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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2)

第42章

◎她被他强迫,对他不是没有一点情义(三章合一)◎

魏楚站在原地,心绪不宁,邓朴告退。

李业让邓朴传话,给自己的警告,李业还是没有放过自己,两年了,她以为李业已经把自己忘了。

“四姐”

五姑娘魏玉唤了一声。

魏楚敛了心神。

周夫人已经乘坐轿子走了,大夫人徐氏在一群仆妇丫鬟簇拥下往回走。

魏楚和魏玉落在后面。

“自四姐回来,今刚见,咱们还没好好说说话。”魏玉说。

“五妹这几年是怎么过的?”魏楚问。

“官府发卖时,我被卖到武清县一户人家做丫鬟,侍候他家老太太,老太太信佛,心善,善待我,后来有消息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让他儿子派人来京城打听,得知楚家被赦免了,着人送我回来。”

“妹妹遇到了好人。”

“我很幸运,很感激他们。”

“三姐怎么样了,这两日忙,没过去。”

三姑娘魏绮跟魏楚不对付,经历了大灾大难,从前姊妹间斗气都不算什么了。

“她当年被送入教坊司。”魏瑾轻声说。

三姑娘魏瑾做了教坊司的官妓。

魏家人经历了什么都不奇怪,当初被当成牲口一样拉出去发卖,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魏家的几姊妹,三姑娘魏绮最惨。

魏楚问;“我听说三伯母死了,怎么死的?”

“魏家出事后,母亲被没入宫中为奴,母亲不肯受辱,自行了断了。”

魏楚想,三伯母是个烈性之人,瞥见魏玉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三夫人是魏玉的嫡母,待庶女刻薄。

五姑娘魏玉姿色平平,反倒救了她。

“大姐和三姐病了,我们去看看。”魏楚提议说。

魏瑾靠坐在榻上,桌上放着一盏燕窝粥,明月劝说:“姑娘好歹吃点东西,姑娘这样,夫人跟着上火。”

“我不想吃,端下去吧。”魏瑾不耐烦她絮叨。

“四姑娘、五姑娘来了。”

门口新来的小丫鬟刚认清人。

魏楚和魏玉进屋,魏瑾额头缠着一条布,脸上毫无生气,“你们不是去见周夫人了吗?”

“我们正是见周夫人,听说二姐病了,惦记来看看,二姐,医官看过,怎么说?”魏楚关切地问。

魏瑾的表情僵硬,冷淡地说;“头疼是老毛病了。”

魏玉细声细气地说;“周夫人请伯府的姑娘们过侍郎府玩,二姐头疼若好了,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懒得动。”

魏楚说;“侍郎府梅家素来与我们魏家相交甚厚,我们从小同几位梅家姑娘一块玩到大,二姐总闷在家里,出去散散心。”

“梅家的几位姑娘嫁人了,梅府剩下两位年纪小的姑娘,听说梅家的四姑娘都生子了。”魏玉看着魏瑾说。

“她生不生子,与我有什么相干。”

魏瑾素来骄纵,脾气大些,落难这几年性情没改,吃了些苦头。

魏玉是庶出,平素看人脸色,习惯了容忍,说:“二姐既然身子不好,我和四姐两个人去。”

魏楚坐在魏瑾身旁,搂着魏瑾的肩,“二姐,我和五妹妹是关心你,看你不开心,想着拉你去散散心,当年我混在难民里,路上遇见劫匪,眼看着劫匪的头被一剑削掉,在地上滚,侥幸死里逃生,没想到我们姊妹还能见面,男人算什么,若嫌弃我们,我们不嫁,我陪着你。”

魏瑾无端地气消了,烦闷略解,说:“四妹还是这么会哄人。”

魏府门前一乘轿子停下,丫鬟扶下来一位少妇,少妇五官精致,身材有点发福。

进府后,直接去大房主院

几个等在抱厦里的媳妇婆子回了事后,领命走了。

丫鬟给徐氏捶背,徐氏摆摆手,丫鬟停住手。

赵家的端过一盅茶水,“夫人歇歇,润润嗓子。”

“我现在是不是老了?”大夫人徐氏疲惫地说。

“夫人说哪里话,府里一日七八十件事,全指夫人一个人调度,夫人又不是铁打的,能不累吗?”

