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第九中文网>都市>让天下一先> 明溯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明溯(1 / 2)

明溯

烛火在灯盏里闪烁,随着夜风左右微微晃动,寻觉掩上窗,又轻手轻脚地拉开一条缝。

“公子。”寻觉朝茶桌的方向看去。

见弈暮予点头,寻觉合上房门,门外守着一名身形魁梧的黑衣青年,眉毛上有一道旧疤,环手而立,手指间有擦伤的痕迹,此刻正紧锁着眉头看向另一边。他看的方向只有几棵树,寻熹抱着木棍,坐在树干上,闭着眼睛似是在打盹。

寻觉却知道,她并非是在打盹。寻熹微微偏头,侧着耳,听见屋内炉子上的砂壶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

茶荷里呈着栗红色的茶叶,倒入茶盏时发出沙沙响,砂壶被提起来,涓涓细流没入盏中,不多时香气四溢。

“好茶,好茶。”茶桌对案的人拊掌道。

弈暮予笑微微地说:“不知明溯殿下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弈先生哪里的话,”殷明安吹了吹茶汤,“冒昧造访,先生不要怪罪我才是。”

弈暮予听着他的称呼,心中一哂,想来是因着前些日子殷明道宴上那一遭了,总不会是因为凌烟台,否则这消息传播的速度也快得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弈暮予将砂壶又放在炉子上,温和地道:“殿下这般称呼,可真是叫在下无地自容了。”

“噢?我听闻皇兄便是如此称呼弈先生,我这样称呼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一传十,十传百,流言又有何听头?”弈暮予回以一笑,“殿下可莫要信了那些无稽之谈。”

殷明安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说:“原来如此,我那些个朋友嘴碎,逮着风就是雨,说话不添油加醋就说不下去,让弈先生见笑了。”

先生二字本是尊重之意,但被他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念出来,却好像是在暗讽什么,揶揄什么。

弈暮予恍若未闻,接道:“殿下哪里的话,朋友之间说话自是随心所欲最好。”

“正是如此,”殷明安似是认同地点点头,“人心隔肚皮,说话本就是为交心才说,若说话都遮遮掩掩,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弈暮予放下茶盏,在那双如猎鹰般的眸子注视下,从容地道:“殿下说得是。”

“弈先生,其实我这次来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殷明安目光定定,“我与太子殿下手足情深,他这般欣赏的人,我自然也是好奇得不行的。”

盯了好一会儿,殷明安又放缓了语气,亲近地道:“我也不是想让弈先生如何,就是想同你交个朋友。”

弈暮予掩在茶案底下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一颗黑色的棋子。

殷明安又补充道:“能随心所欲说话的那种朋友。”

水汽从砂壶口流淌进空中,弈暮予把棋子掩在袖里,擡手将砂壶提到一方叠起来的帕子上,说:“殿下是贵人,与贵人交朋友是福……”

“也是祸?”殷明安接道。

弈暮予看向他,展颜一笑:“也是鸿运当头。”

殷明安顿时大笑,说:“这般说,弈先生是愿意了?”

“自然,这是在下的福分,”弈暮予给他添上茶,氤氲的白气悠悠铺开,“不过既是朋友,先生二字就还请殿下莫要再唤了。”

殷明安举杯嗅了嗅茶香,似是忽然对那栗红的茶汤起了兴趣,看了半晌才喝下去,说:“弈小友说得是。”

弈暮予垂下眼眸斯文地抿了一口茶。

“我瞧弈小友这儿有书有棋有笔有墨,倒是风雅得很,”殷明安往房里扫了一圈,目光在桌案上滞了片刻,“可惜我是个粗人,硬要同你聊这些反倒牵强,不知小友可喜欢点不那么风雅的吗?”

弈暮予浅笑着说:“何谈风雅,不过是各人各有喜好罢了,殿下喜好之事弈自当洗耳恭听。”

殷明安幽幽叹道:“弈小友这般说我便安心了,说来惭愧,我平生唯爱两门子事,一来刀枪,二来便是听戏,如今在这皇都之内少有玩弄刀枪的时候,兴致也就淡了,独独听戏曲儿,叫我三日不听便心里想得慌。”

“能叫殿下念念不忘的,想来定是好戏,好班子。”

“自然,”殷明安微笑道,“虽说听曲儿这事儿不太上得了台面,但也有不少戏班子挤破了脑袋也想进皇都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唱出个名堂,可惜这么多年来也只一个枕雨班能在皇都叫得上名号。”

幽冷的视线扫在身上,弈暮予似是未觉,只若有所思地道:“如此,这枕雨班该是有它的过人之处了。”

“过人之处自然有,不过嘛……”殷明安喝掉最后一口茶,“百闻不如一见,弈小友若有兴趣,不妨明日与我同去?可巧,我三日前方才看了一场好戏,现在提起心又痒痒了。”

弈暮予闻言一笑,徐徐啜饮下余茶,说:“承蒙殿下邀请,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寻熹睁开眼,手在树干上一撑,轻飘飘地跳到地上,手腕上铁环相撞发出泠泠脆响。

寻醒原本靠在树边玩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见她下来,拍拍衣襟上的树叶,凑过去问:“怎么啦?里头不会出事了吧?”

寻熹瞪了他一眼,说:“呸呸呸,公子才不会出事,他们要出来了罢了。”

闻言,寻醒朝房门的方向瞅了瞅,撅起嘴,小声哼唧道:“这么晚来找公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这话寻熹倒是没反驳,寻觉站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道:“既然知道公子要出来了,就把你那花收一收,上哪儿摘的这玩意儿,手都肿了还不放,一会儿可别用这手去拉公子,知不知道?”

寻醒这才反应过来,他不重不轻地抓握了两下手,果然有些肿,他宝贝似的把那朵异常鲜艳的花放在口袋里,又拿出一小罐药膏往手上抹了抹,嘀咕道:“这样不就好了,啰啰嗦嗦的,师父都没有你…打住!不准弹我的头!否则…否则我就往你水壶里放泻药!”

弈暮予方一开门便听见这么一句,忍俊不禁,心里堵着的那点闷气仿佛顷刻间就被吹散了大半。

“公子!”寻醒一看门开了,嗓门瞬间大了好几个档次,“公子救唔唔唔!!”

寻觉捂住他的嘴,硬生生把下半句求救给他堵了回去。殷明安笑意晏晏地看着他们,说:“这三个小家伙虽说咋咋呼呼的,却也可爱,看他们这样子跟弈小友该是关系不错?”

听他提三个孩子,弈暮予眸光沉了沉,旋即应道:“自然,这三个孩子皆是国师大人亲传弟子,与我在这观中做伴,热闹得很。”

不知怎的,听到国师二字,殷明安的脸色似是冷了下去,又说:“国师教出来的,自该是聪明伶俐。”

他说这话的腔调有些古怪,像是在嘲讽,却不知是在嘲讽同为国师所教出来的太子殿下,还是在嘲讽别的什么人。他很快掩去眼底那点戾气,换上一副欣赏的模样:“那小姑娘身手甚好,连我这护卫都险些没能接住她的飞镖。”

弈暮予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笑说:“是在下叫他们对来客多留个心眼,殿下多担待。”

殷明安哈哈道:“这便是在怪罪本王不请自来了?算来今夜的确是本王失礼,日后走动定当提前告知,只是明日还望弈小友肯赏脸赴约啊。”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第九中文网