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好像不管去哪儿,去的时候会感觉很漫长,回去的时候又觉得短暂。
乐秧只在抚州停留了一日,什么人都没有见,就又启程回彧都了。
又过几日,乐秧披着披风撩开布帘,见玉渡山上红遍了的枫叶,走的时候玉渡山还是一层青为底碎花点缀的衣衫,现在又换了一层了。
“阿福,我们改日也去玉渡山上看看吧。”
乐秧还没有忘记要带阿福上玉渡山的事情。
赵福回应道:“都听小主子的。”
她回来的低调,马车进了城门一路往郡主府的方向去,到了郡主府,那门房看着下马车的她瞪大了眼睛。
赵福笑呵呵地呵斥了句:“没用的东西,见着郡主傻了?”
那门房反应过来,忙不叠地过来行礼,随后开心地大喊着郡主回来了跑向府里。
乐秧也没有在大门口干等着,而是看着跟在身后的陈千户一行人,含笑道:“如今已经到了郡主府,也多谢你们的一路护送,你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陈千户拱拱手:“多谢郡主。”
目送着陈千户的离开,乐秧刚转过身,郡主府里的呼啦啦跑出来一群人,以素晴为首,看见她都喜极而泣。
有控制不住的丫鬟哭出了声:“呜呜呜,郡主真是吓死奴婢了呜呜呜。”
天知道他们在郡主府听说郡主所在的地方被洪水冲击,死伤无数,郡主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们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要是郡主有个好歹,他们这些奴才还能去哪里找这么个轻松又有钱拿的活计呢,没得被主家打死都是命大。
乐秧是不会安慰小丫头的,还是素晴强撑着呵斥了那小丫头:“行了,不要站在这儿碍着郡主的眼,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两个丫鬟手捧着一装满水的铜盆和柚子叶,素晴拿着柚子叶沾了水,轻轻地让她周身撒了撒,念叨着:“柚叶拂面,福星高照,去病去灾,万事顺遂。”
乐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素晴围着她转,等到素晴一整套仪式结束后才道:“素晴,你何时信这些了?”
以往的素晴可从来都是只信自己。
素晴把柚子叶交给身后的人,讳莫如深,乐秧看了也忍不住发笑,带着他们进入了郡主府。
她在郡主府洗漱一番后,拿着从江州带回来的画作就出发去了宫里,到了永定门时,刘保宁已经在宫门口侯着了。
“见过郡主,”刘保宁笑眯眯地上前行礼,“郡主一路可安好?”
乐秧笑着说:“劳公公挂念,乐秧一路都好。”
到了甘露殿,乐秧下轿后,刘保宁温和地催促:“郡主快些进去吧,得知郡主要回来,陛下可是等不及了。”
乐秧从阿福手里接过一个雅致的木盒子递给刘保宁:“路上看见的小玩意儿,公公见多识广,拿回去摆着玩儿。”
刘保宁光滑的面上褶皱加深:“哎呦喂,郡主可真是心疼老奴,真是哪哪儿都想到老奴。”
乐秧又说哪里哪里,刘保宁把东西收下后,凑近了些,悄声说道:“最近宫里闹腾,陛下也心烦些时日了,郡主当心些。”
说到宫里闹腾的时候,刘保宁瞥了眼后宫的方向,乐秧心领神会:“多谢公公提点,乐秧会注意的,阿福你就留在这里跟其他公公好好学学。”
赵福:“奴才遵命。”
刘保宁见状也并未多说什么。
拿过赵福手里的画轴,乐秧抱着进入了甘露殿。
她走过往常行至启元帝跟前的那一段短短路程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以往的甘露殿经常燃着一些香,不是檀香就是各种沉香,味虽淡却长存,如今的甘露殿里不仅没有香,连摆在一旁的鎏金铜熏炉都不见俩了。
乐秧一敛神,并没有声张,因为启元帝并没有在他以往的位置上处理政务。
她抱着画轴在原地等着,那紫檀九龙屏风后就有了动静。
“手里拿的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也比以往更加漠然。
“乐秧见过舅舅,”乐秧几乎是擡起头的瞬间嘴角就挂上了笑容,又擡了擡手,“这是秧秧给舅舅带回来的画。”
时隔多日未见的启元帝行为也更加乖张,乐秧视线不受控制地滑落在他要敞不敞的衣袍上。
早起就已经入了秋,再隔些日子大雪就会覆盖彧都,屋子里就要烧起地龙,可现在的启元帝宽大的龙袍只虚虚的穿上,墨发披散发梢还滴着水,洇湿的眉眼都遮盖不住狠厉,薄唇更加艳红。
太阳还未落山,怎么已经沐浴了。
“看够了吗?”
启元帝凉凉地发问,乐秧迎上启元帝冰冷刺骨的眼神,快速垂下头认错:“舅舅乐秧错了。”
“好看吗?”启元帝又突兀地问。
乐秧低着头,嗫嚅着不敢回答。
启元帝带着一股水汽接近她,语气不复方才的漠然:“怎么?秧秧被舅舅吓到了?”
一脸温煦的启元帝,好似方才只是在逗弄她,乐秧也顺着杆子往上爬:“哪有,乐秧最仰慕舅舅了,乐秧才不会被舅舅吓到。”
说完,她又调侃道:“舅舅也不会故意吓乐秧,对不对?”
她言语中给他挖坑的小伎俩并未引起启元帝的反感。
启元帝似乎也默认了她说的话,顿了一会儿,冷白的手指扯了扯衣领,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还笑骂一句:“小色鬼,方才眼珠子都快掉里了,还偷摸看?”
乐秧收回眼神装疯卖傻:“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姑娘呢?”
启元帝狭长的狐貍眼睨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哦?舅舅竟然不知道,朕的外甥女何时成了寻常女子,再说,你身边的男子有哪个是容貌差的?”
这倒也是事实,乐秧反驳不了,只在启元帝跟前傻笑。
两人相处的氛围,在她刻意讨好下,又恢复到了她还没有离开彧都的时候,甚至更胜从前。
启元帝又接过她手里的画:“为何突然送画给舅舅?”
乐秧没有直接明说,是得了他的暗示,同时也有些忐忑没有买到启元帝喜爱的,便说:“乐秧第一次出远门,感到害怕时便常想到舅舅,就想着跟舅舅更加亲近些,所以想买些画来讨舅舅欢心。”
她说的诚实,把自己送礼的小心思都摆到了明面上来说,启元帝也倏地会心一笑,把乐秧吓得心神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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