“我是心累,你说周夫人突然来了,说是来看我,我怎么觉得她不是来看我的。”

“夫人同侍郎府周夫人要好,从前也是常来常往,周夫人请姑娘们过去玩,也是好意。”

徐夫人啜了一口茶水,叹口气,“今非昔比,从前魏家的姑娘领出去,多少人羡慕,打听提亲,现在可好,都不敢出门了。”

“母亲,有什么不敢出门的,不管怎么样,她们都是伯府的姑娘,出身摆在那里,谁当面还敢轻慢不成。”

已经出嫁的大姑奶奶魏敏走了进来。

大夫人徐氏的脸冷落落的,“你怎么回来了,不怕沾染了魏家的霉运,连累你。”

魏敏讪讪地,“母亲,那时我不是迫不得已吗?”

魏敏嫁入信国公府,婚后五年,一直无子,信国公世子荒唐,一屋子的妾通房,已经给他生下几个庶子庶女。

本意想挑一个庶子记在魏敏名下,魏敏不肯,觉得自己还年轻,就不信生不出嫡子。

忠勤伯府出事后,信国公这个亲家怕受牵连,朝廷上避嫌,没有为忠勤伯说一句话。

魏家女眷被发卖,魏敏也没出头,同父同母的妹妹,她也狠心不管。

徐夫人对这个自私的长女很寒心,魏敏回娘家两次,徐氏不大理她。

魏敏讨好地说;“母亲,几个妹妹的婚事我包了,你不用忧心,二妹嫁过人,这有什么,朝廷文武百官里有那丧妻续娶,没那么多讲究。”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点道理。”

徐氏脸色稍霁,“你这事上点心,有条件不错的,给你二妹看着。”

“母亲放心,我自己的亲妹妹,我还能不上心。”

徐氏白了她一眼,“你是看伯府又得了势,你在婆家没靠山,才回家同我们修复关系。”

被母亲说中,魏敏尴尬,撒娇,“母亲,当时我公公下命,不许管魏家的事,我若被休回家,父母脸上也无光。”

“行了,我累了,你去你妹妹屋里吧。”跨院明间里,姊妹三人说话,

魏玉说;“我听说,新皇登基,梅侍郎深得皇帝器重。”

“你这是打哪里听来的?”

魏瑾把头上的布扯下来,她不喜欢五姑娘魏玉。

“听我父亲同人议论。”

“五妹,朝中之事,我们不懂,少议论吧。”魏楚说。

“四姐,难道我们还能真一辈子不嫁人,我们嫁人也是在京城这个圈子,夫贵妻荣,帮扶夫婿仕途精进,就是娘家脸上也有光。”

“五妹说得对。”

魏敏进屋,接话茬说。

看到魏敏,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没出阁时魏敏就很自私,对待一母同袍的亲妹妹尚且不顾,更别说堂妹。

魏敏也觉出几位妹妹不爱搭理她,没话找话,“四妹妹,说你被卖到北地,北地苦寒,你这肌肤白嫩,水灵灵的。”

魏楚躲开她伸过来捏自己脸的手,“大姐在京城过得滋润,这几年,姐夫屋里又添了几个小妾,几个庶子?”

魏敏听出魏楚的讥讽,咬着牙,说:“添几个庶子,都要叫我嫡母。”

“难得大姐贤惠大度,姐夫定然感念大姐的体恤和成全。”

魏瑾阴阳怪气地说。

被妹妹冷嘲热讽,魏敏想发火,又强忍住,一甩帕子,“你们不就记恨我当时没管你们,可当时我的境况艰难,没有娘家撑腰,不靠婆家,我能怎么样?你们知道这几年在国公府我的日子难过。”

魏瑾挑眉说:“现在魏家好了,大姐又来走动了,你公婆许你回娘家了。”

“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

魏楚站起来,“我去给三伯父请安。”

“四姐,我同你一道。”

