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跪满时辰时,她都没有看到启元帝,她松口气。
在仪式结束后,跪着的众人起身,有人往外走,有人站在原地不动。
乐秧被杜若搀扶着起来,先给前方的德妃和剩下的娘娘们行礼。
德妃与姚嫔对视一眼,姚嫔回了她一个礼,身后的娘娘们虽然不懂,却也有眼色地跟着跟着姚嫔回礼。德妃没有回,现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同,给她回礼实在是于理不合。
“郡主好些年没有回彧都了,也着实让我们想念。”姚嫔客气着开口。
乐秧道:“承蒙娘娘牵挂。”
在太后的棺木前也不是个叙旧的好地方,况且在此之前她们也不相熟,简单地聊了几句,乐秧就带着杜若离开。
身后新进宫的美人看着宝珠郡主离开的背影,没忍住。
“这郡主可真好看,怪不得陛下惦记这么多年。”
德妃斜了她一眼:“祸从口出的道理,本宫以为你们早都明白了。”
那位美人面色一白,嗫嚅着:“娘娘恕罪,妹妹不是故意的。”
德妃:“要是让陛下听见了,本宫可恕不了你的罪。”
他们虽然从慈宁殿离开,却并没有离开进宫,因为杜若身份的原因,他必须要向戚容与述职。
她在外间等杜若,一队禁军路过她时却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取下了头盔,乐秧一瞧:“陈千户!”
陈千户冲她行了一个礼后,迅速交代了彧都最近情况。
其中最大的情况就是陛下派人将刘保宁给关押了起来,没人知道原因,这个事情早在得知她会回彧都后,宋翩然就派人给她送了信。
最后,陈千户低声说道:“若是郡主想要离开彧都,卑职会送郡主离开。”
乐秧应了声知道后,陈千户这才带队离开。
没过多久,杜若就从甘露殿出来,欲言又止地看向了她,乐秧生怕戚容与借着杜若离开汝州的事情借题发挥,拉着他上了回郡主府的马车。
“怎么了?”乐秧问。
杜若对她从来都是有问必答,两人之间并不会藏着掖着,所以杜若在沉默片刻后,才回道:“陛下的状态很不好。”
乐秧没有料到杜若说的会是戚容与的事情,一路上的疲惫暴露出来,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杜若握住了她的手,还是说道:“陛下好像变了很多,他……没有过问其他事情。”
乐秧知道杜若不会骗她,便嘲弄地说道:“不是他对温和,是他装的好,你可别被他骗了。”
戚容与有多么难伺候她是知道的,这不,就连从小伺候他长大的刘保宁,都便不明不白地给关押起来,戚容与这种阴狠狡诈的人,哪里会对人温和。
杜若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擡手制止。
皇家陵园已经初步完成,太后的国丧也差不多要结束,乐秧也是赶在国丧的最后时日回来的,她接连几日都去了禁宫服丧,直到太后的棺木被放到皇家陵园,她都没有见到起容易一面。
太后进入了皇家陵园后,国丧才算结束,除了皇族,官员皆可脱下丧服,只是仍不得狎妓玩乐。
腾出空后,乐秧还去见了一面云起。
云起还是在之前的医馆坐诊,现在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乐秧进去时,云起的上一位病人刚刚离开,他正在收拾用具,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擡道:“麻烦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乐秧乖乖坐好,看着云起慢慢擡头看清楚她之后,愣神了好久。
“怎么,不认识了吗?”
“郡……郡主。”云起喃喃两声,猛地站起身,将身侧的药罐等物都给碰撞掉落在地。
几年过去,云起好看的面容依旧没有变化,乐秧起初看到时还有些慌神,若不是杜若在身侧,她还以为她如之前那样来接云起。
云起也反应过来,背过身去擡手草草擦了眼眶,整理了面部表情才转过身,领着他们去了后门。
进了后堂,云起给他们沏茶,乐秧想让云起不要忙活,但是被杜若制止了,她瞧着云起不断借着给他们沏茶时背对的擦拭眼眶的动作,也就没有说话。
“郡主与杜大人怎么来看我了?”云起笑着跟他们寒暄,随即又紧张起来,“莫不是郡主身体不适?”
乐秧摇摇头,觉得云起慌张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可爱。
“我们好得很,就是太后丧事过后,我们就要走了,想着走之前来看看你。”
云起捧着茶杯的手蜷了蜷:“那就好,那就好,郡主回来后没有去拜访郡主,是怕打扰到郡主。”
乐秧表示理解,再经过聊天后,她还知道了孟云程通过武举,现在被调到了外地,不在彧都,所以现在他们见不上。
云起同她了许久的话,还问了他们在汝州的事情,乐秧都一一回答了,瞧着云起情绪不高的样子,乐秧突然觉得自己前来的举动有些冒昧,她起身想走,云起又拿了许多自己配的丹药给她,让她好好地调养身体。
“汝州人杰地灵,有许多不常见的药材,若是孟公子有兴趣,也可到汝州游玩。”
临出门前,杜若在接过云起手里的东西时,开口真诚地邀请他。
云起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了她,乐秧也笑着说:“是啊,你要是来的话,写信给我,我来接你。”
经过了她的允许,云起才开口应下:“嗯……到时候我同云程一起去探望郡主。”
他们走出药铺,乐秧捅咕了几下杜若:“喂,你这是做什么?”
杜若将东西全部换到了右手,用空闲的手牵住她,两人慢慢地往郡主府走去,杜若哀怨道:“我们阿秧魅力太大,叫孟公子痴心不改。”
“那你还邀请云起去汝州,你不怕我同云起旧情复燃吗?”
