的灯都亮着。

郑淮之实在想不到究竟为何会让人觉得如此阴暗。

“坐吧。”赵臻已经先一步坐了下来,瞧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对方很快便倒上了茶水。

那淡到不能再淡的茶水令郑淮之都想告诉太子,不如日后直接饮白水好了,何必再废这功夫。

不过他嘴角仍是笑着,“多谢太子。”

“你们都出去吧。”赵臻遣散殿中为数不多的太监。

“今日还有什么事要说?”赵臻问。

郑淮之有些意外,毕竟他什么都还没开口,小太子已经猜到今日要说的旁人听不得。

赵臻又勾起了嘴角,“察言观色,无论是在哪个地方都要学会的东西,你觉得呢?”

郑淮之点了点头,“殿下说的对,臣一定会好好学。”到了现在他也没有个官职,以至于太子称呼他时总是一口一个‘你’。

“臣今日是想通殿下说,出宫的事。”最后四个字郑淮之的声音更小了些。

赵臻蹙眉,“出宫?”他自然是意外的,先前他是和郑淮之说起过这件事,不过是为了试探对方的真心。怎么瞧着对方的意思是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臣的一位故人来了长安,臣不知殿下是否想去见见?”郑淮之问。

“呵。”赵臻觉得对方是在说笑,“我自幼便在宫中长大,从未出过宫门一步。即便是你有什么重要的故人,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不,此人只要殿下听了,便会想见。”郑淮之语气很是坚定。

赵臻挑眉,看来郑淮之不仅是傻,还有一种旁人猜不透的自信。

“说说是什么人。”赵臻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刚刚好的温度。

“政事堂丞相柳安的夫人。”郑淮之道。

赵臻果真顿住了端着茶杯的时候,与他而言这位夫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郑淮之真的能同这位夫人搭上干系,岂不是就能搭上柳相!

“可是……对方并不认识我。”赵臻道。

郑淮之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应该不知道,此人还有一重身份。”

“快说。”

“柳相的夫人是殿下您的亲姨母。”

闻言,赵臻浑身发麻,杯盏被他缓缓放下,赵臻眼神飘忽,不知这话有几分真假。

“你什么意思?”赵臻并没有直接相信。他的姨母?难道是太傅口中那个同母亲很像的人?可是……可是当年卢氏一族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赵臻越想,身上一阵阵酥麻感。

等他擡起头,只见郑淮之目光坚定道:“太子猜的没错,正是卢相的幼女。那一年,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有些呆滞的赵臻鼻尖发酸,他还有机会见到一个和母亲相似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现出当初太傅的话,‘卢相的幼女倒是和先皇后有八分像。’

“何日出宫?”赵臻问。

“上元节。”

……

明月当空,这个年又到了尾声的时候。

上元灯节,在宵禁解除的这一天里,长安街上最为热闹。不少未出阁的小娘子在街上会见情郎,满街灯火,似乎能照出每个人的样子。但又照不出任何人的样子。

这一日一早柳安便将自己关在了卢相的书房中。

卢以清在外走了两圈,见天色渐晚,决定出门。

“夫人,不能出去。”周禾道。

卢以清点了点头,随后在周禾的目光中回到了房中。

丞相府上很是安静,而外面的喧闹声热闹在卢以清的心中。这一出好戏牵扯的人太多了,卢以清心中好奇众人现在都在做什么?

左相是不是找了一个尚好的位置准备瞧着乱象?郑淮之是不是已经将太子带出了宫?今日的宫门会很难出来吗?陛下呢?会不会在太子出来的这一日想要见太子一面?

太子呢?在听到要见自己之后,太子会期待吗?

还有……柳安呢?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想着想着,卢以清打开了门,周禾不在,而王津也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夫人,丞相让属下陪着您。”王津道。

卢以清深呼一口气,“唤上秀芝,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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