魏楚和魏玉从大房出来,明月跟在身后送,担忧地说:“我家姑娘现在懒得打扮,病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慢慢就好了,刚回京城心里一下不适应。”

经历这么多磨难,心情短时间难以平复。

大伯母对女儿尽心,把魏瑾的贴身丫鬟明月找回来,为安抚魏瑾。

明月回去了。

魏玉说:“魏家遭了难,二姐的性子一点没有收敛,在外受罪,多半跟她这脾气有关。”

魏楚道;“大家都刚回府,人心浮动,心里敏感,随便一句话勾起不痛快,过段时日也就渐渐淡了。

到了三房,魏楚和魏玉分开,魏楚去了三伯父的书房。

魏经志在书房看书,看见魏楚进来,放下书,“楚楚,你回来了,三伯父还没见过你。”

魏楚行礼,“给三伯父请安。”

三老爷魏经志有些感伤,“楚楚,听闻你回府,三伯父高兴,我二嫂早逝,二哥就你一个女儿。”

三伯父对她很好,对晚辈素来没有架子,魏楚说;“三伯母遇难,三伯父节哀。”

魏经志叹息一声,“你三伯母的性子刚烈,楚楚,至刚易折,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楚楚明白,三伯父。”

“你三姐,有空你要多陪陪她,是我这做父亲的无能,没有保护好她。”

妻子死了,女儿毁了,这个胸怀大度的男人内心是痛苦的。

“三伯父,会好的。”

“是的,会好的。”

魏经志喃喃地,像是说给自己听。

魏家发生的不幸,各人心中的痛,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魏楚从书房出来,沿着抄手回廊走去东跨院。

三姑娘魏绮屋里的丫鬟看见她走来,打起帘子,不认识魏楚,不知怎么称呼,蹲身,“姑娘”

各房的丫鬟都是新买的,现在伯府到处乱糟糟的。

魏楚走到门口,扬声说:“三姐在屋里吗?”

迈过门槛。

“四妹,你怎么来了。”

三姑娘魏绮坐在榻上嗑瓜子,桌上堆着小山似的瓜子皮。

魏楚坐在她对面,“我回府了你不去看我,还不许我来看你?”

“看我,看我有多落魄。”

魏绮自嘲的语气,掩饰着自卑。

三姑娘魏绮样貌妩媚,和二姑娘魏瑾不相伯仲,二姑娘魏瑾的才学更胜一筹。

这几年在教坊,在那样的环境久了沾染了风尘之色。

魏楚抓了一把瓜子嗑,“我去给三伯父请安,听说三姐病了,顺便过来看看三姐。”

“妹妹还是这样周到,这几年我在外面吃了亏,才知道自己性子不讨喜,小时候我处处针对你,你不与我计较,不是怕我,是让着我,不屑与我一般见识。”

从前魏绮是断说不出这种话的,姊妹三四年未见,三姑娘魏绮的性子沉静了,从前与魏楚不睦,处处和魏楚比,压过魏楚一头,在教坊司与各种各样的男人打交道,学会一套处世之法,她本就聪明,在教坊里吃得开,几句话,化解了姊妹间的嫌隙。

当然,内心如何,不能剥开胸膛看。

魏楚说:“三姐,那时我们都小,现在长大了,我们是姊妹,骨肉至亲,以后要互相扶持。”

“我现在是残花败柳,哪有什么以后,混日子吧。”

魏绮神情寡淡,颇不在乎。

“能回伯府,都还活着,已经不易,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尽管艰难,也要撑着走下去。”

“当初在教坊,我就这一个念头,亲人重聚,可是我回来了,我娘却等不下去了。”

魏绮哭道。

魏楚抽出绣帕点点眼角,“三伯母着实令人敬佩,我们都茍且偷生,不如三伯母的志气,三姐别难过,当时的处境,对三伯母来说,活着比死还难受。”

良久,魏绮止住哭,说起别后各自遭遇,相对唏嘘。

到了去梅府的日子,景秋给魏楚梳头,魏楚在首饰匣里挑了一支水色梅花簪插入发髻,照了照八宝镶玳瑁铜镜。

“你梳的这个头是什么样式?”

