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反倒小世子周灏游，他饶有兴趣的审视着他，上下大量了几眼，方率先洵问：“你姓甚名谁？年芳几何？来自那里？家中有几许人？”
“？？？——”
许未何倏地扭头看向他，眸色黯然。
那男子闻此，眸中闪过万般诧色，只见他嘴唇微抿，张了张嘴后，终是没有言语。
眼下他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眼神飘忽不定，额上直冒冷汗。
男子不敢擡手去檫汗，然而，脚裸处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殿内气氛愈发惘然，周灏游耐心极好，没有催促男子答话。
若仔细去看，还能在他俊逸的面庞上，看出些许欣喜与几分惬意。
“叮叮叮——”
殿内传来指尖轻敲的敲击声，在无人说话的大殿内，这敲击声似是男子心中的一根弦，一击一击的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面色苍白，略显无力。
男子身着紧身衣，却仿佛桎梏住他神经的枷锁，他的指节微微蜷缩，身躯似是被寒冰封住，一动不动。
不多时，周灏游面上，浮现出一缕不耐烦，他清了清嗓音，不在敲击桌案，周灏游的目光，落在男子的头顶，竟是没有丝毫温度，转而......冷如冰霜。
“既然这些问题都答不上来，做什么还要求见将军？”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不失威慑。
那男子听到这话，浑身猛的颤了一下，他垂下眼睑，掩盖住眼底的惶恐与惊慌。
他咬牙切齿，却又不敢违逆。
他擡眸望向周灏游，却见他正端坐于椅子上，神态慵懒而又漫不经心，似是对于他将要说的事情毫不感兴趣。
他忽然觉得，这世子能得宫主欢喜与倾心，似乎并不只是空有一副容貌的小白脸。
他或许手段极其残忍，亦或许，是对所有事情早有预谋。
许未何眉头紧皱，垂眸看着男子，他总觉得男子很熟悉，似乎是故人。
“我曾认识你么？”许未何看着他，低声询问道。
即使他的声音不大，但殿内总共也只有他们三人。
更何况，男子也是习武之人，若是连这都听不清，恐怕妄为江湖中人，亦不配为净清宫宫主的左膀右臂。
“......认识。”男子没有隐瞒，对于许未何他更是尊敬，他的身子不自觉的弯折。
“那你是谁？”
许未何心中微缠，反而更加疑虑，他脑海中思绪万千，因着这人没有露出面容，他根本想不出这人是谁。
周灏游边听着他们的对话，顺手从桌案上拿过奏折，翻阅开来。
“卑职没有姓，只有宫主赐的名，故而得名‘玉鸣’。”男子薄唇轻言，带来的信息却宛如平添霹雳的雷霆，在许未何耳畔炸响。
他的眼睛瞪圆，眼中尽是震惊。
玉鸣？
竟真的是他！
他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玉鸣，曾是他的随侍，也是一名高明的杀手，可以说是他身旁最得用的人。
但在他的记忆力，他不早就是把人调去监视裕亲王了么？
若不是这人今日站在这，他都忘了。
现如今，往日记忆重现，令许未何难以置信。
但玉鸣却不知晓这些，他看向许未何，继续道：“裕亲王轻功极好，属下不幸跟丢，故而到处打听，才发觉裕亲王他已于半个月前，回京了。”
玉鸣的声音很低，似怕惊扰到殿内的两人。
他擡头，眼神坚定不移的看着许未何，再次补充：“还有......属下得知，当年何家的罪魁祸首不止毒医一人，其中作梗的亦还有太后娘娘......”
话落，他闭了闭眼，蓦然，衣领猛地被人提起，周遭的凉意直刺四肢。
同时，周灏游翻阅奏折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的却是不冷不热的话：“你再说一次？”
玉鸣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他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个时候，这位爷的脾气怎么比年少时还阴晴不定呢？
杀意遍袭周身，许未何理智尚存。
许未何的手劲不大，只稍稍使了力，就将他放了下去。
然而，许未何刚一松手，玉鸣便下意识的立刻跪伏在地。
真的好险.....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死亡离自己不远。
玉鸣唉声叹气，他心存侥幸。
许未何不理他，只看向周灏游：“世子殿下，请容许臣，带人全面搜查未央宫。”
周灏游沉默良久，没有答话，直至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才开口：“好。”
得到允许，许未何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侧目看向玉鸣，冷声道：“太后势力虽大，但我若没找着相应的证据，玉鸣，你又该当如何？”
“卑职万万不敢欺瞒宫主，还望宫主一探究竟。”玉鸣熟知他的脾性，若不是一次意外，亲耳听得，他自是不敢空口说瞎话。
许未何将信将疑，犹豫的半分后，才甩袖而去。
周灏游垂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自内心的觉得，何许年少时，似乎比自己过的还惨。
至少他自己还有先帝与先太子的宠爱。
虽说他们的宠爱都是带有目地的，可那份宠爱里夹缠着的情绪，却发自于内心。
待许未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瞳孔时，他才回神。
“玉鸣。”
周灏游轻唤一声，他的声音没有起伏，玉鸣应声擡眸。
周灏游眸子微眯，盯着玉鸣看。
玉鸣心头一跳，他知道，他是想起了些什么。
可那些往事已成历史，纵然他想起了些什么，又能奈何？
他垂眸，语气恭谨：“世子殿下。”
“你伴他身侧多久了？”周灏游冷不丁的说道：“应是十年之久。”
玉鸣肩膀耸动，方才苍白的脸色，这会才挂上了点血气，至少不显得那般虚弱了。
他沉默片刻，低垂着眸子道：“回禀世子，卑职是在他八岁时，跟随他入京，十年来......一直如此。”
周灏游闻言，眼皮一掀：“他的脾气，你也算摸透了几分。”
玉鸣心下一凛，忙垂眸不敢说话。
“你先暂且去偏殿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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