杜若挠了挠她的手掌心,面上表情又正常起来,认真地说道:“也正是因为我能够理解孟公子痴心不改,所以我才邀请孟公子前去汝州,至于阿秧会不会同孟公子旧情复燃,若真有那日,那也是阿秧心之所向,在此之前,我只需要做到最好,不让别人比过我,选择权永远都在阿秧的手上。”
看着认真说着的杜若,乐秧心头一跳。
杜若永远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又在彧都待了几日,除了中途与宋翩然赵清许她们聚过一次,乐秧都玩缩在郡主府里,并没有如同那些好事者想的一样,一回彧都就闹得鸡犬不宁,倒是杜若的聚会比她多。
这几年启元帝并没有降罪杜若,大家也都看明白了,当初那场婚事就是启元帝默认的,不会内连累,大家自然也不必避着杜若,因为这几年杜若在汝州的政绩极为出色,陛下还在朝堂上公开夸赞过,也不是没有调回彧都的可能性。
要走的前一日,乐秧始终是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想着要走了,也只能按下那股躁动。
天气燥热起来,素晴与阿福都在开心地收拾着回汝州的行装,她吱会了一声,便独自在庭院里纳凉,素晴给她端了一盘冰镇过后的水果,乐秧挑了两块吃,冰凉的口感让她突兀地想到了当初在猎场吃到冰酥酪。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呆呆地望着天空的皓月与繁星,等到心里躁动消退,乐秧也就站起身想要进屋。
“咔嚓。”
她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庭院了那颗大树,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乐秧猛地捏紧了手指。
她明明可以转身回屋,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但她的脚步却硬生生地挪了过去。
黑夜里,随着她的接近,有道人影飞上墙壁就要离开,她脱口而出:“站住。”
那道人影也生生停住了脚步,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墙壁上。
“站那么高,是为了方便下人抓住你吗?”
那人犹豫再三,还是下了墙壁,却隐与黑暗。
“秧秧你别生气,舅舅就是想要偷偷看看你,”看不清楚的人影颤声解释,“我们好几年没见了,舅舅……舅舅就是想秧秧了。”
乐秧下意识讥讽:“所以借着国丧宣召我回彧都?”
“不是的,是刘保宁,当时的诏书是我让刘保宁拟的,我没仔细看,等我知道的时候,诏书已经发出了……”
听着着蹩脚的解释,乐秧冷笑出声,黑暗里的人影顿时就不敢再说,沉默半晌,却传出一道闷哼声。
“你怎么了?”乐秧想起杜若说的,戚容与的状态很不好。
可能是因为她的关心吧,戚容与声调都高了些:“舅舅没事儿。”
乐秧本就没有多少耐心,扔下一句:“不说就算了。”转身就走,身后的人就急忙追了出来,只敢拉住她的衣袖:“秧秧……”
她转身,借着头顶的皓月与屋檐下灯笼里的灯光,她将那一头白发看得清清楚楚,她心神俱颤,下意识抓住了她衣袖上的手。
“戚容与,你到底怎么了?!”
问完这话,她才惊觉,她握着的手也是异常冰冷。
戚容与贪恋地着感受着手上的温暖,却不敢做出多余的动作,惊扰了秧秧,他没说在她离开彧都的几个月里就白了头,只说:“做皇帝嘛,整日都需要操心国家大事,不知不觉间就这样了。”
“孟云起每日都给舅舅调养身体,秧秧不必担心,舅舅还能活好久。”
她张了张口,戚容与却率先放开了她的手,将她往有温暖灯光的屋里推了推:“快回去吧,舅舅看过秧秧就已经很满足了。”
乐秧顺着戚容与的力道往前走了半步,还是问出了心中好几年的疑惑:“当初……为什么突然放我走?”
戚容与久久没有回答。
前院突然热闹起来,惊扰庭院里寂静的氛围。
乐秧本以为戚容与不会回答了,也暗嘲自己突然的多话,转身走了几步,一只脚踏上了台阶,柔和的光照亮了她鞋面上的芍药花。
“因为我害怕了。”
两只脚踏上台阶,她整个人都被屋檐下的灯光包裹,她转身看向站在朦胧视线里的戚容与,唯有一头白发惹人眼。
“我害怕这个世界上没了秧秧,我很害怕。”
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在这里接近,乐秧留下一句:“舅舅,你是天下之主,没什么好害怕的。”说完,她迎着脚步声走去。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正式完结啦,谢谢各位老婆的订阅,我们下一本见!
我的新预收,感兴趣可以收藏呦。
《第一贵女》
宋月禾生母是首辅嫡女,父亲显贵的荣国公,未婚夫是上京贵女钦慕的探花郎,本人更是妍丽动人,才艺冠绝上京,是权贵中当之无愧的第一贵女。
这些往日荣光,都随着叛军攻破上京,她被家人献给了叛军首领褚啸后破灭。
她伤心欲绝,却仍旧拼死抵抗,等着未婚夫前来救她,却得知了未婚夫改娶她妹妹的消息。
往日上京第一贵女沦为叛军禁脔,无数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秋去春来,褚啸登基后却迟迟不立皇后,夜夜宿在偏殿。
众人知道,偏殿是宋家女儿的住所。
父亲与妹妹前来求她替家族谋求一份好前程,宋月禾柔若无骨地倚靠在褚啸怀里,娇声道:“夫君,杀了他们。”
褚啸拥她入怀:“听夫人的。”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