景秋手里拿着桃木梳子,说;“奴婢自己琢磨的。”

“梳头的手艺不错。”

景秋心细,秀外慧中。

这时,大夫人屋里的赵嬷嬷走进来,顿觉眼前一亮。

赔笑说:“四姑娘,老奴奉大夫人命,来看看姑娘准备得怎么样了?”

大夫人徐氏特地吩咐她过来看看,姑娘们的体己都被抄走了,伯府的姑娘出门怕太寒酸,惹人笑话。

添香给姑娘罩上纱衣。

赵家的交口称赞,“四姑娘这一捯饬,活脱脱像那画里的人儿,夫人不放心说姑娘们从前年纪小,极少出门,姑娘们代表伯府的脸面,务必穿得齐整些,奴婢看姑娘这穿戴体面,回复夫人。”

大伯母徐氏要面上好看。

“我倒是还有两件衣裳,我的丫鬟上秋的衣裳还没发下来。”

“府里人多,针线上的人忙得昏天黑地,白黑地赶制府里人的秋衣和冬衣。”

“嬷嬷是不是还要去五姑娘的房中,快去吧,莫在这里耽搁,五妹妹要出门了。”

魏楚提醒,赵家的慌忙往三房去了。

从窗户望去,赵嬷嬷一路碎步,两条短腿紧倒腾。

添香哼了声,“我们姑娘的好衣裳是她没见过的,我们姑娘穿戴寒酸,她们又见识多少。”

魏楚看了添香一眼,“你家姑娘算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京城里比你家姑娘强的人多了去了。”

添香吐吐舌头。

梅家的轿子到了,魏楚对添香说:“你留下看家。”

带着景秋去梅府。

魏楚和景秋走到二门,没看见魏玉的影子。

上了门口的轿子,才看见魏玉的身影出现。

魏玉今日化了淡妆,穿着一件素淡的褙子,衬出魏玉的气质来,魏玉的长相平常,穿戴妆容,都恰到好处,可见魏玉不知用了多少心思。

魏玉今日很高兴,魏瑾和魏绮不去,原来魏家姑娘们出门,有魏瑾和魏绮抢了风头,魏玉变成可有可无的陪衬。

魏楚在轿子里招手。

魏玉带着丫鬟小鸾坐了后一乘小轿。

两府相距不远,盏茶功夫就到了。

听说魏家的姑娘来了,梅家两位姑娘,五姑娘梅蓉,六姑娘梅贞跑出来迎接。

五姑娘梅蓉和魏楚同岁,六姑娘梅贞比魏玉小一岁,秉性活泼。

“可把你们盼来来,我们在家里好无聊。”

六姑娘梅贞扯着魏楚的手臂摇晃。

魏楚说:“我二姐和三姐生病不能过来,待病好了改日请你们去我们府上玩。”

“她们不来,是她们没福气,本来想让她们尝尝我们家新来的厨子的手艺,还有我和梅贞酿的桂花酒。”梅贞噘嘴说。

“贞妹妹,酒宴即是齐备了,还啰嗦什么,快点带我们去品尝。”

魏楚笑着说。

五姑娘梅蓉边走边说;“今我们不在屋里吃,屋里怪闷的,酒菜摆在花园里,我们一边赏花,一边饮酒,如何?”

魏楚问:“你和贞妹妹也学会酿桂花酒了?”

这两个梅家姑娘淘气,竟鼓捣出桂花酒。

“这有何难?就是费事,你们来之前我们俩还没喝过,今是头一遭喝,我们没怠慢你们吧。”

这俩姊妹性情活泼,在一起经常闹出许多事情来。

“下次酿桂花酒算我一个,我酿酒的手艺保证不比你们差。”

“四姐姐,你会酿酒?”六姑娘梅贞说。

“我今年酿了一坛桂花酒,也还没喝,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派人回伯府取来,我们比试一下,看谁酿的桂花酒更好喝。”

“我回来时,留在北地了。”

六姑娘梅贞饶有兴致,“四姐姐,一会吃酒,你同我们说说北地的事情。”

酒菜摆在花园凉亭里,丫鬟倒酒,四个人边喝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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